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11章 暗夜刺客袭闺阁

凤清歌赠礼三房的举动，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又浇了一瓢冷水。栖霞院内，柳如眉砸碎了第二套茶具，凤如雪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指着揽月轩的方向咒骂不休。

“小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把我的东西送给那个野丫头！”凤如雪状若疯癫，精心挑选准备在花会上艳压群芳的云锦和头面，如今却戴在了她最讨厌的堂妹凤如月身上！这比直接打她的脸还让她难受百倍！

柳如眉脸色铁青，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杀意：“好！好得很！攀上三房了？以为有了靠山？我倒要看看，一个死人，还能不能靠着三房！”

她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凤清歌的威胁已经超出了她的容忍极限，尤其是那方可能指向药王谷的锦帕和那枚诡异的银簪！她绝不能让凤清歌继续活着，更不能让她有机会接触到任何可能追查生母死因的线索！春日宴的流言蜚语已不足以解恨，她要的是彻底毁灭，是永绝后患！

“张婆子！”柳如眉厉声喝道。

惊魂未定的张婆子连滚爬地进来：“夫人……”

“去！把‘黑煞’给我叫来！”柳如眉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

张婆子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黑……黑煞？夫人，那……那可是……”那是夫人暗中豢养的死士，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脏事！手上沾的血可不止一条两条！动用黑煞，意味着夫人要下死手了！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柳如眉眼神阴鸷地盯着她。

“不……不敢！老奴这就去！这就去！”张婆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地退了出去。

凤如雪也被母亲身上散发出的森然杀意吓住了，哭声戛然而止，眼中却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死！那个贱人早就该死了！

清秋阁。

夜，深沉如墨。寒风卷着残雪，在荒芜的院子里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主屋内，只点着一盏豆大的油灯，光线昏黄摇曳。

凤清歌并未入睡。她盘膝坐在冰冷的床榻上，五心朝天，内息在碧绿药丸残留药力的滋养下，沿着修复了大半的经脉缓缓流转，驱散着寒意，也提升着感知。白日里凤如月在收到礼物后，派贴身丫鬟悄悄送来的一小盒上等银霜炭和一句“三小姐说，多谢大小姐，春日宴上小心”的隐晦提醒，让她心中稍定。三房的善意，初步建立。

然而，柳如眉的沉寂，反而让她嗅到了更浓烈的危险气息。以柳如眉的狠毒和掌控欲，绝不可能容忍她如此挑衅！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意味着更猛烈的雷霆。

指尖摩挲着贴身收藏的那方素锦帕，九叶莲与药鼎的徽记在昏暗中仿佛散发着微光。药王谷……这个念头如同磐石压在心头。生母若真出自那里，她的死，牵扯的恐怕就不仅仅是后宅阴私了。

突然！

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的轻响从屋顶传来——是瓦片被踩动的微颤！

凤清歌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眼中寒光乍现！来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悄无声息地滑下床榻，隐入拔步床最内侧、帐幔与冰冷墙壁形成的狭窄死角阴影中。同时，几根淬了强效麻痹药粉的银针，已悄然扣在指间。这是她这几日利用库房得来的普通药材，配合母亲留下的基础药散，勉强调配出的防身之物，药性猛烈，见血封喉！

几乎就在她隐入阴影的瞬间！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布帛撕裂声响起！主屋那扇本就破旧、白天被凤子谦踹坏后勉强修补的窗户纸，被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无声无息地划开一道口子！一根细长的竹管探了进来！

一股无色无味的淡淡烟雾，顺着竹管缓缓吹入屋内！烟雾带着一丝极其甜腻的异香，迅速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又是迷香！而且比凤子谦那“醉梦香”更加霸道隐秘！

凤清歌屏住呼吸，内息运转，封闭口鼻窍穴。得益于碧绿药丸对身体的改造和古武医脉的传承，她对毒素的抵抗力远超常人。这迷香虽烈，短时间内还奈何不了她。

烟雾弥漫片刻，窗外人影似乎确认屋内人已中招。紧接着，窗户被悄无声息地撬开，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轻巧地滑入屋内，落地无声！

来人全身包裹在紧身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眼睛。他身形精悍，动作迅捷如豹，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他手中反握着一柄短小精悍、刃口泛着幽蓝寒光的匕首，显然是淬了剧毒！

