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第十三章 突围（21）

随着达斯特把门关上，地洞里顿时变得漆黑一一片。安娜试图把苏给安置好，却一不小心把头撞到了墙壁上。

“这里太黑了！”她小声埋怨道，“就不能点个灯吗？”

奥索尔的声音从一侧传来：“灯？小公主，这里可是个将近密闭的空间，在这里点灯，灯火就会和我们抢空气，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窒息而亡了。在这种地方，恐怕你死了好几天，连尸体都烂完了，都不会有人来收尸。”

安娜吓了一跳，不敢再乱动，乖乖地找个角落坐了下来。

空气沉闷的可怕。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奥索尔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安娜忍受不了这份寂静，问道：“我们就一直这样坐在这里吗？”

“还可以睡觉、喝酒。如果实在受不住、或者想上厕所，那也可以离开这里去外面。毕竟，外面也未必会时时刻刻会有人盯着这里，对吧？”

“但是，大部分时间，我们还是只能干坐在这里，对吧？”

奥索尔显得很不耐烦；“你要是不想坐在这里，可以现在马上出去，去找那个达斯特，让他想个又有趣、又能躲开敌人活命的方法。”

:“我不是在抱怨……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情况而已。”

安娜抱住脚，不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奥索尔的声音响了起来，比之前稍微缓和了些：“能安静那么久，你倒也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主。”

“我之前在外面流浪，各种各样的苦都吃过。断水的时候，喝过从毛巾里挤出来的水；逃跑的时候，扮演过弯着腰的老婆婆；还受过一次伤，伤口感染，昏迷了好几天，差点就没命了。现在就只是安静地待一会儿而已，算不了什么。”

说完这些，安娜盯着奥索尔的呼吸传来的方向，问道：

“你是叫奥索尔对吧？我之前流浪时，应该见过你一面。我记得，你是一名雇佣兵。”

“瞒不过去了吗？”奥索尔苦笑一声，“岂止是见过。你可是把我射伤、害我被逮捕入狱的罪魁祸首。”

“那现在呢？谁是你的雇主？是艾拉姐姐吗？”

这一句话让奥索尔陷入了沉默。良久，他反问道：“这是你自己发现的、还是达斯特告诉你的？”

“我听你和达斯特的交谈，就知道你和他现在是一伙的。”安娜说道，“至于达斯特在为艾拉姐姐工作这件事，我刚离开康斯坦丁尼耶没多久，就已经猜到了。”

“不错啊。”奥索尔说道，“光这一点，你就比帝国内的绝大多数官员要聪明了。”

“艾拉姐姐给了你多少佣金？我可以给你双倍。”安娜趁热打铁，“来为我的父亲、为帝国工作吧！”

“为帝国工作？我拒绝。”

“为什么？”安娜急了，“姐姐他在北海，那种破地方，能有多少钱？她出的起，我们也肯定出得起！”

“首先，现在的瑞典王比你想象的要富裕的多，其次，作为佣兵，我们也有原则。”

“什么原则？是说不能背叛雇主吗？可是我听说过很多次了，在战场上，要是不能按时交佣金的话，雇佣兵是经常性地会倒向敌人的！”

“不背叛雇主？”奥索尔冷冷地笑了一声，“雇佣兵的原则里，可从来就没有这一条。”

“那你说的原则是什么？？？”

“是‘不站在注定失败的这一方。’”奥索尔说道，“在选雇主前，我们会分析判断双方的形式。要是相持、或者稍微弱势也就罢了，但对于注定会失败的战争，我们绝对不会参与。毕竟，是个人都不想有命拿钱、没命花钱，不是吗？”

“什么意思？”安娜有些生气了，“你是说，我的父亲统治着一整个七丘帝国，却注定会输给远在瑞典的艾拉姐姐？”

“不是吗？”奥索尔说道，“你看，你们连这个小小的纳齐安卒斯城，都守不住。”

安娜急了：“这是……这是因为守军的背叛！”

“为什么会背叛？究其原因，难道不是他们认为，跟着你的父亲，赢不了吗？”

安娜被说的哑口无言。可却又不想承认，只能在一旁生着闷气。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苏从昏迷中惊醒：“快去支援东门！快……我？这是？这是在哪里？”

“巴塞勒斯，你醒啦？”奥索尔冷冷地说道，“城池已经被攻陷了，来不及支援了，你把声音放小一点吧。要是把敌人引来了，我们都得完蛋。”

“这声音是……奥索尔？奥索尔！你跑到哪里去了！”

“如你所见，一直躲在这里。收复这个城池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便让我的心腹偷偷地来造这个地洞了。别说，还挺好用的。”

“奥索尔！”苏生气了，“你身为将军，却在那里怯战，而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你还是感谢我比较好。”奥索尔说道，“那么多的士兵串通敌国，就算我不擅离职守，这个城池也是守不住的。我挖了这个地洞，现在说不定还可以救下你、以及你的女儿。”

“安娜？安娜也在这里吗？”

“父亲，我在这里。”安娜在一旁轻声说道，“听奥索尔的话，把声音放小一些吧。城池已经被敌军攻下了，这么叫喊，真的会被外面的人听到的。”

“是吗……城池已经被攻下了……那好吧。”

苏一下子泄了气。过了许久，他又叹了口气，说道：

“这确实不能怪你，奥索尔。也许，是我不适合到前线来指挥战争。”

“我觉得这仗打成这样，已经不是前线指挥的问题了。”奥索尔摇了摇头，“罢了，说不清，就这样吧。”

“我们现在还是躲在城内，对吧？”苏抬头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出去？”

“我们在等达斯特的信号。”安娜回答道，“当他觉得外面安全了、可以出去时，会在上面敲门的。”

“达斯特？那是谁？”

“就是你昨天见的那个猪倌。”安娜极其认真地说道，“同时，也是我几年前丢失的那个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