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海征途 第559章

李衙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那些百姓在外面喊叫，说什么官府不给老百姓活路。他们说要把本来朝廷用来赈灾的粮食，高价卖给他们自己。”说到这里，他偷偷抬眼瞄了一眼何铭琪的脸色，生怕自己的话让老爷震怒，牵连到自己。然而，何铭琪只是紧皱眉头，脸色阴沉，却没有立刻发作。李衙役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暂时躲过一劫。

“还有吗？”何铭琪强压怒火，声音冷冽如霜。他心里清楚，朝廷的赈灾粮只送过一次，却被强盗劫掠一空；而江南道的粮仓因长期供应北方抗蛮族的战事，早已所剩无几。如今用以赈灾的粮食，是他不顾自己名声，和胡人和当地大户讨要而来的。想到这里，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指节发白。

李衙役见状，犹豫片刻后继续说道：“还有人说……大人勾结粮商，有意盘剥民脂民膏。”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听不见。他抬起头，发现何铭琪的脸色更加铁青，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往下说。

何铭琪冷冷地看着李衙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吧？都给我讲出来！”

“这……”李衙役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像是在权衡利弊。

“说吧！若不了解事情始末，又怎能平息如今的民怨？”何铭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他耳畔传来的声音却越发嘈杂——府衙外的喧嚣声越来越大，即使坐在后堂也能清晰可闻。这种混乱的局面让他心头愈发烦躁不安。

李衙役咬了咬牙，正要开口，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大人，大人！”一个衙役急匆匆闯进来，满脸惊惶，“外面的民众我们拦不住了！”

何铭琪皱起眉头，没有多言，径直朝前堂走去。他甚至来不及更换整齐的官服，便大步流星地迎向那群愤怒的百姓。

“狗官！你终于出来了！”人群中有人高喊，随即鼓动其他人冲向前堂。衙役们慌忙举起水火棍，拼死阻挡那些情绪失控的百姓，唯恐他们伤害到何铭琪。

何铭琪走到案台前，猛地拍下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你们是想造反不成？”

这一声怒吼如同当头棒喝，顿时将躁动的人群震慑住。众人面面相觑，舟航刚经历平叛，虽然对大多百姓没有什么影响 ，但听说不远的林县平叛可是死了不少人。想起林县平叛时的血腥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毕竟，朝廷的军队就在不远处驻扎，谁也不敢轻易触犯法律。

“好了！既然来了，就说出你们的目的！为何如此咆哮公堂？”何铭琪缓了缓语气，尽量维持威严，但内心却翻江倒海般复杂。他知道，这些百姓并非无缘无故闹事，而是被逼到了绝境。

人群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一名年迈的老人颤抖着站了出来：“大人，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求青天大老爷收回成命吧！”

“什么成命？”何铭琪疑惑地问。

“大人，赈灾粮食不能停啊！不然我们怎么活下去？”老人泪流满面，声音哽咽。

“谁说赈灾粮要停了？”何铭琪愣住了，显然对此毫不知情。

“可是，大人不是下令停止公开售粮了吗？”另一名百姓补充道。

“我确实暂停了平价售粮，但那是因为出了些问题，正在调查。至于施粥之事，从未中断！”何铭琪解释道，目光转向李衙役寻求确认。

“没错，大人！这几天我一直盯着施粥的事，从未间断。”李衙役连忙附和，神情略显无奈。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会以为施粥也停了？难道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何铭琪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台下的百姓仍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其中一人哭诉道：“大人，我家的大儿子已经卖掉了，只留下小崽为我们送终。如果再没有施粥，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

何铭琪再次拍响惊堂木，试图恢复秩序。他提高音量，大声说道：“乡亲们听好了！我们从未说过要停止施粥！至于平价售粮，也只是暂时暂停，等查清问题后便会恢复。”

“真的吗？大人！”百姓们半信半疑，交头接耳起来。

“这是真的！各位乡亲，各坊的施粥一直都在正常进行，我可以担保。”李衙役也跟着保证道。

然而，仍有部分百姓心存疑虑：“那为什么大人会停掉平价粮？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就是！如果不是为了让我们去买粮商的高价粮，为什么要这么做？”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锐的质问，“这狗官分明就是和奸商勾结！”

李衙役闻言立即环顾四周，想要找出说话之人，却因人群太过密集而徒劳无功。“谁？是谁在那里胡言乱语？”他的呵斥反而让现场陷入短暂的寂静，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一句。

何铭琪压抑着胸中的怒火，冷静地说道：“乡亲们，暂停平价售粮，确因出现了某些状况，目前正在调查。一旦查明真相，必定恢复售卖。本官以官誉担保，绝不食言！”

“大人说的是真的？”百姓们互相看了看，似乎仍有些怀疑。

“是真的！快则明日，慢则三日内，平价粮定会重新开售。”何铭琪斩钉截铁地承诺。

听到这话，人群中逐渐响起窃窃私语。一名胆大的百姓试探性问道：“那平价粮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最迟三天内。”何铭琪坚定地回答。

“太好了！大家散了吧！我就说我们的何大人是青天大老爷，绝不可能勾结奸商赚黑心钱！”有百姓激动地喊道。

“就是！上次没粮吃的时候，也是何大人想办法解决的！”

“哼！我就知道不该来这里，都是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家伙瞎起哄！”

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何铭琪长叹一声，脸色阴郁得可怕。他明白，这次民变背后必然隐藏着某种阴谋，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或许还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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