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的舆论场,如同一口被烈火烧得滚沸的油锅。
自那日酒会风波后,各种消息、评论、指责和猜测便被不断投入锅中,炸得噼啪作响,油星四溅。
报纸上的论调愈发尖锐,一些原本隐匿在幕后的势力也纷纷按捺不住,跳上前台,摇唇鼓舌。
各种所谓的“名流”、“学者”、“社会贤达”开始在各种场合发表言论,或明或暗地将矛头指向楚天铭和他领导的救**。
“匹夫之勇,误国误民!”
“挟抗战之功,行拥兵自重之实!”
“为一己虚名,置国家民族利益于不顾,破坏来之不易的和谈契机!”
“此等好战之徒,实为国家之祸患,当共弃之!”
帽子一顶比一顶大,罪名一条比一条重。
仿佛中国抗战数年未能彻底胜利,全是因楚天铭和救**的存在;仿佛一旦满足侵略者的条件换取短暂和平,才是真正的“顾全大局”。
在这股愈演愈烈的舆论风暴中心,楚天铭下榻的公馆却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
公馆外围,整整一个营的重庆卫戍部队士兵荷枪实弹,拉起了数道警戒线,巡逻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并非软禁,而是一种最高级别的保护。
国府方面再如何心思复杂,也绝不敢让楚天铭这位手握重兵、且在民众中享有极高威望的抗日将领在重庆地界上出任何意外。
那将瞬间引爆无法收拾的局势。
公馆内部,安保则由段鹏亲自挑选的一个特战小队负责。
这些战士沉默寡言,眼神锐利如鹰,行动悄无声息,如同蛰伏的猎豹,守护着他们的最高指挥官。
他们是楚天铭从枪林弹雨中带出来的绝对心腹,信任无可替代。
酒会之后的几天,楚天铭深居简出,从未踏出公馆一步。
对于窗外山呼海啸般的舆论攻讦,他仿佛充耳不闻。
送进来的报纸,他只看标题便扔到一边,嘴角时常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他并非无所事事。
谈判日期临近,他需要利用这难得的“清净”,冷静地思考远比一场注定徒劳的谈判更重要的事情——未来的战局。
书房里,一幅巨大的华国地图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
地图上,秋海棠叶的轮廓依旧,但其上却已是犬牙交错,色彩斑驳。
代表着日占区的暗色、重庆方面控制区的浅色、延安方面游击区的红色,以及他所领导的救**在北方连成一片的深蓝色,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楚天铭负手立于地图前,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纸张,看清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下涌动的所有暗流。
他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那雄鸡版图的北部和西部边缘,那些后世已然缺失的巨大区域。
外蒙、库页岛、巴尔喀什湖以东……
大片原本属于中华的古土,在后世那个时空,即使国家再度强盛到敢与世界头号强国扳手腕,也终究未能完全收回。
“失地未复,国耻犹存……”
楚天铭低声自语,手指轻轻划过那些陌生的边界线,“那是民族复兴道路上最深沉的遗憾,是刻在每个知晓历史的华国人心中,一根久久无法拔除的尖刺!”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炽热。
“我们这些人,不知为何来到这个时代,但既然来了,拥有了改变历史的机会,那么……”
他的拳头微微握紧,声音虽轻,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一世的华国,绝不能再留此遗憾!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心头绝不能再扎着这根刺!”
“我们要打出一个完整的河山,打出一个不再屈辱的未来!”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一声清晰的“报告!”
“进来。”楚天铭收回思绪,沉声道。
警卫员推门而入,敬礼后,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司令,外面的情况越来越不像话了!”
“正如您所料,那些报纸和电台,现在几乎统一了口径,把您和咱们救**描绘成了只知打仗、不顾百姓死活的战争狂人,说我们是谈判的最大阻碍,是为了私利不惜绑架国家的军阀败类!”
他喘了口气,继续汇报:“我们暗中调查,发现确实有一股不小的力量在背后推波助澜,资金、渠道都很可疑。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拼命造势,想把我们彻底排除在谈判之外!而国府那边……”
警卫员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态度很暧昧,似乎默许了这种舆论,至少没有进行有效的管控。”
听完汇报,楚天铭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发出一声冰冷的冷哼。
“真是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他的话语尖锐而刻薄,“某些人既想借我的兵锋和强硬态度去和日本人、和外人讨价还价,又怕我抢了风头,甚至怕我将来尾大不掉,所以纵容甚至暗中鼓励这些舆论来抹黑、削弱我。打得一手好算盘!”
见识过后世信息爆炸时代各种无下限的舆论战手段,眼前这点挑拨离间、扣帽子的伎俩,在他眼中显得格外幼稚和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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