杀手目光如电，迅速扫视昏暗的屋内。视线第一时间锁定了那张挂着破旧帐幔的拔步床！他如同捕食的猎豹，脚步轻点地面，毫无声息地朝拔步床逼近，手中淬毒匕首蓄势待发！

就在他距离拔步床仅有三步之遥，匕首即将刺向帐幔的刹那！

异变陡生！

数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从拔步床内侧的阴影死角中暴射而出！目标并非杀手的要害，而是他持匕的手腕、手肘关节以及下盘膝弯！

太快！太刁钻！如同黑暗中潜伏已久的毒蝎，骤然亮出致命的尾针！

杀手瞳孔骤缩！他反应极快，身体猛地向侧后方急旋，匕首划出一道幽蓝的弧光，试图格挡！但仓促之间，只听得“叮叮”两声脆响，两枚银针被匕首磕飞！

然而，另外两根角度极其刁钻的银针，却如同附骨之疽，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持匕手腕的“神门穴”和支撑腿膝弯的“委中穴”！

“呃！”杀手闷哼一声，只觉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从手腕和膝弯窜遍半身！持匕的手瞬间失去知觉，淬毒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支撑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

就是现在！

凤清歌的身影如同蛰伏已久的雌豹，从阴影死角中暴射而出！她手中没有武器，只有紧握的拳头！拳头上，赫然戴着一个临时用库房得来的赤金戒面改造的、边缘打磨得异常锋利的指虎！

拳风凌厉，带着破空之声，直捣杀手因麻痹而暴露出的咽喉要害！没有丝毫花哨，只有最原始、最致命的杀招！

杀手眼中终于露出了骇然之色！他万万没想到目标不仅没中迷香，还拥有如此诡异的身手和狠辣的近战搏杀技巧！他强吸一口气，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格挡，同时身体极力后仰！

“噗嗤！”

锋利的赤金戒面边缘，狠狠划过杀手格挡的左臂！瞬间割开了坚韧的夜行衣和皮肉，带起一溜血珠！剧痛让杀手动作一滞！

而凤清歌的杀招，本就不止于此！在拳势被格挡的瞬间，她欺身而进，膝盖如同攻城锤般，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撞向杀手因麻痹而难以发力的腰腹软肋！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杀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撞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墙壁上，又滑落在地！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他挣扎着想爬起，但半边身体的麻痹和腰腹的重创让他根本无力反抗。他惊恐地看着那个从黑暗中一步步走来的纤细身影。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她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冰冷得如同九幽寒潭，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杀意！

凤清歌走到杀手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她弯腰，用戴着指虎的手捡起地上那柄淬毒的幽蓝匕首。冰冷的刃口，贴上了杀手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脖颈。

“谁派你来的？”她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地狱的呓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杀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恐惧，但随即被一种死士的决绝取代。他猛地一咬牙！

凤清歌眼神一厉！手中匕首闪电般下移，精准地刺入杀手肩膀关节处，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一卸！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杀手的下巴被卸脱臼，咬舌自尽的动作被强行打断！肩膀的剧痛让他发出含糊不清的惨嚎！

“想死？”凤清歌的声音冰冷刺骨，“没那么容易。” 她拔出匕首，带出一股血箭，然后迅速用银针封住他几处大穴，暂时止血并加剧麻痹效果。

杀手彻底瘫软在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可怕的目标！不仅身手诡异狠辣，心思更是缜密冷酷！

凤清歌不再看他，目光扫过地上那根吹迷香的竹管，又看向被划破的窗户。寒风正从破口处呼呼灌入。

柳如眉……终于忍不住，动用了死士！好大的手笔！

她走到杀手身边，蹲下身，无视他惊恐的目光，开始仔细搜查。夜行衣内衬、靴子、发髻……最终，在他腰带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摸出了一块半个巴掌大小、入手冰凉沉重的黑色令牌。

令牌非金非铁，材质奇特，正面浮雕着一个狰狞的鬼首，獠牙外露，栩栩如生。背面，则是一个古篆体的“煞”字！

“黑煞……”凤清歌摩挲着令牌上冰冷的鬼首浮雕，眼神幽深。柳如眉的底牌之一？还是……她背后还有更深的势力？

她将令牌贴身藏好。这，是比“醉梦香”更致命的证据！指向柳如眉买凶杀人的铁证！

看着地上瘫软如泥、目露哀求的杀手，凤清歌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留活口，比死尸更有用。但如何处置，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