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溪药韵:仔花春秋》
楔子
建溪的水,是被武夷山脉的晨雾泡软的,带着三分岩骨,七分柔情,绕着建瓯古城打了个结,便漫出两岸的膏腴。泽泻就在这水泽边扎了根,春抽绿箭,夏展碧伞,秋结玉茎,到了白露前后,花茎便亭亭地立在叶间,顶着细碎的白花,像系在绿绸上的银铃。
建瓯人叫它“药仔花”,亲昵得像唤邻家的孩童。这花茎藏着水乡的秘密:清明采来,带着露水的清;霜降收的,裹着秋阳的暖。农妇们挎着竹篮钻进泽泻田,指尖掐住花茎基部轻轻一折,“咔嚓”一声脆响,便收了这自然的馈赠。炒着吃,有股山野的清苦;用酒糟腌了,又添几分醇厚的甜。
没人说得清是谁先发现这花茎能吃,只知道祖辈传下来的法子,比书本上的字更鲜活。就像建溪的水,不声不响地淌了千年,却把泽泻的灵秀、仔花的清韵,都浸进了建瓯人的日子里。故事,便从乾隆年间一个采泽泻的清晨开始。
上卷·溪畔仔花初绽香
第一回 晨露采撷 惊识灵茎
建瓯豪栋村的林阿婆,是村里出了名的巧手。她的竹篮仿佛有魔力,春天能盛住春笋的嫩,夏天能兜住莲子的甜,到了泽泻抽花茎的时节,篮子里便多了些翠绿的“药仔花”。
那年清明刚过,林阿婆去泽泻田薅草,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她见一株泽泻的花茎长得格外粗壮,青中带紫,像被晨雾染过,忍不住掐下来,凑到鼻尖一闻——没有泽泻球茎的土腥,倒有股淡淡的草木香,混着露水的清润。
“这东西,能吃吗?”林阿婆心里犯嘀咕。村里老人说泽泻全株是药,球茎能利水,叶子能外敷,唯独这花茎,没人说过能进嘴。她试着咬了一小口,初时有些涩,细嚼之下,竟透出点回甘,像吃苦瓜后的清爽。
回家后,她把花茎洗干净,切成小段,在锅里放了点猪油,翻炒几下,撒了把盐。厨房里顿时飘出一股奇异的香,不像青菜的寡淡,也不像肉类的厚重,是带着药香的清鲜。老伴张老汉闻到香味,从田埂上跑回来,抓起一筷子就往嘴里塞:“这是啥?比炒芥菜还爽口!”
连续吃了几日,林阿婆发现自己多年的“春困”竟轻了。往年这个时候,她总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发懒,今年却神清气爽,下田干活也有了力气。“莫不是这药仔花的功劳?”她把剩下的花茎送给邻居王大嫂,“你也试试,炒着吃,败败湿气。”
第二回 家常滋味 炒腌传香
王大嫂家有个小儿子,总爱生“热痱”,天一热就浑身痒,抓得满是红印。她听林阿婆说药仔花能败火,便采了一大把,学着炒了一盘。小家伙起初嫌有点苦,皱着眉头不肯吃,王大嫂哄他:“吃了这个,身上就不痒了,比药膏还管用。”
没想到,吃了三天炒仔花,孩子身上的痱子真的消了,夜里也能睡安稳了。王大嫂喜出望外,又琢磨出新吃法:她把新鲜的药仔花洗干净,晾干水分,一层花茎一层酒糟,码进陶罐里,密封起来。过了半月打开,酒香混着药香,竟比腌菜还诱人。
“这酒糟仔花,配白粥最好。”王大嫂给林阿婆送了一小碗,“又酸又香,还带点回甜,吃着开胃。”林阿婆就着粥吃了一口,果然清爽,原本夏天没胃口的毛病,竟被这腌仔花治好了。
药仔花能吃的消息,像建溪的春水,很快漫遍了豪栋村。农妇们各显神通:有人加蒜末爆炒,让辛辣逼出仔花的苦;有人和腊肉同炒,用油脂中和涩味;还有人学王大嫂的法子,用酒糟、盐巴、辣椒腌制,能存到冬天,成了下饭的“救命菜”。
村里的老药农见了,捋着胡须说:“《本草》说泽泻能‘渗湿泄热’,这花茎是它的精气所聚,吃着清苦,正是泄热的性子。你们这是把药,做成菜了啊。”他还特意嘱咐:“采的时候要留三分,别把整株拔了,不然来年就长不出好球茎了。”这话被农妇们编成歌谣:“采仔花,留三分,明年还来探家门;炒着吃,腌着存,一身清爽不生病。”
第三回 食疗初显 清苦回甘
入夏后,建瓯的湿气像化不开的糖,黏在人身上。张老汉在田里割稻,回来就觉得胸闷,晚饭也吃不下,躺床上唉声叹气。林阿婆想起老药农的话,从陶罐里舀出半碗酒糟仔花,蒸了一下,逼着老伴就着粥吃下去。
第二天一早,张老汉竟觉得胸口敞亮了,还主动要吃炒仔花。“这东西真神!”他咂咂嘴,“吃着苦,过后却觉得嘴里甜丝丝的,像喝了凉茶。”林阿婆笑着说:“老祖宗传下来的,能差吗?这叫‘苦尽甘来’,不光是味道,还是药性呢。”
村里的教书先生李秀才,常年伏案读书,得了“梅核气”,总觉得喉咙里有东西堵着,咽不下吐不出。他试了不少药,都不见好。林阿婆给他送了些新鲜的药仔花,教他清炒着吃:“别放太多油盐,吃它的本味,或许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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