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381章 边报·戎部异动

兵部衙署内，烛火通明，驱不散北疆急报带来的肃杀寒意。君临渊端坐主位，玄色亲王常服衬得他面如冷玉，唯有那双深邃眼眸，锐利如鹰隼，扫过摊在紫檀木大案上的军报舆图。兵部尚书秦烈、侍郎等数位要员分列两侧，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凝重。

“西戎左贤王赫连图鲁，本为王室重臣，却趁幼主年幼无知，挟持其以令诸侯，独揽朝政大权，排除异己，朝野震动。其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不日恐有篡位之举！近来更勾结北狄残部首领阿史那摩，此人曾是北狄名将，如今纠集数千精锐游骑，半月之内已七次犯我边境，每次皆选黄昏时分突袭，令守军措手不及！\"

负责北境军务的兵部郎中指着舆图上几处被朱砂圈出的地点，声音沉痛，“敌军在边境肆虐，劫掠我新设屯田村落如河西张家屯、北原李家寨、东岭王家村三处，村民死伤惨重，房屋尽毁；焚毁粮仓两座于粮草重镇，损失粮食数千石；屠戮军民百余人，其中多为无辜百姓，老弱妇孺亦未能幸免！更有商队三支遭袭，一支丝绸商队、一支药材商队、一支盐铁商队，人货尽失，商旅惊恐，贸易受阻！守军虽奋勇反击，斩首百余，缴获兵器马匹若干，然敌骑来去如风，依托荒漠沙丘掩护，难以尽歼。长此以往，北境民生凋敝，军心浮动，恐酿成大祸！”

君临渊的指尖缓缓划过舆图上象征荒漠的阴影区域，那里沙丘连绵，风沙肆虐，正是西戎与北狄残部流窜隐匿的荒芜之地。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坠地，冷冷道：“赫连图鲁……阿史那摩……这些丧家之犬，也敢龇牙。”话语中透着不屑与杀意。他抬眼，目光如实质般压向在场众人，令众人屏息凝神，沉声道：“兵部，作何应对之议？”

秦烈上前一步，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眉宇间亦是忧愤：“王爷，西戎新败，元气大伤，赫连图鲁此举，意在试探我天圣底线，兼泄其称臣之愤。北狄残部更是亡命之徒，只图劫掠。臣等议：其一，令边关诸军加强戒备，坚壁清野，遇小股袭扰，务求聚而歼之，挫其凶焰；其二，增派斥候精锐，深入荒漠，务必探明其巢穴所在；其三，严令各屯田点、商道加强护卫，许其结寨自保，配发部分军械。”

“不够。”君临渊断然否定，手指重重敲在案上，“被动挨打，守株待兔，只会助长其气焰！赫连图鲁要试探，本王便让他知道，天圣的刀锋，从未生锈！”他霍然起身，玄袍带起一股劲风，“传本王令：一、着令定北将军周威，即刻抽调三千精锐轻骑，出塞巡弋，主动寻找战机！遇敌，杀无赦！以战养战，缴获归己！二、悬赏千金，招募熟悉漠北地理之向导、勇士，随军效力。三、凡斩获西戎左贤王部、北狄残部首级者，无论军民，皆按军功论赏，上不封顶！四、严查边关各隘口，凡有通敌、资敌、玩忽职守者，立斩不赦！”

“王爷！”一位侍郎面露忧色，“此令是否过于……激进？西戎毕竟名义上已称臣纳贡，若大军出塞，恐落人口实，言我天圣穷兵黩武，破坏和议……”

“和议？”君临渊冷笑一声，眸光寒彻骨髓，“是赫连图鲁先撕毁了和议！屠我子民，掠我财货，便是对天圣宣战！本王要的，是边境长治久安，不是摇尾乞怜的虚名！若有人以此非议，让他来本王面前说！一切后果，本王承担！”那凛然杀意与磅礴威势，瞬间压下了所有异议。

秦烈眼中精光一闪，抱拳沉声道：“末将领命！即刻拟令，八百里加急发往北疆！”他深知这位年轻亲王的魄力，更明白对豺狼，唯有以血还血，方能震慑。

议定方略，已是月上中天。君临渊踏着清冷的月色回到王府。府内灯火通明，却一片井然，白日里那场立威整肃的余韵犹在，仆役行走无声，护卫目光炯炯。他心中微暖，脚步径直走向主院。

寝殿内，烛光柔和。萧云倾并未安歇，只着一身素色寝衣，外罩一件薄绸长衫，正伏在案前翻阅账册。乌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侧颜在烛光下宁静而专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眸中瞬间漾开暖意，驱散了眉宇间的一丝疲惫。

“回来了？军务棘手？”她放下笔，起身相迎，自然地接过他解下的外袍。

君临渊握住她的手，将北疆军情扼要道来，连同自己下达的雷霆军令。萧云倾听罢，并无惊惶，只轻轻颔首：“豺狼畏威不畏德。赫连图鲁既敢挑衅，自当迎头痛击，打掉他的爪牙，方能换来真正的安宁。只是……”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洞察的锐芒，“你如此强硬反击，朝堂之上，怕又要掀起波澜。尤其……陛下那里。”

君临渊拥她入怀，下颚抵着她的发顶，嗅着那令人心安的淡淡药香。“我知道。”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冷峭，“功高震主，兵权在握，本就是原罪。无论我如何退让，猜忌的种子早已种下。与其瞻前顾后，不如先护住该护的疆土和子民。至于那些风雨……兵来将挡便是。”他紧了紧手臂，“倒是你，今日立威，可还顺利？莫要累着自己。”

萧云倾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唇角微弯：“府中之人，多是敬畏权势、明哲保身之辈。恩威并施，划下红线，再许以厚赏，不难收服。赵安是个明白人，有他和青鸾、夏竹帮衬，内务理顺不难。只是……”她想起白日玄影卫的禀报，眸色转冷，“树欲静而风不止。西戎的爪子伸得长，某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怕是也闻着腥味，又要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