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第十四章 三度会战（26）

劣势逐步扩大，禁卫军的阵型被渐渐分割，伤亡的数量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攀升。但是禁卫军没有溃退——他们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溃退，他们只知道作战，战至体力耗竭、战至无法站立。哪怕被砍翻在地上，他们也要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去抓住敌人的脚踝、阻止敌人前进的脚步。

战事变得悲壮起来，禁卫军的士兵们都已经明白自己无法获胜。他们心中所想的已不再是如何求生，而是如何在死之前拉一个敌人垫背。但在此消彼长的双方军力下，这个想法也成了奢求。他们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一个个战术动作，直到耗尽最后一滴血、吐尽最后一口气。

这悲壮的场景，让约安尼斯忍不住将马头调转了回来。

“一群傻子！”他大声喊道，“已经扛不住了！你们还在那里干什么！快撤退！撤退啊！”

但禁卫军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他长吸一口气，用尽最大的力气、吼出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声音：“贝伦加尔临走前把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我，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撤退——这是军令！”

军阵出现了动摇。禁卫军的士兵们不怕死，他们唯一害怕的就是违抗军令。

“我等不了你们了！”约安尼斯用力制住胯下蠢蠢欲动的坐骑，“活下去——这是最后的命令！只有活下来，才能等到贝伦加尔带你们赢回来！”

终于，禁卫军的军阵溃散了。

远处，又一次响起了隆隆的雷声。

“看来用不到更多魔法了。”

随军的那名祭司从空中缓缓落了下来。他远远地望着战场，那里的战事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野兽与其猎物之间的追逐。

“禁卫军比想象中的要弱很多。”他自言自语道，“名过其实。”

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与转瞬之间将天空照的惨白。

“又要下雨了啊。”

维比乌斯站在一艘重形战舰的船头。闪电照亮的不只是天空，还有远处那密密麻麻将整个海面都挤满了的天方帝国的舰队。

“这么大一支舰队，真的就冲德尔菲攻来了，艾拉陛下简直是料事如神。”

说着，他擦了擦从额头渗出来的汗水：

“可问题是……我们该怎么赢呢？”

在他的身后，排列着阿姆留斯留给他的十艘小船、一艘大船，加上他自己乘坐的这一艘，一共就十二艘船。而他所要面对的，是成百上千艘战舰，以及那个在大海上战无不胜的天方帝国海军元帅，海雷丁。

他从未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再次和海雷丁作战。这个名字，光是想起来，他就会浑身发抖。

“要就这样投降吗？”他抬起头，对着天空询问。

天空以雷声回应着他。与雷声一同响起的，是敌军那比雷声还要嘹亮的号角。

十年陆军，百年海军。如今，帝国的海军已被他的侄子阿姆留斯所葬送，所剩下来的，就只有自己身后这一丁点舰队。在海雷丁和他那庞大的舰队面前，这点舰队，就如同滚石前的砂粒那样的微不足道，甚至都不用对面留意，就会被顺手碾成齑粉。

但是……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他维比乌斯在帝国，又哪里还会有一丁点的容身之地？他的家族，在帝国，又哪里还会有一丁点的容身之地？

“祖先、祖父、世系、父亲……”

他低头亲吻了自己的佩剑，然后咬了咬牙齿，心中深处了一股狠劲。

“帝国海军，听我军令！”

他拔剑朝着那在天边无尽延展开来的敌人的舰队一指——

“随我向前迎敌，活捉海雷丁！”

又一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在滚滚的雷声中，维比乌斯率着那十二艘战舰向着海雷丁的舰队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随着闪电的消逝，天空短暂地暗了一下。然后，又被一道新的闪电所点亮——

维比乌斯绝望地看到，天空中出现了数以万计的箭矢。他们从天方帝国的战船上射出，如字面意思上的暴雨一样，朝着大海、以及在大海上飘摇的他渺小的舰队落下。

仅仅是只是一波箭雨，他那为数不多的士兵就阵亡了四分之一以上。

“挡不住了！”

他拔掉把自己的衣服钉在甲板上的箭矢，灰头土脸的喊了起来：

“撤退！马上撤回港口！”

海雷丁的舰队一如既往朝前航行着，维比乌斯的这点舰队给他们带来的麻烦，连螳臂挡车都算不上。他们甚至都没察觉那是七丘帝国的帝国海军。

“德尔菲只是一个过气了的贸易城市，当地总督的舰队，差不多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回事了。”

海雷丁自言自语地笑了一下。

“不过，比起帝国海军那群白痴，倒还是强了不少。”

他所率领的不止有海军战舰，还有运输着一整支军团的庞大的运输船队。以塞浦路斯为中心，他的舰队陆续攻占了沿途的十余个小岛。以这些小岛作为跳板，运输一整支军团跨海作战成为了可能。他不是要围攻德尔菲，那是在军力不足时才会做的事，他要做的是把德尔菲直接碾碎——就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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