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343章 凯旋·万民景仰

停战文书签订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疾风，一夜之间传遍了苦寒的西北边陲，也通过八百里加急，飞向了千里之外的天圣宸京。

陇西城内，残破的城墙上，当象征着和平的白色旗帜缓缓升起，取代了日夜警戒的烽烟时，压抑了许久的城池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饱受战火蹂躏的军民相拥而泣，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淡了失去家园亲人的悲痛。他们涌上街头，自发地聚集在渊亲王行辕之外，高喊着“战神王爷”、“安平王妃”的名号，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最真挚的感激。

“王爷万岁！王妃千岁！”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逾越却饱含深情的口号，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几乎要将残破的城墙震塌。

行辕内，君临渊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沸腾的人海，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萧云倾站在他身侧，轻声道：“民心所向，亦是责任所系。这份重量，比战场杀伐更甚。”她深知，这“万岁”、“千岁”的呼声，落在某些人耳中，将是何等刺耳。

君临渊微微颔首，没有言语，只是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

数日后，大军拔营，班师回朝。君临渊并未乘坐亲王銮驾，依旧一身玄甲，骑着那匹神骏的墨玉狮子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萧云倾则乘坐一辆由墨影亲自护卫的、装饰着安平县主徽记的马车，紧随其后。尽管马车宽敞舒适，但连日奔波处理战后事宜，她眉宇间也带着挥之不去的倦色，只是眼神依旧清亮，透过车窗，默默看着沿途的景象。

队伍所过之处，景象令人动容。道路两旁，早已被闻讯赶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扶老携幼，箪食壶浆。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地捧着煮熟的鸡蛋和馍馍；年轻的妇人抱着孩子，眼中含泪；稚嫩的孩童挥舞着不知从哪里采来的野花，用清脆的嗓音喊着“王爷”、“王妃”……

“渊王爷！是渊王爷！天神下凡啊！”

“安平王妃！活菩萨！救了我们全家性命！”

“王爷王妃千岁！天圣万胜！”

欢呼声、感激声、哭泣声汇成一片，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百姓们不顾士兵的拦阻，拼命地将手中的食物、布匹、甚至仅有的铜钱塞向队伍中的士兵。更有许多人，远远望见那玄甲墨马的挺拔身影和那辆朴素的马车，便虔诚地跪拜下去，额头深深触地。

萧云倾看着车窗外那一张张饱经风霜、此刻却洋溢着最纯粹感激与崇敬的脸庞，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的泪光，心头沉甸甸的，又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她轻轻放下车帘，闭了闭眼。这份沉甸甸的民望，是荣耀，更是无形的枷锁和催命的符咒。她下意识地望向车窗外前方那个在万民欢呼中依旧脊背挺直、不动如山的玄色身影，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并肩走到这一步，前方等待他们的，恐怕并非坦途。

君临渊端坐马上，对山呼海啸般的拥戴，面上始终沉静如水。他只是偶尔微微抬手，示意百姓起身。那双锐利的鹰眸，在扫过道路两旁欢呼的人群时，却仿佛穿透了这沸腾的表象，看到了更深处——某些阴暗角落里，一闪而过的窥探目光；某些看似激动欢呼的面孔下，隐藏的异样情绪。功高震主，民望滔天。宸京的宫阙之内，那双俯瞰天下的眼睛，此刻想必正盯着这西北归来的队伍，眼神复杂难明。

越靠近宸京，迎接的规格便越是隆重。地方官员早早地带领僚属和乡绅耆老，在城外十里长亭处设下香案，恭敬迎候。队伍抵达京城近郊时，礼部官员携圣旨与钦差仪仗已在官道旁等候多时。

“圣旨到——！渊亲王君临渊、安平县主萧云倾接旨——！”

宣旨太监尖细高亢的声音穿透了鼎沸的人声。君临渊翻身下马，萧云倾也在青鸾的搀扶下步出马车。两人并肩立于香案之前，身后是肃然列队的玄影卫与凯旋将士，前方是黑压压跪倒一片的官员与百姓。

“赖天佑圣朝，将士用命，渊亲王君临渊忠勇无双，运筹帷幄，阵斩敌酋，慑服西戎，拓土安疆，功在社稷！安平县主萧云倾，仁心妙手，活人无数，抚定后方，功勋卓着！朕心甚慰，特旨嘉奖！着令礼部、兵部，以王师凯旋之最高礼制，迎大军入城！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万岁之声响起。

宣旨完毕，礼乐大作。禁军开道，旌旗招展。君临渊重新上马，萧云倾也回到马车。在无数道或崇敬、或狂热、或复杂、或忌惮的目光注视下，这支承载着无上荣光与功勋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宸京那巍峨高耸的城门行进。

城门口，更是人山人海。鲜花如雨点般抛洒向队伍，欢呼声浪震耳欲聋。君临渊与萧云倾，一个如战神临世，一个似菩萨降凡，在无数百姓的顶礼膜拜中，缓缓进入了这座象征着天圣权力核心的煌煌巨城。万民景仰，功勋盖世，这一刻的荣耀，达到了顶点。

然而，当马车驶过那幽深高大的城门洞，光线为之一暗的瞬间，萧云倾的心，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沉。她仿佛听到了那宫阙深处，一声压抑的、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