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的白光如融化的琼脂,在灰紫色迷雾中艰难撑开半丈见方的安全区。雾气被白光灼烧得滋滋作响,不断翻涌着试图反扑,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温润的光晕。肖飞指尖抵在灵玉上,额角已渗出细汗,这“乱心雾”中混杂的魔界浊气远比他初见时更顽固,每多撑一刻,都要损耗成倍的灵力。
“走。”他低喝一声,率先迈步。脚下的落叶早已被雾气浸透,踩上去软腻湿滑,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连声响。迷雾像有生命般缠绕着三人的脚踝,视线所及不过三尺,唯有前方传来的利爪撕裂皮肉的闷响、狐妖的嘶吼与灵桃树的震颤,指引着方向。
月飞握紧佩剑,剑穗在雾气中微微飘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能清晰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的暴戾气息,那是被怨气与浊气催化出的疯狂,连脚下的泥土都仿佛沾染了杀意。“小心,雾里可能藏着其他东西。”他低声提醒,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从雾中窜出,却在触及白光的瞬间发出凄厉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雅玲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的仙镜,镜身传来细微的温热。她看着那道消散的黑影,眉头微蹙:“是被迷雾操控的低阶小妖,看来这雾不仅能乱心,还能驱策精怪。”话音刚落,前方的厮杀声骤然变得激烈,伴随着灵桃树的一声巨响,一根粗壮的枝桠带着纷飞的花瓣与碎叶,从雾中坠落,重重砸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三人加快脚步,穿过最后一层浓稠的迷雾,眼前的景象让雅玲倒抽一口凉气。
千年灵桃树的树干需三人合抱,此刻却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爪痕与狐火灼烧的焦痕。最粗壮的那根主枝已被折断,断裂处的树汁混合着妖血,凝成暗红的浆液缓缓滴落。树下,两拨毛色迥异的狐妖正缠斗在一起,赤尾狐的红与银毛狐的白在满地落英中翻滚,每一次扑咬都伴随着血肉撕裂的声响。
而在战场中央,赤尾狐族长火璃正以绝对的压制姿态将银毛狐族长雪风按在桃树下。火璃的身形比普通狐妖高大近一倍,赤色的皮毛在混乱中炸开,尾尖跳动的狐火灼热逼人,几乎要燎到雪风的鼻尖。她的利爪寒光凛冽,死死抵住雪风的咽喉,只需再用力一分,便能洞穿对方的脖颈。
“雪风!”火璃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沙哑,赤金色的瞳孔里布满血丝,“若不是你们偷采灵桃蕊,我族那三只幼崽怎会灵力衰竭?今早已经去了一只!你敢说不是你们做的?”
雪风的银毛被血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脊背延伸到腰侧,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渗出。但他依旧死死护住身后的两只幼狐,其中一只银毛幼狐的前爪被咬伤,正发出微弱的呜咽。雪风的胸腔剧烈起伏,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血口喷人!灵桃蕊是青丘共同的宝物,我们怎会私采?昨夜明明是你族妖兵先砸了我们的灵泉井,断了我族的水源!”
“放屁!”火璃的利爪又逼近半分,雪风的脖颈上已渗出细密的血珠,“灵泉井在两族边界,凭什么说是我族砸的?我看你们就是为了独吞灵桃蕊,故意栽赃!”
灵桃树下,两只年幼的狐妖缩在树根的凹陷处,吓得浑身发抖。那只赤尾幼狐毛色黯淡,原本该油亮的皮毛失去了所有光泽,闭着眼睛蜷缩成一团,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显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旁边的银毛幼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边发抖一边用小脑袋蹭着同伴,发出无助的哀鸣。
雅玲的心猛地一揪,那两只幼狐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人间战乱中流离失所的孩童,同样的脆弱,同样的无辜。她再也忍不住,迈步便要上前,却被一道突然窜起的狐火拦住了去路。
“站住!”火璃头也不回地怒喝,尾尖的狐火骤然暴涨,“青丘的事,外人少管!”
狐火的灼热扑面而来,雅玲下意识后退半步,却依旧坚持道:“两位族长,先看看幼崽吧!”她伸手指向灵桃树下,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那只赤尾幼崽已经快撑不住了,再斗下去,它们真的就要没命了!你们争来斗去,难道不是为了守护族群吗?可现在,族群的未来正在眼睁睁走向消亡啊!”
她的声音清亮,穿透了厮杀的喧嚣,清晰地传入火璃与雪风耳中。
火璃的动作猛地一顿,利爪在雪风的咽喉处停住。她下意识地转头,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落在了那只奄奄一息的赤尾幼狐身上。那是族中最有天赋的幼崽,前天还围着她的脚边蹭来蹭去,奶声奶气地喊着“族长奶奶”,可现在……火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尾尖的狐火不由自主地黯淡了几分。
雪风趁机猛地发力,将火璃的利爪推开,踉跄着后退两步,立刻转身扑到两只幼狐身边。他小心翼翼地用鼻尖蹭了蹭赤尾幼狐的身体,感受到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气息,瞳孔骤然收缩。紧接着,他又检查了自家幼狐的伤口,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前爪,心疼得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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