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古典架空 > 鳯来仪 > 安狼国灭

鳯来仪 安狼国灭

作者:浅醉笙歌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5-11-07 03:53:55

苍穹垂幕,灰蒙黯黯,乌云屯聚,重压沉沉。

洛州城楼上,安狼国的禁军如往常一样坚守岗位,只是神情中多了几分倦怠与不耐。

他们早早地就在城楼上巡逻,目光扫过城楼下已然退兵的燕军阵营,心中满是愤懑。

一名禁军紧锁眉头,埋怨道:“燕军都已退兵,王上却还让我们日日在这城楼上守着,这守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就是啊,这都过去一个月了,这燕军大概率不会再来了。”另一名禁军随声附和,话语中满是无奈。

“谁能说得准呢?咱们当兵的,本就命苦,吃不饱穿不暖也就罢了,还得像个木头人似的天天站岗。唉……”又一名禁军长叹一声,满脸的疲惫与心酸。

正当众人还在为站岗之事怨声载道时,刹那间,四周似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撼动。

山石开始滚动,大地剧烈摇晃,整座洛州城在这股力量下摇摇欲坠。

众人皆以为是地震降临,惊恐之色浮现在脸上。

然而,一名眼尖的士兵却惊恐地发现,远处大量的洪水如一道不可阻挡的巨墙,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朝着洛州城席卷而来。

一时间,风云突变,天地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激怒,开始疯狂咆哮。

狂风呼啸,乌云翻滚,整个世界仿若陷入了末日之境。

就连站在城楼上的士兵,也被吓得面如死灰,心慌意乱,双脚似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洪水,如一条来自远古的洪流巨兽,张牙舞爪地奔腾着。

它足有一丈之高,宛如一座移动的水峰,足可以轻易地漫过了洛州城池。

洪水不仅水位高耸,水流更是湍急如万马狂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好似要将这座城市从世间彻底抹去。

它所到之处,一切皆被无情吞噬,只留下一片汪洋与无尽的荒芜。

禁军们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掉头,不顾一切地往城中跑去。

他们知道,必须得尽快将此事禀报给安兰柏。

然而,命运并未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当他们刚下城楼,骑上马,扬鞭催马时,滚滚洪水如汹涌的怒涛冲进了大街小巷。

眨眼间,繁华的洛州城变成了一片泽国。

楼房瞬间被大水淹没,一栋接着一栋的房屋在洪水的冲击下轰然倒塌,仿若脆弱的玻璃,一碰就碎。

固若金汤的城池在此刻也变得不堪一击,被洪水冲得土崩瓦解,砖块土夯一点点坠落在洪水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百姓们在这场灾难中死伤无数,凄惨的哭喊声、求救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被洪水的咆哮声无情淹没。

整个洛州城,沦为了人间炼狱。

而被淹没的宫殿里,往日的金碧辉煌早已不复存在。

金屋毁坏,珠玉蒙尘,无数婢子太监被洪水裹挟着,如飘零的落叶,随波逐流。

在这汹涌的洪水中,安兰柏紧紧地抓住身边的浮木,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在水上漂浮了三天三夜,忍受着饥饿、寒冷和恐惧的煎熬。

直到洛州城外的苏江酒命人将阻止河水正常通行的堤坝凿穿后,洪水才在五天里渐渐退去。

当洪水离开了洛州时,苏江酒才命令大军攻向洛州。

一进城才发现,那曾经繁华的洛州城,如今只剩一片废墟,遍地流民,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

苏江酒当即下令,“安狼国之黔首,降者可获生机,逆者难逃诛戮。”

此令一下,安狼国的百姓纷纷投降,他们对着苏江酒行了跪拜礼。就连幸存下来的安兰柏和封允也都纷纷向苏江酒表示,自己愿降。

洛州之役,苏江酒运筹帷幄,未折一兵、未损一卒而克洛州之城。安狼国主安兰柏,为苏江酒所遣之人以三尺素绫赐缢而亡。封允者,祸乱朝纲,荼毒安狼之邦,罪恶盈贯,法难轻恕,受腰斩之刑以彰其罪。

安兰柏薨逝后,以帝王之礼厚葬,谥曰“末”。

且安狼国十九万禁军,遭逢洪水,折损其半,余十万之众尽沦为战俘,囚于洛州之地。

攻下洛州后,苏江酒命令军队在洛州城外安营扎寨,休息三日,三日后拔营回朝,还命令大军要对安狼百姓秋毫无犯,违令者斩!

