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鳯来仪 夜袭

作者:浅醉笙歌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5-11-07 03:53:55

这日秋风萧瑟,风云骤变,天气阴沉。

全府的大堂内,全泰身穿一袭便衣,双膝跪地。

而堂上所坐之人正是容淮。

容淮和兴朝的京畿太守全泰是旧相识,容淮更是全泰的救命恩人。

全泰,锦都人,父母不详。

容淮只知自己和全泰结实时,是在京畿城中,那一年他才二十岁。

那是一个阑风伏雨的夜晚,容淮坐在马车里,在路过一间打烊的店铺时,让人停了马车。

因为店铺旁的屋檐下,坐着一个虽穷苦但认真读书的穷小子,他左手拿着一个黑漆漆的脏馒头,右手拿着一本书。

那一年的全泰面容寮峭,身形瘦长,但衣衫褴褛,身无分文。

全泰手中的脏馒头是全泰从乞丐堆里靠着一腔蛮力抢来的,手中的书是他从书坊偷的。

为了偷这本书,他可是被人打了个鼻青脸肿,半死不活,差点丢了半条命。

由于小的时候全泰经常翻书院的院墙,所以全泰也曾趴在书院的窗子旁,偷偷的跟着教书先生学了几个字。

可全泰因交不起学费,所以只要他被书院的小厮抓到后,就会被他们轰出去。

全泰识得几个字,他喜欢读书,但由于出生平民,所以他家里根本就没钱供他读书。

建兴二十五年,容淮随手的一个善举,却改变了全泰的一生。

容淮看着这个心有雄才大志却无钱读书的年轻人,便让手下人给了他一张千两的银票。

全泰便利用这张银票请了先生教他读书,他为了早日考上功名,每天埋头苦读,孳孳汲汲地学习,真可谓是韦编三绝。

寒窗苦读数十载,终于在建兴三十六年,考上了状元。

全泰中了状元后,第一时间便是来感谢容淮对他的大恩,再后来,全泰得容淮提携,坐上了太守的位置。

这些年,全泰虽胆小怕事,但他为人和善,每当他在街上见到来赶考却总吃不上饭的穷困学子时,他定会出手相助。

朝堂上有许多年轻官员都曾得到过他的救助,他在朝堂上为官时,因为人圆滑又喜与人结交,所以,朝堂上有不少他的至交好友。

而容淮今日来找全泰,便是要用他这步棋。

容淮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全泰,全泰恭敬接过后,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首谣谶。

谣谶写着:

溪水流,入淮河。

率土归心,人低成王。

全泰只看一眼,便懂其中深意。

溪同奚,奚水入淮河,便是奚梦儿终会被容淮所除掉。只要容淮铲除奚梦儿,那容淮便是有功之臣,容淮他本身就是个低调谦虚,喜欢广交朋友的人,像容淮这样的人能凝聚人心,得万人拥护,他便是天生的王。

容淮命令道:“一日之内,将这首童谣传遍京畿的大街小巷。其二,说服你所有的朋友,让他们支持我。”

全泰行了一礼,“是!”

语毕,容淮转身离去。

塞外的风沙满天,温暖的日光洒向沙漠,衬得遍地黄沙金黄一片。

而在云州城门前,一个蓬首垢面,身穿烂衣破鞋的男子站在云州城楼下。

这个男子邋里邋遢,脸上黑黢黢的一片,沾满了尘土,全身上下还散发着浓浓的酸臭味。

这个人就是在外流浪了多月的萧瑾年。

自萧瑾年被白清兰放了之后,没钱没权没势的他沦落到在街上以偷东西为生。

萧瑾年每每偷东西时,只要被人逮到,那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每当他被人揍得鼻青脸肿时,他就会想着去做工,挣些回蜀都的盘缠。

