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岩官邸,书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那份暗流涌动后的余味。
情报负责人雨浓垂手肃立,正一五一十地向钟先生汇报着这几日舆论混战的最终结果与收获。
他的声音平稳无波,但细听之下,仍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
“先生,此次风波,各方势力均被卷入,明枪暗箭,大打出手。日人企图抹黑楚将军,孤立其于谈判之外;苏俄趁机发难,意图施压;欧美旁观看戏,亦不乏暗中推手……场面混乱不堪。”
雨浓总结道,话锋随即一转,“然,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此番混战,收获最大者,反倒是我重庆之情报系统。”
钟先生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面无表情地听着。
“我们趁此机会,顺藤摸瓜,基本摸清了各方在渝之情报网络架构,破获秘密电台七部,抓获重要潜伏人员十一名,捣毁联络点四处。日特机关‘梅’、‘竹’两组在渝力量遭受重创,苏俄格鲁乌的一条重要情报线也被我们掌握。可谓战果颇丰。”
雨浓的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了几分确凿的意味。
末了,他补充判断道:“经此一役,日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在谈判开始前,应会暂时收敛,不敢再轻易弄出小动作。而各国见楚将军态度如此强硬决绝,担忧其若真被激怒,会不顾一切在北方采取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反而也老实了许多,近期之调门明显降低。”
钟先生听完,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事情。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他吐出八个字,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
这些外国势力,总以为能凭借些许阴谋伎俩操纵中国内政,却不知这片土地上的智慧与韧性,远非他们所能想象。
说完,他脸上的冰霜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却又带着明显欣慰的笑容。
他目光望向窗外,似乎能穿透重重迷雾,看到那座宁静的公馆。
“天铭……是懂我的。”
他像是在对雨浓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一次,我们之间虽未明言,但配合得却是极好。他这一手以退为进,看似撂挑子,实则将了所有人一军!既狠狠震慑了那些心怀鬼胎的外虏,让他们知道我华国内部并非无人,亦有敢战、能战之强梁;也明确向国内外表明了我们对待国家主权与领土问题的强硬底线,绝非一味委曲求全。”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颇为感慨,甚至带着一丝赞赏:“关键时刻,天铭还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他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发力,该在什么时候收劲。有此良将,是国家之幸,亦是……之幸啊。”
最后几个字,他声音极低,含糊不清,仿佛触及了某个不便言说的心思。
雨浓垂首不语,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钟先生这番话,既是肯定,也未尝没有一丝深深的忌惮。
……
与此同时,苏俄驻重庆办事处。
一间窗帘紧闭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气氛压抑。
几位苏俄代表和武官正在激烈地讨论着刚刚过去的那场舆论风波,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狡猾的华国人!我们上当了!”
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官狠狠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声音带着恼怒。
“我们不仅没能成功拖住那个楚天铭和他的救**,反而暴露并损失了我们在重庆经营多年的大部分情报力量!这是巨大的失败!”
另一名戴着眼镜,看似文雅的外交官推了推眼镜,脸色阴沉。
“现在看得很清楚,那个楚天铭和重庆政府根本就是一伙的!”
“他们演了一出双簧!一个在前面唱红脸,强硬无比;一个在后面看似无奈,实则纵容甚至配合!目的就是清理我们,清理所有人!”
“我们必须向重庆政府提出最严正的交涉和抗议!”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附和。
然而,当有人下意识地再次提出是否要继续想办法在舆论上给楚天铭制造麻烦时,会议室却瞬间安静了下来。
之前提议抹黑楚天铭的那位代表,更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没有人再敢轻易提出这个建议了。
那个华国将军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再来一次“退出且不承认”,谁知道下次损失的会是什么?或许就不仅仅是情报网了。
强大的救**就在北方,距离他们的远东……
并不遥远。
一种投鼠忌器的恐惧,悄然弥漫开来。
……
而与苏俄办事处的懊恼愤怒相比,日本代表下榻的酒店密室内,则完全是一片愁云惨淡,甚至带着几分绝望的气息。
“八嘎!华国人!大大地坏!狡猾大大地!”
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男子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脸色通红。
“那个楚天铭,他怎么能……怎么能直接说不承认谈判结果?!这完全不符合规则!他是华国的将军,必须听从他们政府的号令!必须让重庆政府严厉约束他的行为!否则谈判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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