黑漆漆的大牢里,暗夜无光。

墙角挂着的烛火灯笼将大牢的一角照亮。

牢房中,石冉被绑在木头柱上,宗黎为了他能快点招供,以免拖累自己,让呼延绍定自己个监管不严,才出走私纰漏的罪名,便对石冉上了酷刑,宗黎先是令人鞭打石冉,企图想将石冉屈打成招。

而在皇宫内,庄严肃穆。大臣们身着庄重朝服,神色凝重,如同一行挺拔青松,整齐静立。

高坐龙椅上的呼延绍在得知了平南城兵变一事后,怒不可遏的他将矛头指向经凡。他冷笑一声,“经凡,你不是算无遗策吗?说断了匈奴的盐铁就会让匈奴大乱,可现在呢?龙城有盐湖,你给朕出的主意,对匈奴的盐铁加价竟还让郝家军哗变,让朕的军队死伤惨重,你说你该当何罪?”

经凡对呼延绍行了一礼,“臣知错!只是皇上,现在不是指责臣的时候,而是先要想办法安抚平南城的士兵啊!”

经凡话音刚落,宗黎身着朝服,缓步走到大殿前,对呼延绍行了一礼,“皇上,石冉招供了,他确实私通匈奴盐贩子,贩卖军中的盐。”

万恺上前一步,对呼延绍行了一礼,“皇上,经凡看似智谋超群,实则胸无点墨,不过是凭借一张巧嘴蒙蔽圣上。此等欺君罔上、徒有口舌之利的奸佞小人,臣恳请皇上将其斩杀。

就在万恺语毕时,门外一个身穿深蓝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走到大殿前对呼延绍行了一礼,他对呼延绍禀报道:“启禀皇上,匈奴使者淳奇到了乾朝后,拜访了臣的府上,他还让臣给您带句话,匈奴愿以汗血宝马百匹、狐裘千张为‘赔罪礼’,求皇上能恢复盐的原价;且淳家愿将三成黄金献给乾朝,以示永不私贩盐的诚意。”

说话的这人名叫嫪支,官拜光禄大夫,正三品。

嫪支早年出自郝冀门下。

嫪支是匈奴出了名的大孝子,他从小就和母亲嫪干氏一块生活,也是干氏将他含辛茹苦养大,为了嫪支可以增长更多见识,嫪干氏省吃俭用,让嫪支上了私塾,读书认字。

嫪支在十五岁那年,母亲生了一场大病,但因家里贫穷,嫪支无法给母亲治病。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是心善的虞琼给了他一袋白银让他治好了娘亲的病。

那时嫪支还小,他不知救自己的是谁,而虞琼也没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直到后来,嫪支因文采斐然被郝冀赏识,郝冀扶持嫪支做官后,嫪支才知当年救自己亲娘的是太后虞琼。

嫪支为了报答虞琼,答应虞琼,潜藏在呼延绍身边,做他们的内应。

嫪支这话正中呼延绍下怀,既保住乾朝大国颜面,又能得良马、黄金。

而且经郝家军哗变一事,呼延绍也确实想将盐恢复原价卖给匈奴,然后平息因盐而掀起的郝家军哗变风波。

呼延绍命令道:“嫪支,就由你去向匈奴使臣说,他的提议,朕同意了。”呼延绍看向一旁的汪瓒和冉蘅,命令道:“至于平南城的郝家军就由汪瓒和冉蘅去安抚,你们去告诉郝冀,日后军中伙食一律严格检查,绝不会再出现食物中有杂质的纰漏。最后,斩了石冉,以儆效尤。”

嫪支,汪瓒和冉蘅闻言后,三人上前一步,对呼延绍行了一礼,异口同声,“是!”

