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
顾念仁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接下来几日,丽嫔定会想方设法吸引您的注意。皇上您只需表现得不胜其烦,对她不理不睬,让她越发焦急。”
“这既能让她背后的老宫女相信,丽嫔是在凭自己的本事努力,也能在您最后‘勉强’驾临揽月轩时,显得合情合理,不至于太过突兀。”
“最后,便是收网。臣建议,由禁军提前在揽月轩外围布下天罗地网,只待那老宫女现身,便可立刻将其拿下!而臣与宝妞,会在殿内保护皇上您的安全。”
整个计划滴水不漏,将所有人的反应都计算在内。
光庆帝听完,龙目中闪过一抹赞许的光芒。
他看着眼前这个沉稳冷静的少年,心中愈发欣赏。
“好!就依你之计!”光庆帝一掌拍在御案上,下定了决心,“福全,换药之事,交给你去办,务必做得天衣无缝!朕倒要看看,这火神教的妖人,究竟长了几个脑袋!”
接下来的几天,后宫里上演了一场略显滑稽的“追夫记”。
揽月轩的丽嫔,一改往日的沉寂,开始用尽浑身解数,试图引起光庆帝的注意。
今日是亲手炖了滋补的燕窝羹送到养心殿,被光庆帝以“国事繁忙,无暇享用”为由退了回来。
明日是托人送上自己熬夜绣的荷包,又被光庆帝以“已有皇后所赠”为由,原封不动地退回。
她甚至在御花园里“偶遇”圣驾,抚琴一曲,想要重温旧日恩情,却被光庆帝皱着眉头,嫌恶地绕道而行。
丽嫔的屡屡受挫,整个后宫都看在眼里,不少人都在私下里嘲笑她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暗处那双阴鸷的眼睛里。
老宫女看着丽嫔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变得更加绝望和疯狂,心中反而越发满意。
在她看来,这恰恰证明了丽嫔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只能依靠她给的“机会”。
终于,在初四的这天,时机成熟了。
光庆帝在朝堂上处理了一桩棘手的政务,心情显得有些烦闷。
回到养心殿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福全随口说道:“朕记得,揽月轩的丽嫔,似乎新排了一支《霓裳羽衣舞》?罢了,今夜无事,便去看看吧。也让她死了那份心。”
这话说得随意,却像一道圣旨,迅速传遍了整个后宫。
福全躬身应“是”,转身离去时,与角落里的顾念仁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当天下午,一个负责打扫揽月轩庭院的小太监,在清扫落叶时,不小心“碰倒”了丽嫔贴身宫女的托盘,将上面准备送入寝殿的熏香打翻在地。
在一片手忙脚乱的收拾和赔罪声中,那包致命的毒药,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换成了一包无害的安神香粉。
夜幕降临,揽月轩灯火通明。
丽嫔穿着一身华美的舞衣,坐在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精致却苍白的妆容,双手紧张得不住颤抖。
她的贴身宫女,正小心翼翼地将那包“药粉”混入香料,点燃了殿内的金兽香炉。一缕若有似无的轻烟,袅袅升起,很快便弥漫了整个寝殿。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皇帝的到来。
丽嫔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既期盼,又恐惧。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和情郎远走高飞的虚幻美梦,还是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戌时,光庆帝的御驾准时驾临揽月轩。
他一如往常般,面带倦容,随意地坐在了主位上。
丽嫔强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盈盈下拜,而后开始了她精心准备的舞蹈。
舞姿是美的,音乐是悦耳的,但光庆帝却仿佛没什么兴致。
他端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目光在殿内随意地扫视。
一曲舞毕,丽嫔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地跪在地上,等待着皇帝的评判。
光庆帝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他忽然皱起了眉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这……这是什么香?朕……朕怎么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丽嫔的耳边炸响。
只见光庆帝的身子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他脸色迅速变得苍白,额上渗出冷汗,呼吸也急促起来。
“来……来人……”他伸出手,指着面如死灰的丽嫔,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香里下毒……谋害于朕!”
话音未落,光庆帝身子一软,“砰”的一声,从龙椅上滑了下来,“昏死”了过去。
“皇上!”
殿外的福全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揽月轩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丽嫔瘫软在地,看着“不省人事”的皇帝,大脑一片空白。
她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没有想到,这药效发作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就在她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殿门被人一脚踹开。
“父皇!”
宝妞清脆又焦急的声音响起,她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身后跟着面色冷峻的顾念仁,以及一大队身披铠甲、手持利刃的禁军侍卫!
“父皇!儿臣来救驾了!快传太医!”宝妞扑到光庆帝身边,哭喊着,小脸上满是“惊慌”。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而就在揽月轩殿后的一处假山阴影里,那个身穿深色宫装的老宫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原本得意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不对劲!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禁军为何来得如此之快?
皇太女和顾念仁又为何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这是一个陷阱!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她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人识破了!
她心中大骇,第一反应便是逃!
然而,当她转身想没入黑暗时,却发现四面八方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禁军,将整个揽月轩围得如铁桶一般,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老宫女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无比。
她知道,今日之事,已无法善了。
就在这时,殿内,宝妞已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清香的药丸,迅速塞进了光庆帝的嘴里。
“父皇,这是解毒丹,您快咽下去!”
几乎是药丸入口的瞬间,原本“昏迷”的光庆帝便悠悠转醒,他长出了一口气,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
老宫女看到这一幕,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中计了!她们彻底中计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拼死一搏!
她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锁定了正在扶起皇帝的宝妞。
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了这个皇帝最宠爱的皇太女,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拿下皇太女,我们还有活路!”
老宫女发出一声嘶哑的厉喝,身形如鬼魅般从阴影中暴起,枯瘦的手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宝妞的咽喉!
“宝妞小心!”婉皇后失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