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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866章 还田令的丧钟,为谁而鸣

作者:吾谁与归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03 15:06:02

第866章 还田令的丧钟,为谁而鸣

朱翊钧向来相信一件事,那就是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案件,一切行为都有原因、目的、代价。

袁可立是被连累的,因为不知道熊廷弼究竟拿哪个书箱,所以有夹带的书箱有两个。

而梁寿坚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他的孙子要参加乡试和会试,这也是梁寿坚要做的原因和目的,他的孙子顺利的中了举,举家欢腾,而后会试就来了,他必须要付出更多,才能让孙子继续考中进士。

一旦成功,从此之后,他们家就是官宦世家了。

成为进士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完全值得冒这个风险,而张居正不提供这种好处,梁寿坚有需要,自然就有人跟他联系。

从北镇抚司缇骑的调查,可以清楚的看到,梁寿坚是怎么一步一步的走进陷阱之中。

一切都从一名同乡开始说起,此人名叫徐五,乃是荆州府人,和梁寿坚是同乡,徐五本姓孙,是顺船而下到松江府讨生活,到了徐阶家里做家奴,才改姓叫的徐五。

徐阶倒台后,徐五跟随新东家在京师创办杂报为业,一次十分‘偶然’的机会,徐五和梁寿坚时隔多年再次相见。

异地他乡忽然相逢、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来往数月推心置腹、酒后吐真言诉说烦恼、耳边谗言挑拨离间、同人不同命怀恨在心、一筹莫展引荐贵人、贵人手眼通天解忧愁、老梁家世世代代为农为工、为奴为仆,终于出了一个举人。

按照徐五的约定,在会试前一天,二月初九,熊廷弼、袁可立离开全楚会馆这一天,梁寿坚就该自杀的,毒酒已经备下,只要梁寿坚饮了毒酒,留下遗书,说同人不同命,大家都是人,熊廷弼一帆风顺,自家孙儿艰难坎坷,心生怨恨才如此这般。

这遗书当然没人信,但梁寿坚只要死了,就会有很长一段,至少是三到六个月的调查时间,这就是机会。

这位给梁寿坚提供了帮助的贵人,就是要这三到六个月的时间。

皇帝最好直接雷霆大怒,点齐了京营,弄得人心惶惶,只要皇帝失去了拥戴,那皇帝作为一个人,其实就非常好对付了。

京营当然强悍,可一旦斗争、维新向极端化快速滑落,贱儒就有了充分的舞台,可以让暴力脱离皇帝的掌控,甚至不需要做,只要动辄把人打为‘逆党’,把斗争的规模、烈度不断扩大,三到六个月的时间足够发酵了。

哪怕是皇帝没有雷霆大怒,但皇帝绝对无法接受,寄予厚望的熊廷弼再一次无缘会试,上一次,年纪的问题,已经卡了熊廷弼一次,只要皇帝有任何的动作,干涉科举,斗争就来了。

科举是传统儒生最重要的地盘,皇帝一旦伸手,那就是君权和臣权矛盾的激化。

哪怕是皇帝不发脾气、不让熊廷弼继续考试,那熊廷弼这个张居正的关门弟子,以后一辈子都要背负一个科举舞弊的罪名,这也达到了目的。

只要熊廷弼的履历出现了如此重大瑕疵,熊廷弼的成长就会处处受限,日后要斗翻他轻而易举。

王崇古在王谦考举人的时候,办了糊涂事,王谦每一步都很难很难。

在这三到六月的时间,扫清楚痕迹,不被缇骑查到就是,贱儒千算万算,漏算了两件事,一个冯保,一个骆思恭。

冯保胆大包天,把皇帝拦住了,而且以‘心疼士子被搜检所累贻误终生’为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熊廷弼、袁可立、夏宗尧等十数人,名正言顺的重新进了考场,从万历十七年开始,没有夹带的事儿了。