三人刚语毕,经凡上前一步,对呼延绍行了一礼,“皇上!万不可对匈奴恢复盐的原价啊!陛下,匈奴素来缺盐,乃其致命短板。他们谎称龙城有盐湖,不过是妄图欺瞒陛下,以图摆脱我朝盐之掣肘。依臣之见,只需再断盐一月,届时匈奴必因缺盐而内乱丛生、军心不稳。如此,我朝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坐收渔利,令匈奴臣服。皇上,此前我朝为制衡匈奴,于盐一事上多番谋划、苦心经营,付出诸多心血,若此刻恢复原价,那先前的一切努力必将付诸东流,功亏一篑。还望皇上三思啊!”

经凡话音刚落,万恺却反驳道:“经凡,正是因为你出谋划策,让乾朝以高价将盐售予匈奴,才使得郝家军人人有机可乘,借此事大肆走私贩卖私盐。最终,他们竟发动哗变,意图谋反皇上。如今事已至此,你竟还敢从中阻拦?怎么,难不成你是匈奴安插在乾朝的间谍不成?”

经凡被怼的哑口无言,呼延绍也因二人争执而吵得头疼,便早早宣布了下朝。

夜色渐深,和寿宫内灯火通明。

大殿上,淳娥身着一袭素衣,跪在大殿中央,向高坐上座的虞琼请罪。

淳娥今日是为了淳季私自贩卖祭祀盐一事而来,虞琼稳坐高位,淡定自若的品茶。

虞琼玉手放下茶盏后才轻笑一声,“皇后,你的来意哀家清楚。你若是想救淳家,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淳娥出言委婉问道:“太后娘娘,臣妾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虞琼从高位上站起身,她不急不慢的走到淳娥身边后,才附身在淳娥耳边轻声道:“弃了淳季,可保淳家无恙。”

淳娥闻言,瞬间只觉天崩地裂,心痛的仿佛要碎掉一般,她立马就对虞琼苦苦哀求道:“太后,求求您,再给臣妾指一条明路吧!淳季也只是一时糊涂,他不是故意的,太后,请您救救他,救救淳家,臣妾给您磕头了。”

虞琼冷笑一声,“皇后,淳季仗着自己身份尊贵,没少做贪污受贿的事吧?他能活到今日,全靠王上隆恩。如今他犯了大错,若你还一味包庇,那你这个皇后也就做到头了。皇后啊,你可不要忘了,王上可是有喜欢的人,那人被王上金尊玉贵的养在后宫,不就是在等吗?等你这个皇后给她腾位置。心不狠站不稳,手不毒,人不服啊!皇后,好好想想吧!”

虞琼语毕,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只留淳娥一人瘫倒在地。

淳娥细想着虞琼的话时,已是泪流满面。

可他们一家兄弟姊妹五人可是一母所生,她又怎么忍心下得去手呢?

天色渐明,空中薄雾冥冥。

营帐内,苏江酒,谷媛,施萍和翟舒瑾四人对坐用膳,谷媛不解问道:“殿下,你为何不将那俘获的十九万禁军问斩,以振我军士气?”

苏江酒解释道:“吾燕国,虎狼之邦也!世人皆道吾燕无能且残暴,更轻女子称王之举。然今日本王推行仁政,一则为列祖列宗积德累善,二则向诸国彰显,吾燕亦能以仁义立于世,以王道服天下!”苏江酒命令道:“所以,你们给本王听好了,十九万战俘,绝不可虐待,也不能杀。”

翟舒瑾和施萍对苏江酒行了一礼后,异口同声,“是!”

但坐在一旁的谷媛却是心有不服,只觉得苏江酒是妇人之仁。

这十九万禁军不杀,留着只会浪费粮食,当年梁斌一人屠戮三十万战俘,最后一举成名,荣获杀神称号。

燕本弱小,又是女子当权,正因诸国瞧不起,才更要以武服人。

谷媛眸光微敛,三妹,既然你不杀他们,那我来替你做这个恶人。

待苏江酒酒足饭饱后,她才缓缓站起身道:“你们继续吃吧,本王出去走走!”

