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折明月 第509章 陨神渊前的血色试炼

玄铁剑劈开最后一缕带着尸气的云雾时，凌辰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剑身上凝结的冰霜咔嚓作响，那是墟之碎片特有的极寒之力，正顺着剑身往他经脉里钻。

“噗嗤！”

身旁的老兵突然喷出一口黑血，仅剩的独臂握着长枪摇摇欲坠。他胸前的铠甲早已被虚无碎片腐蚀出无数孔洞，露出底下冻成青紫色的皮肉：“宗主……这鬼东西……比幽骨军团的尸毒还邪门……”

凌辰反手一掌拍在老兵后心，鸿蒙紫气如暖流涌入，暂时逼退了那股寒意。他抬头望去，白光阶梯已在脚下化作粉碎，前方是一片翻滚着灰黑色气流的深渊——陨神渊到了。

渊边的岩石泛着死气沉沉的灰白色，每一块都像被啃噬过的骨头。灰黑色气流中时不时闪过猩红的光点，隐约能听到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那声音钻进脑子里，让人忍不住想把自己的耳朵撕碎。

“所有人原地休整！”凌辰将玄铁剑插进岩石，剑穗上的同心佩突然发烫，“运转功法抵御寒气，不准靠近渊边三丈！”

三万将士早已精疲力竭，纷纷瘫坐在地上。他们中半数人身上都带着被虚无碎片冻伤的痕迹，伤口处凝结着黑色的冰晶，连鸿蒙紫气都难以彻底消融。

“宗主，这鬼地方真有混沌本源？”一名独眼壮汉扯下被腐蚀的护臂，露出小臂上狰狞的伤疤——那是当年跟凌辰在万妖谷抢九尾狐火时留下的，“我咋瞅着，这地方比墟还吓人？”

凌辰没回答，他正盯着同心佩出神。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正顺着渊边的气流频率轻轻震颤，像是在与某种东西共鸣。

“不是像，是这里本来就跟墟相连。”天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九条狐尾在身后警惕地扫动，“陨神渊是上古诸神用自身神魂封印墟的地方，所谓的混沌本源，其实是封印的核心。”

凌辰猛地回头：“你为什么要跟着来？”

“因为我信不过阐教和佛门那帮老狐狸。”天姥拂尘一甩，一道白光落在老兵伤口上，黑色冰晶瞬间融化，“他们巴不得你死在这儿，好坐收渔利。”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复杂，“而且……当年封印墟的时候，青丘的先祖也参与了。”

这话一出，将士们顿时炸开了锅。

“感情你早就知道这地方的底细？”独眼壮汉按在刀柄上的手紧了紧，“那你咋不早说？”

“早说有用吗？”天姥冷冷瞥了他一眼，狐尾突然弹出，精准地卷住一块从渊中飞出来的黑色碎石。碎石在她掌心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你们连虚无碎片都对付不了，知道真相只会更害怕。”

凌辰抬手制止了骚动：“她没说错。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同心佩的反应越来越强，混沌本源应该就在渊底。”他拔出玄铁剑，剑尖指向渊中翻滚的灰黑色气流，“但要下去，得先过眼前这关。”

话音刚落，渊中突然掀起滔天巨浪。那些灰黑色气流凝聚成无数只利爪，从深渊里猛地探出来，抓向最近的几名将士！

“小心！”

凌辰一剑劈出，鸿蒙紫气化作光墙挡住利爪。但那些爪子仿佛是由纯粹的虚无构成，剑光穿过时只激起几道涟漪，根本无法斩断！

“这是封印松动后泄露的墟之爪！”天姥九条狐尾同时张开，九尾狐火如莲花般绽放，“用至阳至刚的力量对付它们！普通刀剑没用！”

狐火落在利爪上，发出刺啦的灼烧声。那些虚无利爪剧烈扭动起来，化作无数黑色的流萤消散，但很快又从渊中涌出更多，密密麻麻地遮天蔽日，连阳光都被挡在了外面。

“跟它们拼了！”独眼壮汉怒吼着拔出长刀，刀身上燃起熊熊烈火——那是他炼化的地心火，“老子当年连阎王爷都没怕过，还怕这些没形没状的东西？”