可当他真的去给别人做工时,他又受不了束缚,所以没做几日,便被掌柜的驱逐出了店外

南陌国除了蜀都人见过皇帝外,其余的州县没人见过南国皇帝,所以当萧瑾年在百姓面前亮出自己皇帝的身份时,不仅没人信他,别人还会把他当成神经病。

萧瑾年没办法,但为了能活着回到蜀都,他迫于无奈下,只能沿街乞讨,跟着流民来到了云城。

来云城的这一路,萧瑾年吃了很多苦。例如途中遭遇抢劫,因交不出钱财而被土匪给砍死的,也有路走一半,因食物短缺而饿死的。

在这乱世,只有命大才能活着。

萧瑾年看着这大开的城门,便慢慢悠悠,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因日夜不停的奔波,所以他的腿有些酸胀。

进入城门后,城内一片欣欣向荣的场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大街小巷,有做生意的贩夫走卒经过,青楼茶馆,客人的欢声笑语从中传出,而从满街胡乱逃窜的儿童嘴里会听到一首童谣。

这首童谣说,“天下万安靠君恩,百姓康乐国富强。猪金贵,供香台,碎萧奉金把猪拜。祛灾难,除邪祟,护佑南国千百代。”

这些儿童把这首童谣当歌唱,但没听出端倪的萧瑾年并不在意,他此刻只想找人救救自己。

而萧瑾年之所以来云州,是因为他御驾亲征到云州时,云州首领彭鑫见过他,所以,若是能见到彭鑫,则可以命令他送自己回蜀都。

于是他走到城边的一个侍卫面前,刚准备开口说话时,侍卫以为他是个来求施舍的乞丐,立马一脸不耐烦的驱赶道:“滚开滚开,本来站岗就累,还来个乞丐,真是晦气。”

萧瑾年心里虽火冒三丈,但经过被敌军俘虏和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后,他也学聪明了,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

萧瑾年腆着脸赔笑道:“这位大哥,我是你们首领彭鑫的远房亲戚,你让他出去见见我行吗?”

侍卫以为他在行骗,便嘲讽道:“瞧你这一身穷酸样,还想当我们首领的亲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另一个侍卫附和道:“唉,这年头真是奇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和首领攀亲了。也不瞧瞧自己这身行头,穷鬼一个,你想和首领结亲,你配吗?”

侍卫刚语毕,萧瑾年身后,一个身穿便衣的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身长八尺,身躯凛凛,胸脯横阔,目若朗星,肤色麦黄。

这男子就是云州首领彭鑫。

彭鑫,云州人,年少有大志,但他的父母皆为平民,可好在彭鑫家里是经商的,所以,彭家家财万贯。

彭鑫是个亦正亦邪之人,他算不上彻底的好人也算不上绝对的坏人,头脑也不聪明,说话耿直,所以通过武举入朝为官后,就一直不受帝王重用。

再后来,他因一张臭嘴在朝中得罪的人太多,众人接连弹劾,他才被贬到云州,做了一个小小的云州首领。

两个侍卫见到了萧瑾年身后的彭鑫,立马收起了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他们恭恭敬敬向彭鑫行礼,异口同声道:“首领!”

萧瑾年听二人唤首领时,他连忙转身,在看到彭鑫时,他立马凑了上去。

他怕彭鑫认不出自己,他立马把遮掩在脸前的碎发给扒开,他唤道:“彭鑫,快派人去蜀都,让他们来接我。”

彭鑫仔细的看了一眼面前乞丐的脸,这才发现他是萧瑾年。

当彭鑫看出这是萧瑾年时,心中震惊,萧瑾年怎么还活着?蜀都传来的消息,他不是死了吗?

但不管有多震惊,该行的礼还是不能丢,彭鑫立马对萧瑾年下跪,这一举动却让萧瑾年身后的两个侍卫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造。

我们首领这是怎么了?怎么对一个乞丐下跪?

还没等两个侍卫反应过来时,便见彭鑫对萧瑾年行跪拜礼,“末将云州首领彭鑫参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个侍卫闻言,吓的瞬间面如土色,心脏砰砰乱跳。

两人只在心里祈祷,希望这太上皇,别记仇啊!