苏江酒语毕,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早晨的空气,清新如洗,花花草草上还沾着未掉落的晨露。

苏江酒在山林小道没走两步,便见远处有一人,徒步向自己走来。

只是雾气太浓,看不清人影,但走的近了才发现,竟是身穿布衣的谭牧。

谭牧已是七十五岁高龄,一头斑白的长发高高束起。他身着破旧衣衫,全身上下透着疲惫,满脸沟壑纵横,尽显沧桑。那双浑浊的眼眸里布满了红色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苏江酒见到谭牧,她笑着对谭牧行了一礼,并问候道:“谭老将军,那日战场一别,已有许久未见!将军近来可好?怎么变成这副狼狈模样了?”

谭牧见苏江酒对自己行礼,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才后知后觉问道:“你这是在向我问好?”

苏江酒微微颔首,“不错!话说将军怎么会在这?”

谭牧是因为安狼被大燕所灭,心中气愤,也是因为心有不甘还有带着对母国的不舍所以才回来看看。

谭牧不答反质问道:“苏江酒,你让翟舒瑾以和谈为名来我国,实则是想故意向我国大王传递你们要将二王子送回安狼的消息是不是?你们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国大王恐慌,而后自乱阵脚?”

苏江酒嘴角一弯,微微一笑,“那还不是因为你们的大王既多疑还是个草包。将军,若非安狼国满殿的臣子都心系安狼二王子,你们安狼的大王又怎会被逼到亡国这一步?”苏江酒轻叹一口气,“皇位啊,就如忘忧一般,一旦沾染,就戒不掉了。”苏江酒对谭牧笑的一脸人畜无害,“檀老将军,其实行兵打仗啊,光靠蛮力可不行,还得学会兵不厌诈。将军,安狼王他昏聩无能,重用奸臣,残害忠良,安狼国有此君主,江山倾覆那是大势所趋,迟早的事。”苏江酒话锋一转,关心道:“对了,看将军这神色匆匆,满脸狼狈的模样,想是还没用过饭吧?将军,本王的营帐就在前面不远处,若将军不介意,本王想请将军用顿早膳。”

谭牧冷笑一声,“你请我吃饭?你有那么好心?我安狼国都被你灭了,你请我吃的不会是断头饭吧?”

“纷争蜩螗之世,六国交兵无已,惟孱国方为雄邦所啮噬。此乃邦国存亡之至理也。”苏江酒不气不恼,她心平气和的解释道:“将军,江酒可是从小就听着您的事迹长大的,江酒敬重您是个英雄。今日好不容易不在战场上相见,自是要以礼相待的。”

谭牧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他握紧拳头,骨节泛白,眼神中满是挣扎与不甘,“可你是灭了我家国的仇人,若老夫随你回营赴膳,后世定责我忘却国仇家恨。老夫一生磊落,英名赫赫,此举必将使之毁于一旦,令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与天下苍生。”

“将军,战场之上,我们是敌人,战场之下,你对江酒而言便是一位德高望重,令我敬佩的前辈了。”苏江酒嘴角敛去笑意,话锋一转问道:“将军可知廉颇?”

苏江酒见谭牧不答,她目光沉静,自顾自解释道:“战国时,廉颇遭奸人所害,被迫离赵赴魏,赵国危难之际,赵王欲再用廉颇,廉颇亦一心想为赵国效力,只可惜啊,命运弄人,郭开买通了唐玖,他便又一次受奸人唐玖作祟,终究未能得偿所愿,抱憾无法再为赵国效力,最后郁郁而终。”

谭牧一脸认真的解释了一句,“老夫不是廉颇。”

苏江酒轻叹一声,“是啊!将军不是廉颇,可安狼却有郭开啊!”苏江酒劝慰道:“廉颇晚年抱憾终身,客死异乡。将军既不想做廉颇,那不如就看开些,这世间的大好河山,花花世界,走上一遭也算不枉一生啊!”苏江酒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军请!”