他纵身跃起，长刀劈出一道火浪，暂时逼退了前方的利爪。但更多的爪子从侧面袭来，瞬间撕裂了他的护肩，带起一串血珠。

“蠢货！”天姥骂了一声，狐尾一卷将他拉回来，“这些爪子能吞噬能量，你的地心火只会让它们更强！”

凌辰瞳孔骤缩，他发现那些被狐火烧伤的利爪，在接触到独眼壮汉的血珠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变得更加凝实！

“血！它们能吸收血液里的生机！”凌辰一剑逼退袭来的利爪，玄铁剑上的鸿蒙紫气突然暴涨，“所有人用护体罡气护住伤口，别让血液沾到它们！”

但已经晚了。渊中的利爪越来越多，有些甚至凝聚成了半人高的黑影。它们没有五官，只有一双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疯狂地扑向将士们。

一名年轻的修士被黑影扑倒，护体罡气瞬间被吞噬。他发出凄厉的惨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黑影一点点同化，最后连骨头都没剩下，只留下一滩黑色的水渍。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三万将士虽然奋勇抵抗，但面对这种能吞噬能量和生机的怪物，伤亡开始直线上升。老兵用长枪拄着地面，独臂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黑色冰晶顺着血管往上爬。

“宗主……撤吧……”老兵的声音气若游丝，“这地方不是人待的……留着青山在……”

凌辰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渊中。同心佩的震颤越来越快，玉佩表面的纹路已经连成一片，隐约能看到渊底似乎有金色的光芒在闪烁——那一定是混沌本源！

“想撤？晚了！”天姥突然厉喝一声，拂尘指向渊对岸，“看看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渊对岸的山头上，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影。为首的正是南极仙翁和降龙罗汉，他们身后跟着阐教和佛门的精锐，甚至还有不少眼熟的面孔——都是之前围攻山巅的势力！

“南极老道！你敢阴我们！”雷千绝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他浑身是伤，紫电战甲破了好几个大洞，显然是一路杀过来的，“这些墟之爪是不是你们放出来的？！”

南极仙翁捋着胡须，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雷将军说笑了，贫道只是来看看凌辰施主能否担此大任。若是连这点考验都过不去，那混沌本源……”

“那混沌本源也轮不到你们这群伪君子染指！”凌辰突然打断他，玄铁剑指向对岸，“你们以为把我们逼进陨神渊，就能坐收渔利？”

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深渊上空回荡，竟让那些墟之爪的攻势都缓了一缓：“七百年前我就说过，想让我死的人多了去了，但我凌辰活到了现在！今天你们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话音未落，凌辰突然抓起同心佩，狠狠按在玄铁剑的剑柄上！

“嗡——！”

玉佩与剑柄完美契合，玄铁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鸿蒙紫气不再是柔和的暖流，而是化作了狂暴的金色火焰，顺着剑身疯狂燃烧！

“这是……青云宗的镇派剑法？”天姥失声惊呼，“不对！这气息……比传说中强了十倍不止！”

凌辰没有理会她的震惊，他体内的真气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消耗，但识海中的同心佩却在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力量。他想起了师父临终前的话：“同心佩不仅能感应混沌本源，更能引动使用者的本源之力……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凌辰纵身跃起，玄铁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弧。金色火焰如海啸般席卷开来，那些墟之爪触碰到火焰，瞬间就被焚烧成灰烬，连一丝黑烟都没留下！

“杀！”

他一马当先冲向渊中，金色火焰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光带，将三万将士护在其中。墟之爪不断袭来，却都被火焰烧成飞灰。

“不好！他要进入渊底了！”南极仙翁脸色大变，玉如意向前一指，“拦住他！”

阐教弟子纷纷祭出法宝，各色光芒如雨点般砸向凌辰。但那些法宝刚靠近金色火焰，就被瞬间融化，连渣都没剩下。

“佛门弟子听令！结万字佛阵！”降龙罗汉一声佛号，数百名罗汉同时双手合十，佛光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卍”字，狠狠砸向渊中。

佛光与金色火焰碰撞的刹那，整个陨神渊都剧烈摇晃起来。渊底传来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咆哮，无数黑色的锁链从深渊里窜出来，有的缠向凌辰，有的却突然转向，缠向了对岸的阐教弟子！

