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423章 舌战·金殿对峙

玄武门方向的喊杀声如滚雷般阵阵传来，刀剑碰撞、士卒嘶吼，震得乾清宫殿顶的琉璃瓦都在轻颤。殿内，苏文博被两名玄影卫铁臂反剪，死死按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他挣扎着昂起头，额角青筋暴跳，对着殿门方向嘶吼：“风儿！快！攻进来！诛杀逆贼！救驾啊！”

“闭嘴！”一名玄影卫毫不留情地用刀柄重击其背心，苏文博闷哼一声，喉头腥甜，险些呕出血来。

“君临风！”君临渊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殿门望向杀声震天的方向，声音不大，却蕴含着铁血统帅的无上威严，“你今日踏进玄武门一步，便是谋逆大罪！诛九族！”这冰冷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重锤，透过混乱的战场，狠狠砸向正在指挥攻门的三皇子。

喊杀声似乎为之一滞。

苏贵妃趁机挣脱宫女的搀扶，扑到吓得呆滞的九皇子身边，将他紧紧搂住，对着君临渊尖声哭诉：“渊亲王！你睁开眼看看！乱臣贼子是你！是你逼得我儿臣不得不奋起自卫！睿儿是陛下亲口传位的天子！遗诏在此！宗庙神器在此！你纵有千军万马，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她指向宗正寺卿君肃手中那份明黄诏书，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天下众口？”君临渊缓缓转身，玄袍在烛火下泛着冷硬的幽光，他目光扫过殿中神色各异的宗室勋贵与朝臣，最终落在苏贵妃涕泪横流的脸上，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本王会让天下人看清，这‘神器’之上，沾着何等肮脏的阴谋与剧毒！”他猛地一挥手，“萧姑娘！”

萧云倾早已准备妥当。她快步上前，先是将从苏文博身上扯下的香囊，与张院判验看印泥的银针残粉并排放置在一个白玉托盘上。接着，她取出一柄小巧锋利的银刀，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客气地抓起苏文博的手，刀光一闪，迅速刮取了他数片指甲缝隙中的污垢，置于另一个干净的白瓷碟中。

“你要做什么！”苏文博惊恐挣扎。

萧云倾置若罔闻。她动作行云流水，取出一支细长的琉璃滴管，吸入少量清澈药液，分别滴在香囊粉末、银针残粉和苏文博指甲污垢之上。不过数息之间，三处样本竟同时泛起一层幽暗诡谲的深蓝荧光！与之前印泥显现的幽蓝如出一辙！

“此乃‘蓝荧引’！”萧云倾清冷的声音响彻大殿，“遇‘梦罗香’之毒或其沾染物，立现此光！苏尚书香囊藏毒，印泥混毒，指甲缝中亦残留此毒！铁证如山！”她举起白瓷碟，那点深蓝荧光在昏暗殿中如同鬼火，灼烧着所有人的视线。“伪造遗诏，毒染神器，嫁祸亲王，苏尚书，你还有何话说？”

“污蔑！这是污蔑！”苏文博目眦欲裂，疯狂嘶吼，“定是你这妖女做的手脚！你与君临渊狼狈为奸……”

“住口！”一声断喝，并非来自君临渊，而是一直沉默的德妃赵氏！她霍然起身，苍白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一丝红晕，一直紧握的右手猛地抬起，掌心赫然托着一柄长约三尺、通体赤金、缠绕龙纹的沉重长鞭！鞭身隐隐有血色暗纹流动，散发出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先帝御赐‘赤龙金鞭’在此！”德妃的声音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见此鞭如见先帝！本宫今日，便要代先帝问一问这煌煌金殿！”她目光如电，直刺瘫软的九皇子君临睿和面无人色的苏贵妃，“九皇子！苏贵妃！这遗诏，究竟是真是假？！”

“赤龙金鞭！”殿中响起数道倒吸冷气的声音。连宗正寺卿君肃都面露震惊与敬畏。此鞭乃开国太祖所传，专为鞭笞不孝子孙、惩治祸国巨奸，非国本动摇、大奸大恶之时不得轻动！德妃竟在此时请出了它！

九皇子君临睿被那金鞭的威势和德妃凌厉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哇哇大哭，语无伦次：“母妃……母妃救我……我不知道……是舅舅……是舅舅让我跪着接旨的……呜呜……”

童言无忌，却如一把利刃，瞬间撕开了苏党最后的遮羞布！苏贵妃脸色瞬间惨白，血色尽褪，抱着九皇子踉跄后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苏文博更是如遭雷击，面如死灰。

德妃却不再看他们，金鞭遥指被玄影卫按住的苏文博，厉声质问：“苏文博！你身为礼部尚书，九皇子师，清流领袖！伪造遗诏，毒染神器，构陷亲王，引兵作乱！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你口口声声忠义，行的却是颠覆国本、祸乱朝纲的禽兽之举！你还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面对列祖列宗？！”字字铿锵，句句诛心！

“我……我……”苏文博在赤龙金鞭的威压和德妃的厉声诘问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涕泪横流，“我是为了苏家……为了风儿……不，是为了陛下！陛下忌惮渊王功高震主！他……”他猛地指向龙榻上已无声息的昭元帝，似要说出什么惊天之秘。

“一派胡言！”皇后周氏突然厉声打断，她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陛下……陛下岂会容你等行此大逆！分明是你苏家狼子野心，妄图挟持幼主，把持朝政！德妃妹妹！此等奸贼，还不速速以金鞭正法！”她竟在此时，意图将苏文博的话头堵死，并将所有罪责推给苏家，急于撇清！

德妃深深看了一眼皇后，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洞察，有悲悯，更有一丝冰冷的嘲讽。她握紧了手中的金鞭，鞭梢在烛火下微微颤动，似有雷霆将发。

殿外，玄武门的喊杀声不知何时已渐渐止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而压抑的寂静，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墨影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殿门口，玄甲浴血，却步履沉稳。他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鏖战后的沙哑，却清晰无比：

“禀王爷！玄武门之乱已平！三皇子君临风被流矢所伤，其党羽或死或擒！叛军已降！”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殿内死寂的众人，补充道，“末将清理战场时，于三皇子中军帐内，搜出此物！”他双手高举，呈上一封被火漆密封、却已拆开的密函。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君临渊接过密函，展开只扫了一眼，周身杀意骤然暴涨，冰寒刺骨的目光猛地射向面无人色的皇后周氏！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将她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