谭牧闻言,虎躯一震。

苏江酒的话如重锤般敲击在他的心头。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安狼国曾经的繁华,那是他一生守护的家国,如今却已化为泡影。

谭牧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不甘,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后世人的唾骂,一世英名的毁于一旦,像两座大山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不停地质问自己,难道真的要与灭国仇人同桌共餐吗?这对他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然而,苏江酒提及的廉颇,却又像一记重锤,砸醒了他。

廉颇一生忠勇,却命运坎坷,空有一腔报国之志,最终却客死异乡。自己难道也要像廉颇一样,在无尽的悔恨与遗憾中度过余生吗?

苏江酒那沉静的目光,真诚的话语,让谭牧心中的坚冰开始一点点融化。他想到苏江酒对自己的敬重,以及她所说的国与国之间的生存之道,虽然残酷,但却无法反驳。

最终,谭牧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挣扎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释然。

谭牧望着苏江酒,声音有些沙哑地感慨道:“兴亡两见勿复哀,鸾飞又向天边来。罢了,老夫这一生,为安狼征战了几十年,一直以为能为安狼效忠到死,但没想到啊!奸臣误国,老夫也因那奸臣,所以不得不辞官还乡,归隐山林。”谭牧看向苏江酒轻笑一声,“苏江酒,你说的对,安狼国覆灭是大势所趋,老夫既不是廉颇也不会学着廉颇一生执着,抱憾而终。”

苏江酒见谭牧眼中有动容之色,便再次做了个请的动作,“将军,请!”

谭牧微微颔首,“好!”

说着,二人一前一后,朝着营帐走去,一路上,谭牧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燕国的士兵们训练有素,军纪严明。

谭牧这才知道,自己曾经大错特错。

他曾经可是千万般瞧不起燕国女子摄政,可现在他才发现,是自己格局过于窄小,女子若能入朝为官,封侯拜相,甚至登上九五之位,做的也不会比男子差。

两人到了营帐后,苏江酒命人摆上丰盛的早膳,有热气腾腾的粥、新鲜的蔬果和精致的点心,还有一坛又一坛的美酒。

谭牧和苏江酒对坐,在燕国,女子们喝酒都是用大碗。

苏江酒亲自为谭牧斟上一碗美酒后,也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

苏江酒举起碗敬谭牧,“谭老将军,江酒敬您一碗。”

谭牧也是举碗和苏江酒相碰后,两人一同饮下美酒。

谭牧饮下美酒后,才长叹一口气,“天下纷乱,英雄辈出。老夫始终是老了,终是要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抹去了,日后,这天下便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苏江酒笑着安抚道:“虽说人死如灯灭,可谭老将军辉煌的一生会被载入史册。千百年后,会供后世人瞻仰。英豪虽逝,英名恒存。”

谭牧闻言,轰然大笑:“哈哈哈哈哈!!!”他已经好久没露出这么自然纯真的笑了,这肆意的开怀大笑,是出自肺腑的,“你这女娃娃还真对老夫胃口,老夫膝下无女,若你生在安狼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老夫早就认你做义女了。”谭牧说着,眼中流露出一抹失落与孤独,“那样的话,老夫的一身武艺便后继有人,老夫死了,也会有人替老夫收殓尸骨,百年后,替老夫磕头尽孝了。”

苏江酒不解反问道:“谭老将军没有娶妻生子吗?”

谭牧淡淡的笑着,“老夫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安狼了,无暇娶妻。而且,老夫也不敢娶妻生子。”

谭牧说的不敢娶妻生子是因为她母亲谭金氏——金洁。

谭牧的父亲谭耀也是一位能征善战的武将,可在谭牧十五岁时,谭耀战死沙场后,曾写过一封和离书派人送到金洁手中。

谭牧永远都记得,那封和离书是血书,血书写着,

阿洁卿卿如晤:

耀一介武夫,不谙文墨,承蒙垂青,得与卿结缡二十载,育有一子,实乃三生之幸。卿伴我甘苦,劬劳备至,耀铭感五内。

今边烽告急,国难当头,耀荷国厚恩,理当以身许国,马革裹尸而还。此行九死一生,恐难生还。然念卿芳华尚在,怎堪以一身系我枯骨,空耗流年?