最重要的是,在冯保的主持下,皇帝通过打击京师科举诈骗,狠狠地收买了一波天下士子的心,即便是考不中进士,这乌央乌央六千举人,回到家乡,也说不出皇帝的坏话,在京师受的一肚子委屈,陛下通过公审给他们报仇了。

这些举人还每人领到了皇帝发的儒袍、书箱、文房四宝和十几本书这些礼物。

贱儒还漏算了骆思恭,骆思恭在皇帝跟前是红人,但在朝臣之中,骆思恭就是个透明人,他就一直在全楚会馆,平日里也不参与任何事,没人在意。

梁寿坚不是反悔了,不想死了,而是喝下毒酒后,就被心思极其缜密、坚决执行圣命的骆思恭,给发现了,三碗皂角水下肚,这毒酒还没到肠子就被催吐了出来。

骆思恭把梁寿坚送到了解刳院诊治,梁寿坚活着,案件用最快的速度侦破了,因为他是关键人证。

骆思恭不是巧合之下救了梁寿坚,这一年来,他每次看到梁寿坚,都能察觉到梁寿坚的心神不宁,而且愈演愈烈,最后变得魂不守舍,所以就骆思恭就安排了人盯梢。

在骆思恭看来,全楚会馆所有人的命,都是陛下的,陛下不让死,就决不能死。

梁寿坚死了,那就要仔细调查每一个可能接触到书箱的人,而且要仔细盘问、核对,要对梁寿坚接触的每一个人进行调查,才能对梁寿坚做出人生的侧写,找到可能存在的证据。

“怪朕,朕没让人论资排辈,而是把申时行、王家屏、沈一贯给叫回了京师,而且还把关键的科举,给申时行、王家屏主持了,让人心生怨恨。”朱翊钧看着刑台上跪着的一众案犯,眼神冰冷。

张居正立刻说道:“那就是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他们,田一儁等人,从来没有外出履任,不能成为六部尚书和阁老。”

“元辅说得对!”张学颜立刻搭腔。

皇帝不能有错,出现了这等逆案,更不能说皇帝的决策有错,申时行、王家屏、沈一贯、王一鹗这一套班底,是廷议决定的,皇帝错了,等于所有廷臣都错了。

要反对,就在文华殿上反对,门里打起来,也不能出了门抗旨。

而跪在刑台上的田一儁,是礼部右侍郎,就坐在文华殿上,决议的时候不说,等决议之后,出了殿门,开始胡闹,那就是叛徒了。

如果单纯的反贼,那是道路不同,既是反贼又是叛徒,就更加可恨了。

张居正从来没有在外履任,这也是他执政这么多年的最大痛处,他做元辅这么多年,每次遇到地方上棘手的矛盾,都要细心听取地方意见,偶尔也要跟王崇古商量。

他没在地方做过官,就真的不知道地方的情况,比如申时行要查抄所有的书寓、要消灭贼巢、要搞大明中心论,张居正就无法理解,详细了解情况后,才算是勉强认同。

田一儁怀恨在心的理由,非常简单,本来该他主持会试的,但他就捞到了同考官,连主副考都不是,没得到权力,就没有好处,这得少收多少门生?

“先生,你说这开海,真的有用吗?”朱翊钧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奏疏,这是从田一儁家里抄出来的奏疏,从未上奏,是万历九年写的,内容是反对开海,理由是饮鸩止渴。

大明浩浩荡荡的开海,带回了大量的白银,而这些白银掌控在少数人的手里。

白银大量流入,开始输入性的通胀,商贾拿着银子就开始放贷、把农户逼到破产,再以极低的价格购买田产,也就是会试问的那个问题:何以辩开海伤农、商贾夺田;

除了商贾夺田之外,就是大量人口外流、除了外流之外,还有农户进了工坊,地里缺了力役,开始抛荒,田土减产就是万事祸根。

田一儁洋洋洒洒的写了数千字,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把奏疏送到朝中。

朱翊钧虽然没看到这本奏疏,但是申时行从松江府回京后,就说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有了会试的策问。

张学颜看完了奏疏,立刻嗤笑了一声说道:“简直是一派胡言,田一儁、徐阶这些人,是什么人?大地主!”

