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428章 初政·朝堂大洗

承熙新朝的第一缕晨光穿透雕花窗棂，洒在紫宸殿御书房光洁如镜的金砖上。空气里还残留着昨日大典的檀香与崭新的墨香。君临渊已褪下繁复的衮冕，换上一身玄底金绣的常服，端坐于宽大的紫檀御案之后。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本，无声宣告着百废待兴的帝国重担。

萧云倾坐于下首一侧，并未着皇后大妆，一身简约的湖蓝色宫装，发髻间只簪一支点翠凤簪，正专注地翻阅着几份誊录的奏章摘要，眉宇间带着凝思。帝后共处一室处理政务，这在恪守祖制的天圣朝堂，堪称惊世骇俗。但君临渊金口已开：“皇后之智，不下谋国良臣。内廷外朝，朕皆需其臂助。”无人敢当面置喙。

“陛下，”吏部尚书陆文渊手捧名册，躬身禀奏，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经吏部、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并玄影卫密查，苏文博、苏贵妃矫诏篡位、谋害先帝（未遂）、混淆皇室血脉、构陷亲王、引兵作乱等十恶不赦之罪，证据确凿。其党羽名录、罪证俱已在此。”他将厚厚的卷宗和一本朱砂勾画的名单呈上。

君临渊并未翻阅，指尖在名册上轻轻一点，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金铁般的冷冽：“首恶苏文博已诛，余孽难逃。着，削苏氏一族所有爵位功名，抄没家产，苏氏嫡系三族，男丁斩立决，女眷及旁支，没入教坊司或流放三千里。苏贵妃（苏采女），赐白绫。伪皇子君临睿，查清来历后，交由宗正府密裁。”

“九皇子党核心二十七人，”他目光扫过名单上被朱笔重重圈出的名字，“礼部侍郎周放、京畿卫副将赵魁（已诛）余党刘猛、内库掌司太监王德……此二十七人，附逆谋反，罪在不赦。三日内，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臣遵旨！”陆文渊肃然应命，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这些多是依附苏贵妃父女、把持要津、贪赃枉法之辈，清除他们，如同剜去朝堂上的毒瘤。

“至于皇后周氏，”君临渊顿了顿，语气更冷几分，“虽查无直接参与矫诏实证，然纵容外戚（周家）、勾结三皇子（密信为证）、意图垂帘乱政，难辞其咎。废其后位，褫夺封号，贬为庶人，迁居西郊冷宫，非诏不得出。周氏一族，罢免所有实权官职，爵位降等，勒令闭门思过，以观后效。”

对周家的处置，明显留有余地，既彰显了新帝的雷霆手段，又不至于将庞大的周氏门阀逼入绝境，引发剧烈动荡。这是政治智慧，亦是权衡。

“陛下圣明！”陆文渊及一旁侍立的几位重臣齐声道。

“空悬之位，当择贤能而任。”君临渊话锋一转，拿起另一份奏本，“兵部尚书秦烈，忠勇刚直，战功卓着，擢升为枢密院使，总领天下兵马。原兵部侍郎、镇北将军沈清，擢升兵部尚书。”沈清在旱灾赈济和边境军务中表现突出，此擢升既是对其能力的认可，亦是萧云倾后族地位的彰显。

“户部侍郎林志远，贪墨渎职，查有实据，罢官下狱，家产充公。户部尚书一职……”君临渊的目光落在奏本上一个名字，“由原云州布政使、寒门出身的韩承业接任。此人于云州任上，清理积欠，开源节流，政绩斐然。”

寒门！户部乃钱粮重地，向来是世家门阀必争之地！新帝竟直接启用毫无根基的寒门子弟！几位出身世家的老臣脸色微变，却无人敢出声反对。新帝登基不过三日，其肃杀之气与乾纲独断，已令人心凛。

“工部、刑部、吏部侍郎等空缺，”君临渊继续道，“由翰林院及地方考核优异之寒门官员、军中积功将领，择优递补。名单由吏部与枢密院共拟，明日呈报。”

“臣等遵旨！”陆文渊与刚刚被宣召入殿的秦烈（新任枢密使）齐声领命。秦烈一身戎装未卸，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京畿大营赶回，刚毅的脸上带着征尘，看向御座上的新帝，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忠诚与振奋。一场席卷朝堂的权力风暴，在新帝简洁而有力的旨意中，已初现轮廓。

萧云倾放下手中奏章，轻声补充道：“陛下，苏党抄没之田产商铺，数额巨大。臣妾以为，当速派得力干员清点造册，部分充入国库以解燃眉，部分或可用于后续安置流民、兴修水利之资。”她此言，为新帝的清洗注入了务实安民的考量。

君临渊颔首：“皇后所言甚是。此事，就交由韩承业协同户部、工部办理。”

议事暂告段落，重臣领旨退下。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君临渊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殚精竭虑，即使是他，也显出一丝疲惫。

萧云倾起身，走到他身后，纤白的手指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为他按揉着太阳穴。清冷的药香若有若无地萦绕。

“德妃那边，”萧云倾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耳语，“龙榻前收集的粉尘，混合了‘梦罗香’残毒和一种罕见的西域安息香，此香有惑人心智、放大恐惧之效，常被用于……刑讯逼供。而金鞭掉落处，有极其细微的磷粉痕迹，遇空气缓慢氧化，可产生微弱异味，久闻亦能致人烦躁不安。”她顿了顿，“先帝临终前情绪激动异常，恐怕……并非全然病痛所致。”

君临渊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寒光乍现！他猛地抓住萧云倾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微微蹙眉。他意识到失态，立刻松开，但眼底的杀意与冰冷，几乎凝成实质。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墨影压抑着急切的通禀声：“陛下！急报！守陵卫八百里加急！”

“进！”君临渊声音沉冷。

墨影快步而入，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封插着三根染血翎毛的军报，声音带着沙哑的愤怒：“禀陛下！先帝灵柩奉安皇陵当夜，神道碑附近突遭火药袭击！碑体损毁，地宫入口甬道坍塌！守陵卫死伤十七人！袭击者身份不明，但现场遗落此物！”他呈上一枚造型奇特、泛着幽蓝暗光的箭镞，镞身缠绕着狰狞的狼头图腾，而在箭镞根部不起眼处，却刻着一个微小的、几乎被血迹掩盖的徽记——那是一只踏火的麒麟！

墨影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箭镞乃北狄王庭精锐‘苍狼卫’特有！而那踏火麒麟徽……是瑞王府旧部死士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