两个侍卫立马双双跪下,还没说话,萧瑾年开口道:“彭鑫,起来吧!”

彭鑫站起身,萧瑾年却一脸趾高气昂道:“彭鑫,你现在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方,我要沐浴更衣,再给我准备一桌饭菜。等晚些时,派人去蜀都报信,让朝中重臣来接我回都。最后……”萧瑾年眸光一暗,伏在彭鑫耳边轻声道:“我身后这两人敢冒犯我。你既然管不好你的下属,那就由我来替你管,直接杀了吧!”

彭鑫看着面前的萧瑾年,心里有了主意,萧瑾年曾经好歹也是皇帝,若现在能在他落难时巴结他,日后等他富贵了,定忘不了自己的好,说不定还能将他调回朝堂。

萧瑾年语毕,直起身子后,彭鑫才对萧瑾年行了一礼,恭敬道了句,“臣遵旨!”

彭鑫命令道:“来人!”

一声令下,城楼边巡城的两个士兵小步跑了过来,两人站立彭鑫面前,对彭鑫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大人!”

彭鑫语气一冷,“把你们身后这两个有眼无珠的混账东西拖下去,杖毙!”

士兵闻言,便转身将这两全身上下抖成筛糠的士兵拖了下去。

两士兵被拖下去时,直呼冤枉和饶命,但萧瑾年不松口,便也无人再敢为他们求情。

彭鑫对萧瑾年行了一礼,“太上皇,这边请!”

萧瑾年一脸满意的转身离去。

京畿城中,街道小巷深处,江秋羽一人独行。

他今日是听了楚熙的命令来送徐莹出城的。

可当他刚走到徐莹家门口时,却见两个侍卫堵在自家门前,使劲的拍打大门。

江秋羽知道,这些官兵定是在四处搜寻他们这些逆贼的下落。

江秋羽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将目光投射到他家的白墙上。

江秋羽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后,他纵身一跃,手脚并用,敏捷地翻过了院墙。

落地时,他的动作轻盈而无声,仿佛一只猫在黑暗中前行。他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朝着徐莹的卧房走去。每靠近一步,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当他轻轻推开卧房的门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昏暗的房间里,徐莹静静躺在榻上,面容平静慈祥,好像睡着一般。江秋羽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轻声唤道:“娘、娘!”

江秋羽连叫几声都不见徐莹苏醒,便觉事情不对。

江秋羽心里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去探徐莹鼻息时,双眼瞬间瞪大,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脸上露出了极度悲痛的神情,而一颗心也瞬间沉入谷底,因为徐莹竟然气绝身亡了。

江秋羽一时不敢接受徐莹已死的事实,他呆呆地坐在床边,脑海中一片空白,良久,待他反应过来时,心中只觉犹如万箭攒心的痛袭来,痛的他一颗心仿若油煎火燎,似要碎掉一般。

江秋羽有些不可置信,他仔细想了想,自己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交恶,所以,他好像也没和谁结下过深仇大恨,所以,到底是谁杀了他娘,难不成是朝廷吗?

江秋羽还来不及多想,门外的侍卫见屋里久久无人开门,便一脚踹开了大门,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

江秋羽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先强忍一腔悲痛,藏到床底。

两个侍卫走进卧室,他们以为徐莹在睡觉,便大声囔囔,“别睡了别睡了,例行检查!”

侍卫说了几声,见徐莹没反应,另一个侍卫心有怀疑的搭话道:“这个不会又死了吧?自昨日开始,家家户户都在死人,唉,也不知京畿遭了什么邪了,真是晦气。”

“死没死的,探探鼻息不就知道了!”

侍卫话音刚落,两个侍卫只觉后背一痒,立刻就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原来是江秋羽点了他们两的穴,江秋羽站在两人身前,他红着眼厉声质问,“你们说什么死人?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侍卫看清了江秋羽的脸,顿时一惊,“你,你就是朝廷要抓捕的要犯!”

