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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862章 穿丝绸高雅,穿麻衣卑贱

作者:吾谁与归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03 15:06:02

第862章 穿丝绸高雅,穿麻衣卑贱

冯保可以理解极乐教徒,因为他恨。

他恨自己的父母,生了他却不养他,很小的时候就把他卖到了宫里,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成了宦官。

他恨自己的父母,恨自己的亲朋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没有施加援手,所以他即便是得了势,也没有去寻过家人。

有一次,有人托人送了封书信入宫,让他给堂侄在衙门里安排个闲差,他从来没联系过的亲朋。

冯保愤怒的将书信撕得粉碎,并且把传信的一条线上的人,全都打了四十大板,理由是内外勾结,而且还把收了银子办事的人逐出了宫外。

那只是理由,他恨自己的家人。

后来,他就不恨了,因为陛下得知这件事后,派人去调查了下冯保的家人,发现冯保的父母、兄长、小妹或者病死,或者饿死,冯保入宫,是父母把家里仅剩的银子,都给了介绍人,才换到了冯保入宫的机会。

那年大饥荒,还爆发了瘟疫,家里就活下来冯保这么一个。

宫里买小宦官的银子,也都被介绍人给拿走了。

冯保恨自己的同僚,小黄门、宦官、太监,他全都恨,在他很小的时候,住在廊下家,就被欺负,被人骂、被人打、不让他吃饭、不让他喝水、倒吊着惩戒他,各种各样的方式,羞辱他。

他恨这些同为宦官的同僚,大家都是苦命人,为何要彼此欺负!

后来,他也不恨了,因为当初欺负他的人,他都报复了回去,他一步一步爬到了最高,爬到了老祖宗的位置,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只有他欺负别人,谁敢欺负他?

他恨外廷的大臣,这些大臣总是把误国的罪名,扣在了宦官的头上,他们宦官能管的地盘,也就宫里那一亩三分地,怎么误国?手伸的再长,宫外的世界还是大臣们在管。

这些个大臣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结党营私,把这天下祸害成了这般模样,却都怪宦官。

后来,他也不恨了,因为他是司礼监太监,是内相,他读了太多的书,他见了太多的事儿,世道的败坏,不是皇帝、不是宦官、不是后宫妃嫔、也不是大臣,而是生产力、生产关系、生产资料的问题。

治强易为谋,弱乱难为计。

国朝在走下坡路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很难成功,做的越多越错。

他曾经恨天恨地恨父母恨亲朋恨同僚恨大臣,恨这老天爷为何不开眼,让他如此的不幸,他愤世嫉俗、他心胸狭隘、他妒贤嫉能,就像这些极乐教徒一样,冯保完全可以理解这些教徒的想法,以及这些教徒,为何会对这个故事如此的追捧。

极乐教徒入教受洗之后,把一切能够切割的全都切割,像极了宦官这个群体。

冯保是可以共情极乐教徒的,他曾经也是那样的人,已经自己抛弃了自己拥有的一切,失去了一切的感情羁绊,如果没有任何的寄托,很快就会疯掉,所以极乐教徒会构建一个爱情崇高的叙事,进而陷入这种循环之中。

这些极乐教徒并不是寻找爱情,其实也不在乎爱情,他们只是关心自己罢了。

冯保可以走出来,是因为他读了很多很多书,他见了很多很多事儿,作为内相辅佐陛下处理天下诸务,他逐渐明白,世道的败坏,才是大多数人不幸和悲剧的根源,只有改变这个糟糕的世界,才能减少这些不幸和悲剧,而且他正在这么做。

但这些极乐教徒可能穷其一生,都走不出这种恨一切的逻辑陷阱。

因为极乐教徒既不读书,也不处事,总是将自己的认知,强行嵌套给全世界的每一个人,在极乐教徒的眼里,世间一切人都是可恨的,至于为什么可恨,因为我自己不幸,从来不会思考自己错了,而是世界错了。

贱儒都不这样,贱儒通常是睁着眼说瞎话,他们知道自己说的错的,做的是错的,也知道自己造成的恶劣危害,但就是不改,和这些被极乐教所蛊惑的教徒,是完全不同的。

丁亥学制,可以有力的阻止极乐教徒这种邪祟的泛滥,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

初六突如其来的大雪,完全扰了京师百姓过年的心情,因为一旦大雪,数丈高的鳌山灯火就会取消,春节后的雪,来的急走得快,到了大年初九,雪已经完全融化,赶着春节的尾巴,鳌山被抬了出来,热闹了一番,这年才算是没白过。

申时行在正月十六这一天,上了一本奏疏,再次让整个京师议论纷纷。

因为申时行提出了一个令人有些不适的理论,基于华夷之辩,申时行提出了大明中心论的观点。

这和大明非常流行的谦恭文化,格格不入,谦恭是儒学的核心道德之一,但申时行这个大明中心论,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士林议论纷纷,很快各种各样的声音,就传到了张居正的耳朵里。

张居正只好找来了申时行询问他究竟要做什么。

“瑶泉,天朝上国还不行,非要大明中心吗?你这个说辞,你也非常清楚,大明国朝因为傲慢,错过了一些机会,比如海洋,大明很大,如果傲慢卷土重来,恐怕不利于万历维新。”张居正对申时行表达了他的不满。

