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429章 暗箭·先帝陵危

北狄苍狼卫？瑞王余孽？”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檀香袅袅，空气却骤然降至冰点，仿佛凝结的寒霜。君临渊端坐龙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死死盯着墨影手中那枚染血的箭镞。狼头图腾狰狞咆哮，踏火麒麟徽记暗红如血，在昏黄烛光下泛着不祥的幽芒。瑞王，先帝的同胞幼弟，当年因谋逆大罪被诛，其党羽早已被清洗殆尽，连根拔起，不成想今日竟有死灰复燃，更与宿敌北狄勾结，狼烟暗起！

“皇陵受损如何？地宫可曾开启？”君临渊的声音冷硬如铁，字字如冰锥刺入人心。

墨影单膝跪地，盔甲微响，沉声回禀：“回陛下，万幸！火药埋设位置在神道碑侧后方三丈处，意在制造混乱或破坏风水龙脉，威力虽猛，震碎碑石，但未直接炸及地宫主入口。地宫外层甬道约十丈坍塌，碎石堆积如山，守陵卫拼死抵抗，以血肉之躯筑墙，贼人未能深入核心地宫，灵柩丝毫无损！只是神道碑碎裂成齑粉，守陵卫殉职十七人，其中校尉三人、士卒十四，皆忠勇之士；重伤八人，断肢残躯；轻伤二十余，皆箭矢擦伤。”

“贼人踪迹？”君临渊追问，指节攥得发白。

“事发于子时深夜，雨势滂沱如注，贼人行动迅捷狠辣，似鬼魅穿梭，对皇陵地形异常熟悉，如履平地。得手后即分头遁入陵后莽莽苍山，足迹被雨水冲刷，踪迹难寻。玄影卫已派三支精锐小队入山追索，每队十人，带猎犬嗅迹，暂无回音。但……”墨影语气凝重如铅，“贼人遗落的箭袋中，除箭镞外，发现少量未用完的黑色火药，质地细腻如墨粉，颗粒均匀，非我天圣军中常用的粗粒火药，疑为特制秘药。”

君临渊与萧云倾对视一眼，眸光交汇间，均看到对方眼底的凝重如渊。火药配方乃军国机密，外流非同小可，若入敌手，后患无穷！

“守陵卫统领何在？”君临渊问，声音低沉如雷。

“统领赵贲身先士卒，持刀立于碑前，力战殉国，身中七箭不倒！”墨影答道，声带悲怆，“副统领重伤昏迷，气息奄奄，暂由卑职麾下百夫长王猛暂代防务，已加派两营玄甲军驰援，每营五百精兵，严密封锁皇陵各通道，设三重岗哨，日夜巡守，飞鸟难渡。”

“厚葬殉国将士，立碑刻名，优抚其家眷，赐银百两、田十亩。重伤者，即刻移送回京，由太医院院使亲自诊治，用上等参汤吊命。”君临渊下令，随即目光如电，扫向墨影，“墨影，朕命你亲自前往皇陵！一，督修受损陵寝，调工匠百人，三日内复原神道碑，务必确保先帝灵寝安稳如山，不得有误！二，彻查此案！火药来源、贼人潜入路径、内应线索，掘地三尺，翻遍每一寸土，也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尤其那踏火麒麟徽记，瑞王已死多年，其核心余孽‘麒麟卫’早该绝迹，如今再现，必有首脑潜藏！给朕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卑职领旨！”墨影抱拳躬身，声音斩钉截铁，眼中燃起狩猎般的锐芒，如饿狼盯上猎物。

墨影领命，风一般掠出御书房，披风卷起残影。君临渊沉默片刻，起身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指尖划过北方辽阔的草原。北狄新王阿史那咄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竟敢将爪子伸到天圣皇陵，亵渎龙脉！