“啊额!”

几乎是在侍卫语毕的同时,他身旁同他一样被点住穴道的人却被江秋羽徒手掰下了脑袋,一声惨叫下,已头身分家而死。

而这侍卫的血溅了旁边侍卫的满身满脸,一股腥甜味落进了侍卫嘴里,吓的侍卫瞬间心惊胆颤,开口求饶,“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江秋羽强忍着心里的痛,几乎是咬牙切齿问道:“说,什么叫京畿城家家户户都死人了?”

侍卫见江秋羽冷着脸,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哆哆嗦嗦的应道:“是,是这几日,京畿城中不知怎的,好多人家都在拽布拖麻,后来,我去他们家里询问他们的家人才知,他们的家人都莫名其妙的病死了。”

“就这些?”

侍卫频频点头。

江秋羽虽是个心善之人,但他也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己残忍的道理。

他若是放过这个侍卫,这个侍卫若回去通风报信,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为了楚熙的安全,他抬手一把掐住侍卫的脖颈,只在眨眼间,侍卫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便听见骨头的咔嚓声,侍卫就脖颈错位而死。

江秋羽看着安安静静躺在榻上的徐莹,他虽泪流满面,心痛如绞,但也知道此地并不安全,他为了让徐莹能入土为安,只能伸手将徐莹打横抱在怀里,到院中翻墙离去。

今日天晴,京畿城中,人来人往。

可江秋羽抱着一具被床单裹起的女尸在街上行走,过于显眼。

一个巡街的侍卫与江秋羽擦肩而过时,只觉此人不太对劲,他呵斥道:“站住!”

江秋羽心下已知,他被人发现了。

江秋羽运用内力,脚下一用力,先是在街上跑了几步,随后飞身上了屋檐。

侍卫见此,立马就一边穷追猛赶,一边高声大喊,“来人,来人!拦住他们,城中百姓,拦住这人者,赏五钱,百姓拦住他们,赏五钱!”

侍卫的呐喊不仅将巡街的侍卫给引来就连百姓也纷纷自主去四处拦截他们。

就在江秋羽在屋檐上没走两步时,远处,穆槿之一袭青衣在屋檐上踩砖踏瓦,几个飞跑,就来到了江秋羽身侧。

穆槿之看着江秋羽怀中被白布包裹的人,一脸不解,“这是?”

江秋羽声音苦涩的应了一句,“我娘,死了!”

穆槿之闻言,只默哀了一瞬,但他知道此刻不是难过的时候,穆槿之一把抓住江秋羽的衣袖,带着他边走边解释道:“韶先生和御王已经出城,我现在只需把你带出去就好。”