“怎么回事？！”南极仙翁大惊失色，他发现那些锁链竟然在吸收佛光，“这不是墟的力量！”

“笨蛋！”天姥一边用狐火护住身后的将士，一边怒喝，“这是上古诸神的封印之力！你们的佛光和法宝惊扰了封印，现在它们把你们当成墟了！”

果然，越来越多的黑色锁链从渊中涌出，疯狂地攻击着对岸的修士。阐教和佛门的人顿时手忙脚乱，哪里还顾得上阻拦凌辰。

“走！”凌辰抓住机会，带着残余的将士冲进了渊中翻滚的灰黑色气流里。

穿过气流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没有哀嚎，没有利爪，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脚下不断延伸的石阶。同心佩在前方发出柔和的光芒，指引着方向。

凌辰回头望去，能看到渊边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他清点了一下人数，心里猛地一沉——三万将士，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千人。

老兵靠在石阶上剧烈喘息，独臂已经彻底被黑色冰晶覆盖，但他脸上却带着笑容：“宗主……咱们……咱们进来了……”

凌辰点头，将一块疗伤丹药塞进他嘴里：“放心，等拿到混沌本源，我就治好你的伤。”

“治不好也没啥……”老兵摆摆手，眼神望向黑暗深处，“能跟着宗主……再打一场……值了……”

话音未落，他的头突然歪向一边，彻底没了气息。脸上的笑容还凝固着，仿佛只是睡着了。

凌辰沉默地将老兵的尸体轻轻放在石阶上，用玄铁剑在旁边刻了个简单的墓碑。他没有时间悲伤，因为脚下的石阶开始剧烈震动，同心佩的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前面好像有东西！”独眼壮汉握紧长刀，虽然只剩一只眼睛，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凌辰举起玄铁剑，金色火焰照亮了前方的黑暗。只见石阶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台。石台由不知名的白色岩石构成，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天姥所说的封神台！

而在封神台的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珠子。珠子表面流淌着混沌气流，散发出温暖而强大的气息——那就是混沌本源！

但凌辰的目光，却落在了封神台周围。那里跪着无数道身影，他们有的身披战甲，有的手持法杖，有的长着翅膀，有的生着兽首。虽然都已化作石雕，却依然保持着战斗的姿态，仿佛随时会活过来一般。

“这些……就是上古诸神？”独眼壮汉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凌辰没有说话，他缓步走上封神台，同心佩突然从剑柄上飞出，悬浮在混沌本源旁边。两道光芒交相辉映，封神台上的符文开始一个个亮起，发出古老的吟唱声。

那些石雕仿佛被唤醒，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凌辰能感受到他们残留的意志——那是守护的意志，是牺牲的意志，是与墟同归于尽的决绝！

“原来如此……”凌辰恍然大悟，“所谓的誓言，不是要我们去激活，而是要我们去继承……”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混沌本源。就在这时，整个陨神渊突然剧烈摇晃，渊底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

同心佩的光芒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封神台上的符文开始一个个熄灭。

“不好！”天姥的声音带着惊慌，“封印……封印要彻底破了！墟要出来了！”

凌辰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混沌本源！

刹那间，无尽的信息和力量涌入他的脑海。他看到了上古诸神与墟的战斗，看到了他们如何用自身神魂铸造封印，看到了天宫至尊为什么要炼化混沌莲子——原来他不是为了夺权，而是想加固封印！

“师父……”凌辰的眼眶瞬间湿润，他终于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混沌本源在他手中剧烈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渊底的咆哮越来越近，黑暗中伸出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爪，带着能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抓向封神台！

“所有人退后！”凌辰将混沌本源紧紧握在手中，玄铁剑指向那只巨爪，“今日，我凌辰便继承诸神的誓言，让墟……永世沉沦！”

金色火焰再次爆发，这一次，不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封神台上的诸神石雕纷纷炸裂，化作点点光芒融入他的体内。老兵的意志，死去将士的意志，所有为守护而战的灵魂，都在这一刻与他共鸣！

剑光与巨爪碰撞的瞬间，整个陨神渊都被照亮。没有人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一天，天地间所有的虚无气息都消失了，陨神渊变成了一座普通的山谷，而凌辰的名字，从此成为了三界永恒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