是以含泪作此书,与卿和离。非为情变,实乃大义。愿卿勿怨我之决绝,速断情丝,另觅良缘,白首不相负。世间情爱,皆为过眼云烟,惟愿卿与吾儿平安喜乐,此乃耀在九泉之下最大之慰藉。

耀虽身死,魂亦护佑卿与稚子,一世安康,长乐无忧。

夫谭耀绝笔

当金洁收到那封和离书时,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但深爱谭耀的金洁并没有选择与谭耀和离,也没有选择改嫁。

四十岁的金洁空等了谭耀二十年才去世。

这二十年里,金洁对谭耀日日思念,最后思念成疾,郁郁而终。

苏江酒看到谭牧不愿多说,也就没再多问。

谭牧一边吃饭一边笑道:“其实老夫有一个徒弟,他叫松鹰。他继承了老夫的一身武艺,只可惜啊!他战死了。”

檀济虽然笑着,但却笑的牵强无奈。

谭牧虽老,可却饭量不减,他一次性吃了五碗米饭,十斤肉。

苏江酒见谭牧能吃,便还贴心的道了句,“将军尽管敞开了吃,不够还有。”

谭牧笑道:“多谢。”

苏江酒继续为谭牧倒酒,并敬他道:“来,喝酒!”

谭牧也端起酒杯回应,“老夫敬你苏江酒,髫龀红妆,声蜚八荒!

苏江酒也回应道:“敬将军,此生功赫,威震四溟。

谭牧笑道:“敬此逐鹿之世。”

苏江酒回应,“敬此浅斟之刻。”

“敬此鼎沸之宙。”

“敬此微醺之逅。”

谭牧与苏江酒碰杯,“干!”

谭牧语毕,两人一同饮下此酒后,又开始畅所欲言,仿若忘年交。

两人从清晨一直聊到正午时分,苏江酒才将谭牧恭恭敬敬送走。

可就在苏江酒和谭牧喝酒吃饭的空挡,在营帐外的百里地界,有一个巨型深坑,默然横亘在旷野上。

谷媛一声令下,安狼国十九万战俘被驱赶着涌入这幽深绝境,脚步踉跄间,尽是待毙的惶惑。

深坑边缘,燕国禁军阵列森严,甲胄的冷光连成片,肃杀之气沉沉压下,让坑底的人几乎窒息。

坑下,十九万士兵被恐惧攥紧了心脏,那是对死亡最本能的战栗。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兵,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破烂的衣襟下露出单薄的肩膀。他抬头望着坑上林立的人影,声音发颤地问身旁的老兵,“爷爷,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呀?”

老兵抬头,正撞见燕军手中绷紧的弓弦。那弧度里藏着的杀意,让他心头骤然冰凉。

燕军要斩草除根,要让这十九万条命彻底消失在这片土地上,连一丝痕迹都不留下。

他看着小兵那双懵懂的眼,便知这孩子定是被强征来的,在军营里怕是连一年都未满。

十四五岁,本该是在爹娘身边嬉闹、数着星辰盼长大的年纪,人生的画卷才刚铺开一角,却要在这深坑中画上句点。

他还没尝过战场真正的血腥,没见过人心最暗的角落,只怯生生地追问着,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像针一样扎在老兵心上。

周围的士兵早已被恐惧冲垮了镇定。

有人疯了似的扑向坑壁,指甲抠进坚硬的泥土里,拼命向上攀爬,仿佛多攀一寸就能离死亡远一分;有人扒着坑沿的碎石,扯着嗓子嘶吼:“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更有人瘫在地上,赤红着眼咒骂:“燕人无信!说好投降不杀,如今竟要赶尽杀绝!你们这群畜生,猪狗不如!”

谷媛立在坑边,冷眼看着底下的混乱,哭喊与咒骂都如风吹过耳畔,激不起半分波澜。她扬声道:“放箭!”