话音刚落,只见空中千万支利剑铺天盖地,如灵蛇吐信般向穆槿之和江秋羽席卷而来。

穆槿之松开江秋羽,只见他单手从腰间拔出配剑,对着漫天箭雨使劲一挥,一股强大浑厚的内力在空中散开,狂风落叶聚集一处,似龙卷风般,所到之处,地动屋摇。

这一剑,剑气如虹,白光闪烁,千万支利剑只在瞬间化作齑粉。

就在漫天齑粉随风而散时,一柄大刀凌空飞来,刀身如雪,刀光闪烁间,刀如游龙过江,直冲穆槿之的腹部而来,穆槿之在空中凌空一跃,刀从穆槿之脚底横过,直击江秋羽右臂。

江秋羽怀中死死抱着徐莹,见刀冲他而来时,他只能脚下用力,在屋檐上一个转身,刀挨着他的右臂擦肩而过,他右肩的衣服被擦破后,浓稠滚烫的鲜血从他右肩流了出来。

而凌空接过那把大刀的人是周灏。

周灏一袭黑衣,手执大刀,身板挺直的站在两人对面,神情冷漠的看着江秋羽和穆槿之两人。

江秋羽因痛而本能的颤抖,但他双手依旧死死抱着徐莹,没有松开半分。

穆槿之刚想飞身落于地面时,地面上又来了一群侍卫,他们拉弓搭箭,不由分说的一轮又一轮发射着。

江秋羽因腾不出手折断利剑,所以他只能动用腿脚和施展轻功,躲避利箭。

穆槿之见江秋羽不便,便主动挡在江秋羽身前,用手中利剑劈断发射而来的箭雨。

就在这时,远处观望的周灏也在移形换影间站到江秋羽面前。

只见周灏出刀如虎,刀招凌厉,挥舞大刀时,刀刀致命。

周灏武功九阶,就算没有徐莹,江秋羽也不是周灏的对手,更何况江秋羽还抱着徐莹,双手不能与周灏过招,就更不是周灏的对手了。

周灏的刀法浑厚有力,宛如一头苏醒的猛兽,勇猛无敌,挥刀时,刀风飒飒,只见他横砍竖劈,江秋羽便左躲右闪,不过三招,江秋羽就被周灏的内力碾压下来。

就在江秋羽已精疲力尽,无力还手时,周灏一刀朝江秋羽胸膛劈下,江秋羽躲闪不及,但又害怕这一刀伤到了徐莹的尸身,他下意识的转身,用后背挡下这一刀,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额啊~”

江秋羽一声痛呼。

周灏却一掌打向江秋羽的后背,这一掌虽威力巨大,力大无穷,但周灏却只用了五分的力道,因为他要活捉江秋羽和穆槿之,用他们的命把楚熙引来。

江秋羽被这一掌打飞在屋檐上,而他怀里,徐莹的尸身也飞了出来,落在屋檐上后不停翻滚,最后从屋檐摔落在地。

“娘!”

江秋羽因过度痛心和自责而惊呼出声。

而这一声却引起了穆槿之的注意,穆槿之还在和弓箭手缠斗。

这些弓箭手死了一波又来一波,杀也杀不尽,挡也挡不完。

就在穆槿之挡完最后一波箭雨时,淡淡眸光瞥向一旁身受重伤的江秋羽,穆槿之不假思索地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江秋羽面前,他将趴在屋檐上,重伤动弹不得的江秋羽扶起。

江秋羽被穆槿之拽起时,他本想飞身到地面抱起徐莹的尸体,可不曾想,奚梦儿竟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比江秋羽先到一步。

奚梦儿脚步匆匆地赶到了徐莹尸身面前。她的脸上挂着一抹阴冷的笑意,手中高高举起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把,那跳跃的火焰映照着她冰冷的脸庞,显得格外狰狞。她冷冷地看着江秋羽,一字一顿地威胁道:“江秋羽,你若想让你娘的尸身入土为安,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则,我这一把火下去,你娘可就真的被挫骨扬灰了。”

江秋羽闻言,双眼瞬间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眼中满是愤怒和悲痛。

他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句,“奚梦儿,你要敢动我娘一下,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奚梦儿冷笑一声,一脸不屑道:“不愧是御王的手下,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在这口出狂言呢?”奚梦儿眉眼一沉,冷声道:“放箭!”

一声令下,又是一轮如狂风暴雨般的箭矢朝江秋羽和穆槿之而来,穆槿之一手提着江秋羽的衣袖,一手挽起剑花,剑身如飞凤展翅,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箭雨都被利剑挡去。

穆槿之看了一眼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江秋羽,他知若再战下去,他和江秋羽都会折在这,于是,他只能一咬牙一狠心,带着江秋羽离去。

穆槿之伸手一把点住江秋羽的穴道,江秋羽瞬间不能动弹。

江秋羽不知穆槿之心里是如何想的,可他双眸中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他质问道:“穆槿之你点我穴道干什么?”

穆槿之此刻表现的异常冷静,“江秋羽,我现在带你走!”

