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23章 赌坊设局引蛇出

荷露带回了令人振奋的消息。李福收了银子，盯着纸条看了半天，虽未当场答应，但眼神里的贪婪和犹豫清晰可见。荷露机灵地补了一句：“我家主人说了，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十倍于此！” 李福的眼睛瞬间就直了，紧紧攥着银子，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知道了。”

鱼儿，已经半咬钩了。凤清歌心中稍定，将精力转向凤子谦这条毒蛇。

对付凤子谦这种色厉内荏、贪财好色又狂妄自大的草包，激将法是最有效的武器。而赌坊，则是吞噬他这种人的无底深渊。

京城最大的赌坊，名为“千金台”，背景深厚，三教九流汇聚。凤子谦是这里的常客，输多赢少，却总做着翻本暴富的美梦。凤清歌的目标，就是让他在千金台，输掉那刚到手、还热乎的五千两，并且，输得人尽皆知！

她需要一把“刀”，一把既能引凤子谦入局，又能在赌桌上狠狠宰他一刀的“刀”。这个人选，很快锁定在“千金台”一个叫“疤脸刘”的荷官身上。此人赌术精湛，心狠手辣，且极其贪财。更重要的是，他与凤子谦有过节——半年前，凤子谦输红了眼，曾当众辱骂过疤脸刘出老千，差点掀了桌子。

凤清歌再次换上不起眼的男装，带着从鬼市得来的几块成色不错的玉佩，通过一个在“千金台”外围放债的小混混“豁牙张”，搭上了疤脸刘的线。

一间嘈杂酒馆的角落。疤脸刘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在油灯下更显凶悍，他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富家小厮”，语气不善：“小子，找爷什么事？豁牙张的面子可不够大。”

凤清歌不卑不亢地将一块水头极好的翠玉推到他面前：“刘爷，久仰大名。我家主人想请您帮个小忙，教训个人。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疤脸刘掂量着翠玉，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依旧警惕：“教训谁？”

“定远侯府，凤子谦。” 凤清歌压低声音。

疤脸刘瞳孔一缩，脸上凶光毕露：“那个狗杂种？！” 半年前的羞辱瞬间涌上心头。但他随即又冷笑：“呵，小子，你知道他是谁吗？侯府大公子！动他？你想让爷在京城混不下去？”

“我家主人自然知道他的身份。” 凤清歌又推过去一块羊脂白玉，声音带着蛊惑，“不需要刘爷您亲自动手。只需要在赌桌上……让他把刚到手的那五千两银子，‘合理’地输出来，输得干干净净，最好再欠上一大笔。让他丢尽脸面，灰溜溜滚出千金台。如何？”

疤脸刘盯着两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又想到凤子谦那嚣张的嘴脸，眼中凶光与贪婪交织。五千两！这可是笔大数目！而且只是在赌桌上“合理”地赢过来，就算侯府事后追究，赌坊规矩摆在那里，愿赌服输，也奈何不了他。既能报仇，又能大赚一笔……

“你家主人……和他有仇？” 疤脸刘试探道。

“这不重要。” 凤清歌声音平静，“重要的是，刘爷您想不想出这口恶气，想不想赚这笔银子？事成之后，这五千两，我家主人分文不取，全是刘爷您的辛苦费。此外，还有一块同等成色的玉佩奉上。”

五千两全归自己？还有玉佩？疤脸刘呼吸都粗重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眼中凶光四射：“干了！什么时候？”

“明晚，凤子谦必到千金台。” 凤清歌笃定道，“他会去‘天’字三号贵宾厅。刘爷只需‘恰好’当值即可。我家主人会安排人，激他上桌，并且……让他押上全部身家。”

疤脸刘狞笑：“好！老子等这一天很久了！小子，告诉你家主人，明晚，等着看好戏吧！”

刀，已磨利。接下来，需要有人去激怒凤子谦，让他失去理智，主动跳进这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凤清歌的目光，投向了飘香院。那个叫“云袖”的清倌人。

翌日傍晚，飘香院。

凤子谦果然带着两个家丁，大摇大摆地来了，点名要见云袖。老鸨一脸为难：“哎哟，谦少爷，云袖姑娘她……身子不适，实在不能见客啊！”

“不适？” 凤子谦脸色一沉，一把推开老鸨，“少跟爷来这套！爷今天非得见到她不可！” 说着就要往楼上闯。

“谦少爷！使不得啊！” 老鸨急忙阻拦，却被凤子谦的家丁粗暴地架开。

就在凤子谦即将踏上楼梯时，一个穿着锦袍、摇着折扇的年轻公子，恰好从楼上下来，脸上带着餍足的笑容，故意大声对身边小厮道：“啧啧，这云袖姑娘，果然是人间绝色！性子是烈了点，不过……爷就喜欢这调调！五千两，值！真值！”

五千两？云袖？被人抢先了？！

凤子谦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他一把揪住那锦袍公子的衣领，目眦欲裂：“你说什么？！云袖被你包了？还花了五千两？！”

那锦袍公子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恼怒地挣开：“你谁啊？放手！云袖姑娘是小爷我花真金白银捧的！怎么？不服气？”

