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87章 新婚夜血染喜堂

凤清歌清冷的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喜堂内混乱喧嚣的表象，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强行拉回到事件的核心——真相。

“验尸？验毒？” 君煜城阴沉的目光在凤清歌平静无波的脸上一掠而过，又扫过地上暴毙喜娘乌黑的唇角和凤如雪手中那柄闪着幽蓝寒光的匕首，眼底深处翻涌着惊疑与暴怒。他当然知道此事绝不简单！凤如雪这个蠢货，就算再恨，也绝无胆量、更无能力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皇子！这分明是有人要借刀杀人，把他和侯府，甚至可能把二皇兄都拖下水！

“准！” 君煜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冷硬如铁，“传太医！即刻验看尸体和凶器！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擅离！”

命令一下，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行动起来，将混乱的人群强行隔开，围出一个相对肃静的区域。很快，两名当值的太医被侍卫几乎是架着拖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和染血的匕首，吓得脸都白了。

“快！验！” 君煜城厉声道。

太医不敢怠慢，强忍着恐惧上前。一人仔细检查暴毙喜娘的尸体，翻看眼睑、口鼻，探查脉搏颈项；另一人则小心翼翼地用银针、玉片刮取匕首锋刃上残留的幽蓝色粉末和血迹进行辨识。

整个喜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有太医翻动尸体的窸窣声、玉片刮擦匕首的细微声响，以及柳如眉压抑的啜泣和凤如雪被堵住嘴后发出的绝望呜咽。无数道目光紧张地注视着太医的一举一动。

德妃凤婉仪端坐椅上，手中茶盏已冷，指尖微微发白。七皇子君瑾瑜捂着肩头，有府医正在为他包扎，他的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全场，尤其在那个活着的、瑟瑟发抖的喜娘身上停留片刻，最后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角落处始终沉静的凤清歌。

二皇子君墨珩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嘴角噙着一丝莫测高深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时间一点点流逝，空气仿佛凝固。

终于，检查尸体的太医颤声回禀：“启禀殿下！此女……确系中毒暴毙！毒发迅猛，见血封喉！观其症状，口鼻溢黑血，瞳孔涣散，四肢僵冷……似是……似是南疆剧毒‘鹤顶红’！” 他声音带着惊恐，鹤顶红，乃宫廷禁药！

负责验毒的太医也脸色惨白地举起手中的玉片，上面沾染着一点幽蓝色的粉末：“殿下！匕首之上所淬之毒，并非‘幽梦散’，而是……而是‘千机引’！此毒极为阴狠霸道，无色无味，可溶于酒水，中毒者初时无异，一旦引动，顷刻间便能令人神智癫狂，力大无穷，不辨亲疏，状若疯魔！且……药性过后，中毒者往往经脉逆冲而亡，死状……与‘走火入魔’无异！” 他看了一眼被堵着嘴、双目赤红、挣扎不休的凤如雪，意思不言而喻。

“鹤顶红？千机引？” 君煜城倒吸一口凉气！这两种都是极其罕见、管控极严的宫廷秘毒！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一个暴毙于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被用来控制新嫁娘行刺皇子……好狠辣的手段！好精密的连环杀局！

“啊——！” 柳如眉听到“千机引”、“疯魔”、“经脉逆冲而亡”等字眼，想到女儿可能的下场，再也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眼一翻，竟直接晕死了过去。

现场再次一片哗然！

“说！谁指使你的！” 君煜城猛地转向那个被侍卫控制着、抖如糠筛的活口喜娘，眼中杀机暴涨！他此刻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看似无辜的喜娘，才是关键！

那喜娘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殿下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和王婆子都是夫人……哦不，是柳夫人安排的陪嫁嬷嬷！王婆子是负责贴身伺候新夫人的！奴婢……奴婢只是负责引路……新夫人进堂前还好好的，喝了合卺酒……然后……然后就这样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啊！那毒……那毒一定是王婆子下的！一定是她！”

“合卺酒？” 君煜城眼神一厉，“酒具呢？！”

侍卫立刻将之前凤如雪和君煜城行合卺礼时用的金杯呈上。太医连忙检验。片刻后，脸色更加难看：“殿下……这杯底……杯底有极其微量的‘千机引’残留！虽被酒气掩盖，但仔细分辨……确凿无疑！”