语毕时,他将江秋羽抗在背上,飞檐走壁,他的身影如鬼魅般,移形换影间,他们已经往前小跑了一段路,而周灏却还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穆槿之没有恋战,只是一路逃亡,可江秋羽却看见,奚梦儿竟真的毫不犹豫的将火把扔在了徐莹的尸体上。

看着徐莹的尸体在火中一点点化作灰烬时,他的心仿若被千锤万凿般,痛的无法呼吸。

“娘!!!!!”

江秋羽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一声痛呼后,随即落下的是温热滚烫的泪水。

“阿娘,阿娘!!!”

江秋羽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厉,但此刻被点了穴道的他却也无力反抗。

此刻的江秋羽哭的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无可压抑的心痛如火山爆发般,让他低吼一声。

“啊啊啊!!!”

这声低吼如恶鬼嘶鸣,猛兽咆哮,声音之大,响彻云霄。

一声发泄后,他似心灰意冷般不再挣扎,他的头彻底沉了下去,可豆大的泪珠却从他脸上掉落,浸湿了穆槿之的衣衫。

穆槿之知他心痛如绞,也知他恨透了自己,但穆槿之也无所谓了,现在只要能保住江秋羽,他不介意江秋羽恨自己。

穆槿之在移形换影间,便飞身到了城楼上,城楼上,只见楚熙手执一把利剑站在楼顶,而楼下的侍卫早被楚熙杀死。

城楼上一时间,尸体遍地,血流不止。

穆槿之在看到楚熙接应后,他迅速飞身上了楼顶。

楚熙却在穆槿之和江秋羽走后,挥出一剑,携风带尘,如龙吟虎啸般,气势磅礴,锐不可当。

待周灏运用内力灌注刀身,用刀背挡下这掌时,灰尘散尽,而楚熙等人也不见了踪影。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夜色渐深,濉州城外。

尚义身穿一件白色囚衣被挂在行刑的十字架上。

身后是一个手拿长鞭的古月士兵,一鞭又一鞭的打在尚义的后背,尽管尚义被打的伤可见骨,血肉模糊,但他依旧死死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

待古月士兵打累时,尚义因痛昏死了过去。

地上的篝火冉冉升起,古月士兵围坐在篝火前,一边大碗喝酒大口吃馍,一边用大铁锅煮着菠薐。

而一旁的地上蹲的都是身穿白衣的士兵,他们是被擒的战俘。他们双手被麻绳捆住,但几天没吃饱喝足的他们,此刻早已饥肠辘辘,饿得眼冒金星。

一个古月士兵拿着一块馍走到他们面前,瞧他一脸醉醺醺的模样,显然喝了不少酒。

他打着酒隔,酒气熏天。

他拿着馍诱惑南军道:“想吃吗?”

饿了好几天的南军不少人都被一块馍给诱惑,他们就像狗一样眼巴巴的看着古军手上的那张馍。

古军将馍揪下一半,用两根手指夹住馍的一头,馍的后半头掉在空中。

馍在冷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古军却笑的一脸不怀好意,“想吃啊?你们得跳起来,用嘴咬着吃。”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这古军不是将他们当狗耍了吗?

可当他们看了看身后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尚义时,他们瞬间就妥协了。

主将都已经半死不活了,那也就意味着他们逃不出去了。

他们是战俘,朝廷是不会管他们死活的。

所以,人都要死了,还守着那点骨气做什么?

当士兵想通此事后,一个蹲在地上的士兵真的双脚纵身一跃,像一只起跳的狗一样,仰着脖子去够那张馍。

有一个南军开头后,他身后的南军便都放下了脸面,都开始争先恐后的去抢馍吃。

古军看着这些曾经在皇宫里当差,一时风头无两的御林卫此刻却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在他们面前跳来跳去时,不由被他们那滑稽模样逗的哈哈大笑。

醉酒的古军冷笑一声,“既然你们这么听话,那爷就赏你们一口吃的。”

古军说着便对着馍吐了两口口水后,将馍扔到地面,还踩了两脚,白净的馍瞬间变得沾满尘土,黑不溜秋。

古军得意的说道:“南狗,就只配跪在地上用舌头舔馍吃。”

南军听到这番羞辱,个个气的浑身颤抖,咬牙切齿,但即便气愤又如何?

