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格之夜 第294章 史密斯之死

年轻护士突然打了个寒颤，钢笔在纸上划出长长的墨痕。她抬头四顾，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走廊。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那支钢笔的影子正诡异地扭曲着，渐渐形成一只指向444病房的“手指“。

夜风掀起窗帘，病床上的洛尘无意识地勾起嘴角。他的梦境深处，无数黑色丝线正编织成巨大的茧。而在城市的下水道中，某个被史密斯“放走“的怪物突然停下蠕动，所有触须同时指向医院的方向，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

黎明前的黑暗中，整座医院的影子都在不安地躁动。窗棂的投影化作牢笼，树影扭曲成求救的手臂。最细微的阴影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解放...““杀戮...““属于我们的时代...“

监护仪的电子音突然变得急促，洛尘猛地睁开双眼。窗外阳光灿烂得刺眼，万里无云的蓝天像块毫无瑕疵的蓝宝石。他缓缓坐起身，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仿佛这具身体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过。

“新的一天...“他的低语被粗暴的开门声打断。

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警官站在门口，警徽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你在这里？“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和警惕，鹰隼般的眼睛扫视着病房每个角落。

洛尘平静地转过头，目光却先落在了警官脚下——那团影子不正常地扭曲着，边缘如同沸腾的沥青。“怎么了？“他的声音毫无波澜。

“史密斯死了。“警官紧盯着洛尘的反应，“我们以为是你干的。“当看到年轻人苍白的脸上只有困惑时，他紧绷的肩膀略微放松，“但恐怕你还是得跟我走一趟。“

停尸房的冷气让洛尘裸露的手臂泛起鸡皮疙瘩。不锈钢台上，史密斯的尸体被白布覆盖，只露出一张经过精心修饰的脸——胡茬刮得干干净净，乱发梳得一丝不苟，甚至还能闻到须后水的淡香。这个总是邋遢的胖子，死前居然如此认真地打理过自己。

“看看他，“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个男人已经在尝试改变了。“道童模样的孩子蹲在尸体旁，半透明的身体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他的小手穿过实体，徒劳地想为史密斯合上眼睛，“你连装装样子难过都不会吗？“

洛尘掀开白布，史密斯腹部的巨大空洞触目惊心——内脏被掏空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层皮肉包裹着骨架，像件被虫蛀空的大衣。他感到胸口发紧，却挤不出一滴眼泪。这种空洞的感觉很熟悉，仿佛他的泪腺早就干涸了千年。

“你当然哭不出来，“道童冷笑，“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他突然跳上停尸台，透明的脚丫踩在史密斯胸口，“你看有人因你而死了！“

“因我？“洛尘的声音依然平静，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白布。

“他大半夜开车出来干什么？减肥吗？还是下班赚点外快当出租车司机？“道童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是来找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啊！“

“这样不过是你的推理，你有什么证据吗？”洛尘淡淡说道。

“先生？“警官疑惑地看着自言自语的洛尘，他一会一个推理一会一个证据还以为在和自己交谈呢，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你在和谁说话？“

洛尘如梦初醒般松开手，白布滑落盖住了史密斯的脸。“抱歉，走神了。“他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嘴角的弧度精确得像个面具。

汉森警官突然感到一阵寒意。眼前这个年轻人太过平静，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悲伤。更可怕的是，短短几天内，与他有关联的两个人相继惨死——先是那个穿古董裙的女人，现在是史密斯。警员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手按上了配枪。

“我们...先回警局做笔录吧。“汉森的声音有些发干。在带洛尘离开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停尸台——白布下，史密斯的轮廓似乎缩小了一圈，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蚕食。

走廊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洛尘的影子边缘，隐约有细小的触须状物质在蠕动，而汉森的影子脖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圈细细的、绞索般的黑线。

走廊的荧光灯突然闪烁了一下。查理警长从楼梯转角缓步走下，指间夹着的香烟在昏暗的走廊里明灭不定。烟雾在他皱纹深刻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让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更显锐利。

“不必了，汉森。“查理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他停在距离洛尘三步远的地方，皮鞋尖刚好踩在年轻人影子的边缘——那里正不自然地蠕动着。

“头儿，这是什么意思？“汉森的手还按在配枪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看向史密斯的尸体，那个总是满嘴脏话的胖子现在安静得像尊蜡像。

查理深吸一口烟，火星瞬间烧到了滤嘴：“这案子——不，所有相关案子——都不归我们管了。“烟灰簌簌落下，在瓷砖地上形成一小片灰烬，“上面派了专案组。“

“可是史密斯的死——“

“我说了！“查理突然暴喝，声音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他掐灭烟头的方式令人毛骨悚然——直接用拇指和食指碾碎火星，皮肤烧焦的滋滋声让汉森胃部抽搐。“那些人比你想象的更专业，“警长摊开手掌，被烫伤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果整个联邦系统都烂透了，他们就是唯一的例外。“

洛尘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查理脸上。当警长提到“专案组“时，他注意到对方左眼瞳孔不自然地收缩了一下，像是条件反射的畏惧。“名字？“洛尘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手术刀划过金属。

“你很快就会知道。“查理扯了扯领带，喉结上的陈旧伤疤一闪而过，“他们对你...很感兴趣。“

道童幽灵般浮现在汉森肩头，半透明的小脚晃啊晃，每一次摆动都带起细微的冰晶。“看啊，“他在洛尘耳边低语，呼出的气息凝结成霜花，“这些人怕你怕得要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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