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骨原
休整的那一日,百鸟林的血腥味淡了些,却被一种沉重的肃穆取代。金翅雕族在清理族人的遗骸,焦黑的羽毛与带血的翎羽堆积如山,每一片都在无声诉说着昨日的惨烈。肖飞将那半块魔界令牌摩挲得温热,灵玉在他掌心流转着莹白微光,却驱不散眉宇间的凝重。雅玲在一旁擦拭仙镜,镜面偶尔映出她眼底的忧色,镜坠上的符文在日光下若隐若现。月飞则靠在古树上,手指反复抚过佩剑的纹路,剑身上昨日沾染的瘴气锈迹虽已被灵玉之力清除,却在他心头刻下了更深的警惕。
次日天未亮,队伍便整装出发。金翅雕族长亲自带队,它左翼的焦羽尚未完全脱落,飞行时难免失衡,却依旧振翅在前,将最危险的方向留给自己。十数只成年金翅雕紧随其后,翅尖划破晨雾,带起的气流让肖飞三人脚下的草叶微微震颤。雅玲骑着一只健壮的雌雕,仙镜悬在胸前,时刻警惕着周遭的异动。
“穿过前面那片松林,就是瘴骨原了。”金翅雕族长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目光投向远方那片被灰黑色雾气笼罩的区域,“族里的老辈说,那片草原以前水草丰美,百年前突然被瘴气覆盖,从此成了禁地。”
话音刚落,众人已踏入松林的边缘。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原本清新的草木气息被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取代。待穿过最后一排松树,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瘴骨原如同一幅被泼洒了浓墨的画卷,灰黑色的瘴气从草原深处蒸腾而上,翻滚着、流动着,将天空都染成了压抑的铅灰色。雾气并非均匀弥漫,而是凝聚成一缕缕、一团团,时而如毒蛇般窜动,时而如巨兽般蛰伏。刚踏入边缘半步,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毛孔钻进来,紧接着,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直往鼻腔里钻,吸入一口,顿时觉得肺腑像是被无数细针穿刺,尖锐的痛感让肖飞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小心!”金翅雕族长急声示警,它猛地振翅拔高,避开一团扑面而来的浓瘴,“这瘴气霸道得很,族中三十年前曾有十名最勇猛的猎手,为了寻找失踪的幼雕闯入这里,最后只有三只雕逃了回来,却全都修为尽失,不到半年便油尽灯枯了。”
月飞眼神一凛,右手已然按在了剑柄上。他脚尖在地面一点,身形如箭般窜出,佩剑“嗡”地一声出鞘,一道璀璨的银弧划破天际,直直斩向面前的瘴气。剑气凌厉无匹,瞬间在浓密的瘴气中撕开一道丈许宽的裂口,透过裂口能隐约看见里面枯黄的草叶。
可下一秒,更诡异的景象出现了——被斩断的瘴气如同有生命般,两侧的雾气飞速涌来,不过呼吸间便将裂口重新合拢,仿佛那道剑气从未存在过。月飞收剑落地,低头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原本莹亮的剑身上,竟不知何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灰黑色锈迹,用手指一擦,锈迹之下的剑身竟隐隐泛着乌光,显然已被魔气侵蚀。
“普通的攻击没用。”肖飞走上前,指尖的灵玉自动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他将灵玉凑近剑身,白光所过之处,锈迹如同冰雪遇火般消融,剑身重新恢复了光泽,“这瘴气里混着浓郁的魔气,寻常刀剑不仅无法破除,反而会被其污染。”
雅玲举起仙镜,镜面反射着日光,在瘴气上投下一道光斑。她仔细观察着瘴气的流动,轻声道:“这瘴气的浓度不均匀,边缘较淡,越往中心越浓稠。而且它在主动吸收周遭的灵气,你看那边的草木,都已经枯死了。”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草原边缘的草叶呈现出病态的灰黄色,根部早已腐烂,一碰便化作粉末。
金翅雕族长落在众人身旁,语气凝重:“三位,要不还是我派族中子弟先探探路?它们对瘴气的耐受度比人强些。”
“不行。”肖飞立刻否决,“昨日已经牺牲了太多雕族同胞,不能再让它们冒险。灵玉的净化之力虽能驱散魔气,但范围太小,得想个办法扩大净化的范围。”他摩挲着灵玉,陷入沉思。这灵玉是他自幼佩戴的信物,蕴含着纯粹的先天灵气,对付魔气有奇效,可面对如此广袤的瘴气,单靠灵玉的自然散发,无疑是杯水车薪。
月飞尝试着将自身灵力注入佩剑,剑气再次斩出,这次剑气中带着淡淡的灵光,虽依旧未能彻底撕开瘴气,却让合拢的速度慢了些许。“我的灵力能暂时抵御魔气,但消耗太大,撑不了多久。”他喘了口气,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雅玲突然眼睛一亮,她将仙镜放在掌心,指尖划过镜面的符文:“仙镜能汇聚光线,或许可以将灵玉的净化之力通过镜面折射出去,扩大覆盖范围。但仙镜的承载能力有限,需要有人稳定灵玉的力量,不能让它失控。”
“我来稳定灵玉。”肖飞立刻说道,“月飞,你用剑气开路,尽量延缓瘴气合拢的速度。雅玲,你负责操控仙镜,找准瘴气最薄弱的节点。”
分工已定,三人立刻行动起来。肖飞盘膝坐下,将灵玉置于眉心,闭上眼睛,引导体内灵力缓缓注入灵玉。随着灵力的涌入,灵玉的光芒越来越盛,莹白的光晕扩散开来,将周围数丈内的瘴气逼退了几分。雅玲双手握住仙镜,调整着镜面的角度,将灵玉散发的白光汇聚成一道细长的光柱,精准地射向瘴气中一处颜色相对较浅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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