“放屁！” 凤子谦气得浑身发抖，他刚到手还没捂热的五千两，就是为云袖准备的！竟然被人截胡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爷争？！”

“哼！小爷我是吏部侍郎家的！你又算哪根葱？” 锦袍公子不甘示弱地报出名号，一脸鄙夷。

“吏部侍郎？好大的官！” 凤子谦怒极反笑，侯府大公子的傲慢被彻底激发，“爷是定远侯府大公子凤子谦！识相的，立刻把云袖给爷让出来！否则……”

“定远侯府？” 锦袍公子似乎被唬了一下，但随即眼珠一转，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哦，原来是凤大公子。失敬失敬。不过嘛……云袖姑娘是小爷先看上的，钱也付了。凤大公子想要？行啊！按规矩来！千金台，赌桌上见真章！谁赢了，云袖姑娘归谁！外加五千两彩头！敢不敢？”

赌桌！五千两彩头！还有云袖的归属！

凤子谦本就怒火攻心，被对方当众指名道姓地挑战，更是骑虎难下！他凤子谦什么时候怕过赌？！更何况，对方只是区区一个侍郎之子！

“好！赌就赌！谁怕谁！” 凤子谦几乎是吼出来的，“今晚千金台，‘天’字三号厅！谁不来谁是孙子！爷要让你输得连裤子都不剩！”

“一言为定！” 锦袍公子折扇一收，冷笑一声，带着小厮扬长而去，留下凤子谦在原地气得脸色铁青，对着老鸨咆哮：“给爷备车！去千金台！”

千金台，“天”字三号贵宾厅。

厅内装饰奢华，水晶灯盏流光溢彩，空气中弥漫着上等烟草和金钱的味道。几张昂贵的紫檀木赌桌旁，围坐着一些锦衣华服的赌客。疤脸刘果然在正中的那张赌桌后，面无表情地洗着牌，那道刀疤在灯光下更显狰狞。

凤子谦带着一身怒气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神色紧张的家丁。他一眼就看到坐在赌桌对面、好整以暇喝着茶的锦袍公子。

“孙子！爷爷来了！” 凤子谦大步走过去，将一叠厚厚的银票“啪”地拍在桌上，正是那五千两！“开始吧！玩什么？爷奉陪到底！”

锦袍公子慢悠悠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凤大公子爽快！就玩最简单的，牌九，一把定输赢，如何？省得耽误大家时间。”

“好！一把定输赢！” 凤子谦正中下怀，他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爆棚，一定能赢！

疤脸刘面无表情地开始发牌。动作标准，看不出任何异常。

凤清歌扮作一个不起眼的小厮，混在围观的赌客中，冷眼旁观。她知道，在疤脸刘这种老千高手面前，凤子谦这种半吊子，如同待宰的羔羊。

牌发完。凤子谦紧张地掀开自己的牌——一张天牌，一张人牌！天牌九！几乎是最大的点数！他心头狂喜，脸上瞬间涌上狂傲之色，猛地掀开底牌拍在桌上：“哈哈！天牌九！孙子，你输定了！云袖和五千两，是爷的了！”

然而，对面的锦袍公子（托儿）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掀开自己的牌。

一张地牌，一张……至尊宝！

至尊宝，通杀！

“不……不可能！” 凤子谦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惨白！他死死盯着那两张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出老千！一定是出老千！”

“凤大公子，愿赌服输。” 疤脸刘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牌是当着大家的面发的，何来出千之说？还是说……侯府大公子，输不起？” 他刻意加重了“侯府”二字。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嗤笑声和议论声。输不起？这可是赌坊大忌！

凤子谦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五千两！那可是五千两！还有他心心念念的云袖！就这么没了？！

“不！我不信！再来一局！” 他猛地站起来，状若疯癫，指着疤脸刘，“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你帮着他出老千！”

疤脸刘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那道刀疤显得无比狰狞：“凤子谦！说话要讲证据！污蔑荷官，坏我千金台规矩，你担待得起吗？！” 他一挥手，几个身材魁梧、气息彪悍的打手立刻围了上来。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凤子谦身后的家丁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拉住他：“少爷！少爷息怒！这里是千金台啊！闹不得！”

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打手，再看看周围赌客鄙夷的目光，凤子谦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怒火被恐惧压了下去，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屈辱和不甘！他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身体因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好……好！你们合起伙来坑爷！” 他指着疤脸刘和那锦袍公子，声音嘶哑，“爷……爷记下了！” 他猛地抓起桌上剩下的几张散碎银票（那是他最后的零花钱），在满堂的哄笑声和鄙夷目光中，如同丧家之犬般，被家丁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千金台。

五千两，灰飞烟灭。颜面，扫地以尽。

混在人群中的凤清歌，看着凤子谦狼狈逃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只是第一步。凤子谦输光了柳如眉好不容易给他弄来的五千两，以他的性子，必定会像输红眼的赌徒一样，回去找柳如眉要钱！甚至……会打侯府公账的主意！

柳如眉挪用公账的窟窿，就要捂不住了！而李福那边，也即将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