他们的双手被绑,根本反抗不了。

坐在一旁烤火的古军见南军无一人肯上前去舔舐那张被土包裹的馍,一个身形瘦弱的古军站起身走到醉酒古军身旁,恶狠狠的说,“他们不吃定是渴了,吞咽不下。待爷赏他们些水喝,他们自然就吃得下了。”

南军语毕,便解开裤子,露出命根子,对着三五个南军撒尿。

滚烫腥臭的尿水浸湿在南军脸上,使他们心里火冒三丈,他们此刻对古军的恨已恨之入骨。

一个咬牙切齿的南军在地上缓缓移动膝盖,在离那对着他们脸上撒尿的古军近了些时,才趁南军不备,双膝一用力,往前一冲。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天动地。

原来是南军一口狠狠咬下了此人的命根子,血腥味在这个南军嘴里蔓延开来,可他却将这命根子狠狠咀嚼着。

看着倒在地上的古军疼得左右翻滚,南军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可就在这南军心里得意时,只见那个醉酒的南军一脚重重踢到南军腹部。

“噗!!!”

南军被踢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脸着地时,下颚磕在地面,牙齿掉了几颗,鼻梁骨也被打断,他面上血流不止,但古军却还在骂骂咧咧道:“娘的,一个战俘还敢反了天不成?”

这古军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南军挪移着站起身,一把扑到古军身上,一口咬下了这古军的耳朵。

“啊啊啊!!!”

古军疼得面目扭曲,尖叫不已。

古军捂着血流如注的耳朵,却听面前人愤恨不已的说道:“他娘的,老子就算是狗,也一样能咬死你们这帮猪狗不如的畜牲。”

南军话音刚落,军中顿时号角吹响,不知是哪个南军高声大叫了一句,“南军夜袭,南军夜袭!!!”

此话一出,古军纷纷四散而逃。

从主帐内走出来的苗川却随便抓了一个古军问道:“怎么回事?”

古军应道:“回将军,南军夜袭,我军夜巡将士和前帐的将士都被杀了。”

苗川闻言,一脸冷静。

他命令道:“你赶紧去通知所有人,不要慌乱,回营拿兵器,跟着我一道迎敌。”

士兵行了一礼,“是!”

古军语毕,刚来到中营时,只见南军已闯入了中营,杀了不少古军,此刻的中营早已是血流成河,以泽量尸。

而在这混乱的人群中,尹鹏身穿古军衣服的士兵,手执大刀,与南军厮杀。

尹鹏武功高强,杀这些只会点防身术的南军而言,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只见他一刀一个,杀的无比尽兴。

随后,他又跑到十字架前,从袖中拿出一把利刃,他看着面前的人,目光阴狠毒辣,只见他将短刀毫不留情的插进尚义的心脏,一刀又一刀,尚义的血溅了尹鹏满身满脸,直到尹鹏确认尚义死透后,才迅速逃离了现场。

而在一旁观看的古军见空中一匹战马在主人的拉扯缰绳下飞身进营时,他被这股强大的气势给震慑。

这人正是尚峰,只见他身着银甲,手握长枪,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古军见手持长枪的尚峰在军营中大杀四方时,吓的他转头就跑。

当他跑到后营时,所有的古军已不见了人影,全都弃了武器,转身逃离。

原来是因为古军是从矿里征来的百姓,他们不过是一群瓦合之卒,比不得正规军,能够在突发状况时,临危不乱,服从军令。

今日南军夜袭,这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情况,所以,当他们知道前营和中营死伤大半时,他们所想的就只有保命了,于是,他们不顾苗川的反对,也不听苗川的军令,弃甲而逃了。

看着众人丢盔弃甲,逃离的背影,苗川阻止不了,便只能下令撤退。

而这个准备回来和苗川禀报的古军,见人都走了,他也只能趁着南军未杀过来时,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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