天朝上国已经足够傲慢了,申时行又来了个中心论。

“先生,天朝上国是地位,大明中心论是理论,我的意思不是大明现在是世界的中心,我们应该瞧不起任何人,而是大明要一直是世界的中心,永远如此。”申时行十分确信的说道。

“先生给万历维新开了个好头,而我要做的就是,将世界贸易、经济、金融、文化、技术、科教、军事等等中心,全都留在大明。”

“这才是我这本奏疏的目的,大明要成为世界的中心,才能永远做天朝上国。”

“松江府已经是实至名归的世界贸易中心,但是还不够,必须要让大明成为世界的绝对中心,无论从哪方面去讲。”

持续性世界中心论,要让大明永远伟大,才是申时行这本奏疏的根本。

他只是简单的写了几个例子,证明了大明现在是当之无愧的天朝上国,这看起来有点自大,但他的本意还是要可持续性的。

张居正又认真的看了一遍申时行的奏疏,这本奏疏更像是歌功颂德拍马屁,列举了一大堆万历维新的成果,证明大明是天朝上国,很容易得到申时行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这个结论。

申时行看起来已经变得傲慢了起来,大明吃过这方面的大亏,血泪的教训,而且是两次。

第一次是永乐年间全无敌的姿态,宣德、正统年间变得傲慢起来,兴文匽武,马放南山,武备松弛,土木天变连皇帝都北狩了,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若非景皇帝和于谦力挽狂澜,恐怕大明已经成了东晋和南宋了。

第二次则是武宗皇帝应州大捷后,草原人不敢南下,兴文匽武再次开始,甚至连嘉靖初年的变革,都没有武备一事,最终就是俺答汗围困京师的虏变和东南倭患。

大明吃了两次傲慢的血亏,申时行这种看起来颇为傲慢的言论,自然没人喜欢。

“仔细说说。”张居正眉头紧蹙的说道。

“先生,丝绸为何在泰西卖的那么贵?相比较救命的金鸡纳霜,丝绸可以救命吗?显然不能,但丝绸可以和金鸡纳霜同价,这些泰西人买的是丝绸吗?”

申时行摇头说道:“不,他们买的是身份,是认同!穿丝绸高雅,穿麻衣卑贱!”

“所以丝绸越贵越买,这是一种对天朝上国的向往,而没有这种向往,没有这种情绪,就完全不值得这么多钱了。”

“西班牙本地产的丝绸,虽然手艺确实差了点,但也是丝绸,价格和大明丝绸,完全是天上地下。”

丝绸作为大明的世界性商品之一,其附加值极高,泰西人对丝绸的追捧,养活了大明成千上万的织造局织娘的优渥生活,松江织造局的女红,比广州府熬的工匠赚的还要多,因为丝绸有极高的溢价。

而这种溢价,就是对天朝上国的向往、对文明生活追求的情绪价值。

“茶亦是如此,大明的茶叶味道确实好,但泰西人为什么要喝茶?是向往,是情绪。”申时行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例子,先生,那国窖的味道,其实并不是特别好,一个地瓜烧能好到哪里去?酒这种东西,千人千味,这国窖是怎么如此让人追捧?因为它放在皇庄里面卖,这就是原因。”

“买国窖,本身就是买的一种情绪。”

松江府的神仙酒味道极好,但无论是价格还是数量,都不能和皇帝的国窖相媲美,相距甚远,松江大学堂的菌群研究,也不比北京弱,申时行那时候就在想,为什么神仙酒就是卖不过国窖呢?

后来申时行找到了原因,情绪、向往。

张居正想了想说道:“国窖的情况和丝绸、茶完全不同,这官场上迎来送往,喝别的,不太合适,从官场蔓延到了大明的角角落落,黎牙实有一次就说,这皇庄国窖和卖赎罪券差不多,一句话,黎牙实被陛下关了整整一个月。”

“上次陛下生气,还是黎牙实说税票是赎罪券。”

要维持‘友邦惊诧’这种纠错机制,还是需要付出一些成本的,皇帝要是小心眼儿,黎牙实一万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张居正立刻说道:“国窖最开始,的确不是赎罪券,陛下酿国窖,是为了番薯的推广,也是为了水师有烈酒可用,用主粮酿酒,还是太奢侈了,所以采用地瓜酿酒,蒸馏高度酒,供给航海使用。”

“放在皇庄里售卖,也是内帑国帑空虚,后来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国窖产量低的时候,的确不是赎罪券,产量高了之后,确实就有这个苗头,关键是皇帝不卖都不行,皇庄降低供给量,只会把价格拉的更高,弄的酒更有价值,更受人追捧。

所以皇庄给出的办法是加快酒曲菌群的研究,让国窖好喝点,对得起这个价格和销量。

这两年的国窖,味道已经非常好了,不输市面上的美酒,再加上皇家的招牌的确硬,也没人敢假冒,国窖的畅销就不足为奇了。

“先生,我的意思是,人,是可以被驯化的。”申时行侧着身子,目光炯炯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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