“陛下，瑞王余孽蛰伏多年，如毒蛇冬眠，突然发难，且与北狄勾结，时机太过蹊跷。”萧云倾走到他身侧，裙裾轻摆，清冷的声音带着洞悉秋毫的锐利，“恰在新旧交替，朝局初定之时。破坏皇陵，一则泄愤辱及先帝，动摇新朝威信，让万民惶惑；二则，或为调虎离山，吸引我方注意，掩护其真正图谋，如刺探军情或暗杀重臣；三则……”她看向那枚箭镞，眸光深邃，“那火药，或许才是关键，恐有更大阴谋酝酿。”

君临渊颔首，指尖重重敲在北狄王庭的位置，地图震颤：“阿史那咄吉，是在试探朕的刀锋利否，若朕退一步，他必进十步。至于瑞王余孽……”他眼中寒芒更盛，如冰河崩裂，“苟延残喘的阴沟老鼠，正好借此次，连根拔起，焚其巢穴！”他转向萧云倾，语气稍缓，“火药之事，恐怕需你费心。太医院和工部匠作监，可有精通此道又绝对可靠之人？需隐秘行事。”

萧云倾沉吟片刻，玉指轻点：“工部匠作监大匠鲁衡，为人耿直如松，世代为皇家效力，其父曾参与改进军中火药配方，他可信任。臣妾可借‘改良军中医药’之名，暗中协助他分析贼人所用火药成分，比照库房记录，追查来源，必不漏蛛丝马迹。”

“准！”君临渊立刻应允，龙袍微振，“此事机密，仅限你与鲁衡知晓，若有泄密，斩立决！”

接下来的日子，宸京内外，气氛肃杀如临大敌。新帝登基的喜庆被皇陵遇袭的阴霾冲淡，街市冷清，戍卫森严。朝堂上，君临渊以铁腕推行新政，罢黜苏党余孽三十余人，擢升寒门才俊二十名，动作迅疾如雷霆，无人敢撄其锋。暗地里，玄影卫如同最精密的机器高速运转，暗哨遍布九门，一张针对瑞王余孽和北狄暗探的大网悄然撒开，捕风捉影。

墨影坐镇皇陵，昼夜不息。一面指挥百名工匠修复坍塌甬道，夯土砌石；一面亲自勘察现场，不放过任何细微。爆炸点焦土翻卷，箭镞上的图腾纹路，泥泞中的脚印深浅，甚至一片被踩踏过的草叶折痕，都成为他眼中的线索。他顺着贼人遁入的山林方向，攀岩越涧，一路追踪，荆棘划破战袍。

追至第二日，发现三处极其隐蔽的临时宿营痕迹，灰烬尚温，残留的干粮渣滓坚硬如石，显示非中原之物，似北狄特有的肉干。追索第三日黄昏，在一处陡峭崖壁下，墨影发现了激烈打斗痕迹：岩石崩裂，血迹斑斑，几滴新鲜的血迹蜿蜒如蛇。血迹旁，一枚小巧的、被踩进泥里的黄铜腰牌半露出来，拭去污泥，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内”字，边缘花纹繁复，正是宫中低等杂役的样式！

宫中有人接应！墨影的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窟。他小心收起腰牌，藏入怀中，顺着血迹和断断续续的踪迹，疾步追入一个雾气弥漫的幽深山谷。谷中林木蔽日，藤蔓纠缠，怪石嶙峋如鬼影幢幢。血迹在一处布满藤蔓的石壁前戛然而止，仿佛被吞噬。墨影鹰隼般的目光扫过石壁，指尖在几处青苔剥落的地方细细摸索，触感冰凉。突然，他触到一块微微松动的石头！

机括的轻响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如毒蛇吐信。石壁竟无声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幽暗如墨！一股阴冷潮湿、夹杂着硝石和浓烈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缝隙内，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冷风呜咽，仿佛通往幽冥地府，死寂中暗藏杀机。

墨影握紧了腰间的玄铁剑柄，指节发白，眼神锐利如刀，寒光凛冽。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未知的黑暗之中，只余一缕杀气消散在雾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