轰！

真相似乎呼之欲出！合卺酒中被下了“千机引”！凤如雪饮下后，在特定时机（七皇子起哄掀盖头引发混乱）被引动药性，神智癫狂，拔刀刺向最近的皇子！而负责贴身伺候、递酒的王婆子，在任务完成后，立刻被同伙用“鹤顶红”灭口！活着的喜娘李嬷嬷，则负责撇清和引导视线！

好一个死无对证！好一个金蝉脱壳！

所有的证据链条，似乎都指向了安排陪嫁喜娘的柳如眉！是她指使王婆子在合卺酒中下毒，控制女儿行刺，事成后灭口！动机？或许是怨恨五皇子只是纳侧妃？或许是受人指使，意图搅乱朝局？

“柳！如！眉！” 君煜城咬牙切齿，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射向地上昏迷的柳如眉。他从未如此刻骨地痛恨过这个愚蠢贪婪的女人！她差点毁了他的计划！

“不……不是娘亲……” 被堵着嘴的凤如雪听到这些，挣扎得更厉害了，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殿下！” 一直沉默的凤清歌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冷静，“证据看似指向柳夫人。但，有几个疑点。”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

“其一，‘千机引’、‘鹤顶红’皆为宫廷秘药，柳夫人深居内宅，如何能得？”

“其二，王婆子既为下毒者，为何要在任务完成后，于众目睽睽之下服毒自尽？她难道不知，她一死，幕后之人更容易暴露？此举，更像是被另一股势力灭口！”

“其三，” 凤清歌的目光锐利如刀，射向那个哭嚎的李嬷嬷，“李嬷嬷口口声声说新夫人进堂前还好好的，喝了合卺酒才失常。但据我所知，合卺酒乃新人入洞房后共饮。方才在喜堂之上，五殿下与新夫人，可曾行过合卺之礼？”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对啊！刚才拜堂之后，七皇子起哄掀盖头，紧接着就发生了刺杀！合卺礼根本就没来得及进行！那合卺酒……凤如雪是什么时候喝的？

李嬷嬷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奴婢……奴婢记错了……是……是新夫人在入喜堂前，说口渴……王婆子就……就给她倒了杯酒润喉……对！就是那杯合卺酒！奴婢亲眼所见！”

“入堂前？润喉？” 凤清歌冷笑一声，步步紧逼，“李嬷嬷，你方才还说，你只负责引路，王婆子负责贴身伺候。新夫人入堂前口渴，自有王婆子伺候，你一个‘引路’的，如何能‘亲眼所见’新夫人喝的是什么？而且，用合卺酒润喉？如此珍贵的礼酒，岂是随意可饮？王婆子身为积年老嬷，会不懂这个规矩？”

李嬷嬷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更重要的是，” 凤清歌的目光转向太医手中的金杯，“方才太医验的，是行合卺礼用的金杯。若新夫人是在入堂前饮下毒酒，那她用的，应该是另一只杯子！李嬷嬷，那只‘润喉’的杯子呢？被你，还是被王婆子，藏到哪里去了？或者说……毁掉了？”

李嬷嬷浑身剧震，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眼中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凤清歌的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君煜城的心上，也砸碎了那看似完美的证据链！漏洞！巨大的漏洞！这李嬷嬷的供词，根本就是精心设计的谎言！她在极力掩盖真正的下毒时间和方式！王婆子的死，也绝非简单的灭口！

有人！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利用凤如雪的恨意，利用柳如眉的愚蠢，甚至……利用了他君煜城的新婚大礼，布下这必杀之局！目标，是七皇子，还是他君煜城？或者……是搅动整个朝堂？

一股寒意，从君煜城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陷阱！

“报——！”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启禀殿下！太后……太后娘娘凤驾已到府门外！”

轰！

如同平地惊雷！太后云华岚，竟然亲自来了！

喜堂之内，刚刚被凤清歌抽丝剥茧、揭露疑点而陷入死寂的气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引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君煜城是惊怒交加；二皇子君墨珩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七皇子君瑾瑜捂着伤口，眉头紧锁；德妃凤婉仪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就连瘫软在地的李嬷嬷，眼中都迸发出一丝扭曲的希望。

太后亲临！这潭浑水，瞬间深不可测！

凤清歌的心，也微微沉了下去。云华岚此时驾临，绝非巧合！她是来……保人？还是……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