“住手!!!”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从远处传来,几乎与谷媛的命令重叠。谷媛瞥向奔来的翟舒瑾与施萍,眼神未变,再下令,“不必理会,继续放箭!”

燕国士兵闻声而动,同时拉弓搭弦。

下一刻,万箭齐发,箭簇在阳光下闪着森然冷光,如骤雨般倾泻而下。

一轮刚过,第二轮接踵而至,到第三轮时,箭尖已裹上了火油,点燃的瞬间,带着橘红的焰尾划破空气。

“啊啊啊啊啊啊——!!!”

坑底炸开成片的惨叫。

有人被箭穿透胸膛,直挺挺地倒下;有人被火焰舔上身,衣物瞬间燃成火球,皮肤灼烧的焦糊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他们在满是黑土的泥地里翻滚,徒劳地想扑灭身上的火,痛到极致的人抓起地上的碎石猛砸自己的头颅,只求速死。

方才被老兵护在怀里的小兵,破烂的衣服先着了火。火苗窜上他娇嫩的皮肤,滋滋地噬咬着血肉,那张稚气的脸很快被烧得炭黑,只剩模糊的轮廓。

小兵躺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嚎叫,每一声都像刀在割老兵的心。

老兵沟壑纵横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是泪。他颤抖着捡起地上的断箭,闭了闭眼,猛地刺向孩子的心脏。

鲜血溅在他枯槁的手上,孩子的嚎叫戛然而止,小小的身体在血泊里渐渐冰冷。

杀戮仍在继续,箭雨与火焰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老兵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放下断箭,又捡起一支完整的箭,对准自己的胸口用力刺下。

身体倒下时,他特意侧了侧,挨着孩子的尸体,像是还想在最后一刻护着他。

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灭绝,却也是战争最**的模样——它从不会因为谁的无辜而停下脚步,只会在血与火中,将所有鲜活的生命碾成尘埃。

坑内火光冲天,已经听不到活人的叫喊,但弓箭手依旧发射箭矢,他们要确保坑内没有一个活人。

谷媛转身走到翟舒瑾和施萍面前,施萍气的浑身颤抖,她怒声斥责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知不知道里面还有十五岁的孩子?”

施萍几乎是怒吼出声的,吼完谷媛的她胸膛不断起伏。

谷媛却轻描淡写的道了句,“你就是太过妇人之仁,当年梁斌因屠戮三十万人而一战成名。我这是在帮景王。”

“帮?”施萍几乎是冷笑出声,“你这是在害她吧?百年之后,你让后世人如何看她?说她残暴无德还是骂她连未及笄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施萍怒不可遏,“谷大人,恕施某直言,你这般惨无人道的行径,与畜牲无异。”

施萍语毕,因气愤而拂袖离去,而翟舒瑾也没发一言,跟着施萍转身离去。

夜色渐深,营帐里,灯火通明。

苏江酒端坐椅子上,她手中拿的是佟景呈递给她的治理长河的规划的图纸,苏江酒百无聊赖的翻着。

营帐外,施萍和翟舒瑾走了进来,施萍气的都没给苏江酒行礼,而翟舒瑾却是恭恭敬敬的给苏江酒行了一礼,“末将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苏江酒打断道:“行了行了!你也别行礼了。”苏江酒将手中的图纸一边合拢一边说道:“你看看她,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炮仗!”

施萍这时也顾不得礼仪,她心中憋闷,便道了句,“景王殿下,你可知你的好二姐瞒着你,把安狼国的十九万战俘全杀了?”

苏江酒闻言,心里高兴,表面生气。

那十九万战俘留着浪费粮食,她正愁不知咋办呢,没想到谷媛替她解决了。

苏江酒佯装生气道:“这个谷媛,本王不是下令,要你们将那十九万战俘要好生招待吗?她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猪狗不如之事!

苏江酒故意装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还将后面没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良久,苏江酒才连连叹息,“算了,人都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而明日就要班师回朝了,等回了朝堂,把此事禀报陛下后,再让陛下做定夺吧!”

苏江酒语毕,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边走边做出一副替那十九万安狼战俘惋惜的模样,头也不回的离去。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