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479章 隐忧·藩王坐大

北疆，朔风凛冽的燕然山大营。君临渊一身玄色常服，立于巨大的沙盘前，眉头紧锁。沙盘上，代表匈奴残部的旗帜已被拔除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新设立的“北疆行省”界碑模型。他手中，正握着萧云倾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密函，上面详细罗列了岭南王的累累罪状和东瀛质子的诡异密信。

“私铸兵器，抗旨不遵，勾结外藩……”君临渊的声音冷得像冰渣，“朕这位王叔，是嫌岭南的椅子坐得太安稳了。”他目光扫过密信中“樱花开时，龙归大海”的字样，眼中杀机毕露。龙？在这天圣，除了他君临渊，谁敢称龙？大海？岭南王的地盘，可也临海！这分明是约定在明年樱花季于岭南起兵造反！

“好一个丰臣秀忠！好一个岭南王！”君临渊将密信重重按在沙盘边缘，“以为天高皇帝远，朕就鞭长莫及了？”

“陛下，”一身戎装的秦烈肃立一旁，沉声道，“岭南王经营岭南三十年，根深蒂固，拥兵五万之众，且多山地险隘，易守难攻。若其据险而守，急切难下。皇后娘娘调其离巢之策，实乃上策。然，若其抗旨不来……”

“他不来，便是自绝于朝廷！”君临渊断然道，“朕已平定北疆，正愁师出无名！传旨！”他转向侍立的中书舍人。

“其一，明发上谕：朕感念靖海将士之功，体察海疆民情，决意开春后东巡，登‘神凤号’巨舰，抚军耀武！命沿途州府妥为预备，不得扰民！着岭南王君镇南，接旨后即刻动身，限一月内至泉州迎驾，共襄盛举！”

“其二，”君临渊眼中寒光闪烁，“密令兵部，调镇守湖广的‘虎贲卫’三万精兵，秘密移防至与岭南交界的郴州、韶关一线，扼守要道，听候朕的虎符调遣！命靖海侯水师一部，巡弋闽粤沿海，封锁岭南所有出海口！再令潜龙卫岭南分部，密切监视五羊城及虎头山‘神机坊’动向，若有异动，可先斩后奏！”

“其三，”他看向秦烈，“秦爱卿，你即刻点齐两万玄甲精骑，随朕轻装简从，秘密南下！对外宣称朕仍驻跸北疆行营！朕要亲眼看一看，朕这位王叔，到底长了几个胆子！”

“臣遵旨！”秦烈抱拳领命，眼中战意升腾。

“至于京师……”君临渊的目光投向沙盘上宸京的位置，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担忧，“有云倾坐镇，太子监国历练，朕……放心。”话虽如此，但想到年幼的太子要独自面对朝堂暗流和虎视眈眈的东瀛质子，他心中仍不免沉重。这是对太子的考验，也是对萧云倾统筹全局能力的信任。

宸京，东宫。年仅十四岁的太子君承睿（君临渊与萧云倾长子）身着杏黄色四爪蟒袍，端坐于书案之后。他面容尚带稚气，但眼神沉静，已隐隐有几分其父的轮廓。案头堆积着各部送来的奏章，他正仔细地批阅着，遇到不解之处，便恭敬地向一旁坐着的萧云倾请教。

“母后，岭南道转运使奏请增拨修路银两，称原有预算不足。然儿臣查阅工部存档及去岁清账，此路预算已远超规制，且工程进度迟缓。儿臣以为，当驳回所请，并下旨申斥，命其限期完工，否则严惩不贷。母后以为如何？”太子声音清朗，条理清晰。

萧云倾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睿儿所虑甚当。为君者，当明察秋毫，尤重钱粮。预算既足，进度反慢，非能力不足，即心有怠惰，甚或中饱私囊。申斥可，亦需派得力干员暗查其账目工程，以儆效尤。”

“儿臣明白了。”太子认真点头，提笔在奏章上写下朱批。

这时，一名东宫内侍匆匆进来，面带忧色：“禀太子殿下，娘娘。刚收到泉州飞鸽传书，岭南王府……拒接迎驾圣旨！王府长史称，岭南王……突发恶疾，卧床不起，无法远行，恳请陛下……恕罪！”

“拒接圣旨？！”太子脸色微变，看向萧云倾。

萧云倾神色不变，眼中却冷意更甚：“恶疾？怕是心病吧。睿儿，依你之见，当如何？”

太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沉声道：“父皇东巡，乃彰显国威、抚慰臣民之举。王叔身为宗室藩王，奉诏迎驾乃本分。今以‘恶疾’推诿，实乃大不敬！若不严惩，朝廷威严何在？藩镇效仿，国将不国！儿臣以为，当立刻下旨切责，限其十日内启程！若仍推诿，则……则视同谋逆！”说到最后，他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好！”萧云倾颔首，“便依太子所言拟旨！措辞需严厉，申明利害。另，”她看向侍立一旁的吏部官员，“即刻选派一位刚正果敢、熟悉岭南风物的御史，持此旨意，亲赴五羊城宣旨！朕倒要看看，岭南王的‘恶疾’，到底有多重！”

“母后，”太子待众人领命下去，才低声问道，“王叔他……真的会反吗？”

萧云倾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深邃：“睿儿，永远不要低估权力的诱惑和野心家的疯狂。做好你该做的，稳住朝堂，盯紧四方馆。其余的，有父皇和母后在。”

太子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儿臣定不负父皇母后所托！”

萧云倾看着儿子，心中既欣慰又隐忧。岭南王公然抗旨，已是图穷匕见。而东巡的君临渊，正秘密南下。这场决定帝国南方命运的博弈，已悄然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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