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回渊的镇魂石终于重聚完整,银色的魂纹裹着掌纹河的甜气在石上流转,那些被粘合的魂片渐渐显露出清晰的轮廓——有孩童的笑靥,有老者的皱纹,有飞鸟振翅的剪影,像把无数破碎的时光重新拼回了人间。玄夜蹲在石边,用聚魂凝灵葫的魂力滋养石缝,渊底的黑泥里冒出点点绿芽,沾着甜气的露水顺着芽尖滴落,在地上晕开金红色的圈,像给深渊镶了圈暖边。墨芽的伴生蝶停在绿芽上,金红的翅尖碰着芽叶,竟让叶片上浮现出掌纹河的活纹,仿佛连草木都在记挂着那汪甜水。
“空气里有铜锈的味道。”墨念突然抬头,噬魂獠剑的糖晶剑穗在风里轻轻摇晃,指向东南方的“永安镇”,那里的炊烟带着淡淡的灰,像被什么东西压得抬不起头,“不是普通的铁锈气,是更沉的霉味,混着点……家的暖,却暖得发涩。”
老狐妪的银狐簪绿晶石泛着温润的光,映出远处镇子的轮廓:“三百年前,阿念婆婆在永安镇住过半月,说那是方圆百里最安稳的地方。镇中心有座‘百年宅’,宅院里养着只千年灵龟,龟甲上刻着镇宅符,三百年前被‘晦祟老鬼’缠上,灵龟用最后的灵力护住了宅子,自己却缩在壳里再没醒过,阿婆当年用掌纹河的甜核粉给龟壳抹了层蜜,说是能守住最后一丝生气。”她顿了顿,眼角的皱纹里淌着暖意,“当年守宅的老管家说,灵龟护禄葫就是用灵龟的背甲碎片和老宅的房梁玉做的,能把散了的家气重新聚起来。”
话音未落,渊边的风突然转向,卷来片带着霉味的枯叶,叶面上有细小的爪痕,像被什么东西啃过。风里缓缓走来个穿青布长衫的老者,长衫上打着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腰间系着串铜钱,手里托着只铜玉相间的物件——下头是只精铜灵龟,龟甲纹理清晰,黑宝石眼睛闪着光,背上驮着只青白玉葫芦,如意云纹在玉上流转,银丝符文在结合处泛着微光,像把岁月凝成的镇纸。老者约莫六十岁,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杖头刻着个小小的“安”字。
“我叫温伯。”老者的声音像晒透了太阳的老木头,沙哑里带着点踏实,“从永安镇来,这是‘灵龟护禄葫’。”他轻轻抚摸着铜龟的背甲,指尖在葫芦的如意纹上摩挲,“宅里的老灵龟托梦说,掌纹河的活纹里藏着半缕宅魂,得用龟葫的灵气才能补全,你们……是守着那汪甜水的人吗?”
墨芽突然指着铜龟的眼睛:“它会眨眼睛吗?刚才我好像看见宝石亮了一下,像爷爷睡前看我的眼神!”
灵龟护禄葫突然往前挪了挪,铜龟的爪子在地上划出细碎的声,青白玉葫芦的如意纹里渗出细水珠,滴在枯叶上,竟让那片发脆的叶子慢慢舒展开,叶脉里透出点新绿。温伯的眼角泛起湿意,用袖口擦了擦:“它认‘家气’,老灵龟说三百年前,这葫芦盛过掌纹河的甜水,和百年宅的宅魂结过契。”他从怀里掏出块发黄的帕子,帕子上绣着幅褪色的宅院图:百年宅的院墙裂着缝,房檐下挂着灰黑色的雾,院里的老槐树叶子掉得只剩枝桠,灵龟缩在院角的石台上,壳上的符纹淡得快要看不见,帕子边缘用红线绣着行小字:“晦祟蚀宅魂,需甜气续命”。
“是‘蚀宅祟’。”星澈的星陨流光剑穗沾着渊底的露水,星轨纹在剑身上绕出个圆,像画了个护宅的圈,“观星阁的古籍记过,这东西专啃老宅的生气,三百年前被阿念婆婆用甜核粉打跑,躲在镇外的‘破庙沟’里,如今宅魂弱了,它又缠了回来。”
墨鳞的墨蝶群突然从南边飞来,翅上的暗金纹路沾着灰,拼出的图景都蒙着层雾:永安镇的百年宅门虚掩着,门缝里渗着灰黑色的瘴气,院里的石磨倒在地上,磨盘上刻着的“福”字被啃得缺了角,镇民们抱着行李往镇外走,脸上都是不舍,却又怕被那股霉味缠上——显然是蚀宅祟已经把宅子的生气吸得差不多了。“前队蝶群去探过,瘴气里裹着‘霉腐丝’,能把木头啃出洞,把土墙蚀出缝,墨蝶的甜粉只能护着门窗一时,时间长了连砖缝里的土都要被蚀成灰。”
温伯握紧灵龟护禄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枣木拐杖在地上戳出小坑:“老夫人就是被这祟气伤了,她说百年宅的宅魂在哭,要是魂散了,镇里的人就再没个念想的地方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花白的头发微微颤抖,“我守了这宅子五十年,看着少爷从爬学会走,看着小姐嫁人生子,如今……如今连门槛都快被祟气啃穿了……”
墨念往温伯手里塞了块掺着枣木灰的掌纹糖,是用永安镇的井水和掌纹河的甜核熬的,糖块上还沾着点细铜屑——那是用灵龟护禄葫的铜片磨的。“这糖能让宅魂想起暖,霉腐丝遇甜就化,您闻闻,是不是有灶膛里的烟火气?”她把噬魂獠剑往背上一背,“走,去永安镇会会那蚀宅祟,让它知道家里的暖,不是谁都能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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