“他自说自话,就是自家的庄园里,没了奴仆,才如此恨得咬牙切齿,看似有道理,陛下,臣就一个问题,不开海,没有大量白银流入,乡贤缙绅、势要豪右就不兼并了吗?!”

“恰恰相反,正因为产业丰富,赚钱的买卖变多了,田土收益还因为还田、减租、营庄、常平仓等等政令开始降低,商贾兼并土地的收益大大降低,谁还去兼并?”

“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干,开海遏制了兼并之风,种地要是挣钱,根本就轮不到农夫,正因为万历维新的开海,才减缓了人地矛盾,而不是激化。”

“看似有道理的废话,实则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奔波罢了。”

张学颜是从辽东回来的户部尚书、阁臣,他很清楚田一儁这种屁话,因为大明也有很多人讲这种屁话。

当初辽东不安全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些大田主们去兼并,反而非要在大明腹地兼并?

“陛下,江南奴变。”张学颜又补充了一句自己的证据,他注意到了这本奏疏的时间,万历九年,那年皇帝下了废除贱奴籍的政令,而且各地开始稳步推行,至万历十三年,大明全部废除掉了贱奴籍制度。

比如这个案子中梁寿坚的同乡、徐阶的家奴徐五,本姓孙,他在废除贱奴籍后,依旧姓徐,那是他自己贱,不改回本姓而已。

田一儁是福建人,自六岁后随父亲到浙江杭州读书,实际上是浙江的学子。

江南奴变,要清楚的了解四个问题。

江南的大量奴仆,他们是谁?从哪里产生?

这些奴仆原来都是良民,他们是本地破产的农户,因为失地、因为负债等等原因,只能卖身为奴,世世代代无法脱籍,依附于乡贤缙绅、势要豪右生存,但因为大明禁蓄奴,所以只能改姓以‘家人’去规避法律风险;

江南为何会产生这么多的奴仆?

因为江南人多地少,人地矛盾尖锐,大量的农户在漫长的时间里,因为各种天灾**只能把田产贱卖,最近一次,就是东南大规模的倭患,穷民苦力为了凑集迁徙逃亡的盘缠,只能低价售卖自己的田土,土地兼并之风从洪武年间刮到了万历年间。

这些奴仆的主人都是谁?

徐阶、董其昌、王锡爵、田一儁等等一大批地主官僚阶级,这些人长期以来靠着兼并建立强人身依附关系,土地兼并从来没有什么大善人心善,每次天灾必有**,而这些**,就是试图兼并的乡贤缙绅,势要豪右。

江南士宦之家,僮仆成林,一登仕版,此属进身,一旦成为了进士,就属于平地飞升了。

蓄奴操持的产业是什么?

官僚士绅阶级控制的种植、养殖、纺织、工坊、运输等等,以徐阶为代表的地主官僚阶级,是大官僚、是大地主、同样也是大资本家,他们拥有各种各样的庞大的产业,徐阶的四十万亩,快活碑林都放不下徐阶贪腐的碑,得刻到西山去。

只有完全了解了江南奴变的这四个问题,才能搞清楚田一儁为何要说这种胡话了。

因为废除贱奴籍,严重破坏了他们的利益,万历维新,开海如火如荼,传统的生产关系被破坏掉,他们习惯的路径走不通了,别人在新的路上风生水起,他们却因为缺少奴仆,无法扩大再生产。

自己赚不到钱,还要看别人赚大钱,要是不恨,那才是假的。

任何扩大再生产,在万历年间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这些旧地主们还在玩卖身契,而新兴资产阶级,在弄身股。

皇帝陛下的万历维新,破坏了旧生产关系,在贱儒眼里,就是一切祸患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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