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谍影 第一百九十章

1938年5月16日04:55-05:12岳阳胡家屋场

十几道腿上绑着灰布条的影子翻过防疫站东墙，陈团长敢死队的德制MP18冲锋枪撞针声惊起一只夜枭，翅尖掠过残月时抖落几片染血的翎羽。

程墨白贴在西厢房生锈的铁皮墙后，听着领头的湘军士兵用混杂长沙俚语的暗语喝问口令："板栗糕咯甜的"尾音未落，三个日军哨兵已被汉阳造刺刀钉在《人体实验数据》公示栏上，钉帽处迸溅的火星点燃了墙角的防疫日志，泛黄纸页上"石井部队"的朱红印泥在火光中化作血泪。

"给老子炸开冷库！"老赵的东北腔混着硫磺味，军医队伪装的担架兵甩出六枚巩县兵工厂特制的木柄手榴弹，黄铜弹体上刻着的"中正十二年"字样在爆炸气浪中扭曲，砖墙坍塌的刹那，程墨白借着手电光看清解剖台上少年战俘的胸腔，昭和制铂金肋骨撑开器嵌在胸骨间，冷库铁门坠地时发出教堂晨钟般的轰鸣，震碎了盛放731部队机密文件的玻璃瓶，泛蓝的病毒原液在瓷砖地面蜿蜒。

火线夺药

敢死队开始使用缴获的日军九二式重机枪扫射焚化炉的炉体时，程墨白正在撬开第七口柏木箱，哈尔滨冰晶实验室的A-3钢瓶在晨光中泛着尸青色，他扯断叶知秋婚戒熔铸的铂金丝，将菌株原液注入煮沸的消毒锅，岳阳霍乱菌在98沸腾声中爆裂的脆响，与日军焚烧机密文件的纸灰交响成丧钟。

"狗日的王八犊子还想毁证据！"老赵端着晋造汤姆逊冲踹开配电室铁门，一梭子.45ACP子弹打得电闸火星四溅，敢死队副队长李大炮甩出蛾眉钢刺扎穿了日军通讯兵的喉结，顺手扯下他衣领里的旭日胸章："老子要用这章给弟妹打几颗上好的棺材钉！"

"板载！"日军军医官抽出南部十四式手枪，程墨白余光瞥见枪管上的樱花刻纹，正是三年前南京紫金山下，射杀中国战俘的那支凶器，他身旁消毒锅突然发生剧烈震颤，日军军医整个人被蒸汽掀翻，后背撞碎的玻璃器皿里滚出颗带血的乳牙，正是中国战俘牺牲后的遗物。

"为了天皇的医学！"军医官嘶吼着打翻酒精灯，汉口油脂厂特供的燃料瞬间引燃满洲医科大学解剖图谱，火苗窜上屋梁时，程墨白听见钢瓶阀门泄露的"嘶嘶"声，那是被俘的中**官用摩尔斯电码留下的最后警告："冷库西墙第三砖……"

陈团长的大刀劈断防疫站旗杆的瞬间，敢死队爆破手点燃了埋在地基的炸药。"石井部队"的旭日旗坠入火海，旗面焦痕拼出南京玄武湖的樱花残影。

程墨白抱着三箱疫苗原料翻滚出火场时，左耳突然捕捉到细微的电流声，军统长沙站植入他听觉神经的信号接收器正在被激活，开始指引着他附近地下实验室未引爆的细菌弹坐标。

05:12分，洞庭湖的晨雾吞没防疫站废墟，二十支未及销毁的A-3钢瓶躺在程墨白冷藏箱里，老赵的绑腿草鞋碾过满地玻璃碴，湘军特有的绳结上凝着紫黑色血痂，与叶知秋婚戒熔铸的铂金丝在月光下泛着同样的冷光。

1938年5月17日05:33岳阳新墙河野战医院

程墨白的沈阳造注射器推到底时，叶知秋的铂金钢笔尖正刺破第二十支安瓿瓶颈，哈尔滨冰晶实验室的离心机在弹药箱上嗡鸣，抢来的A-3菌株与老赵珍藏的高粱酒混成淡黄悬浊液，在晨光中泛着南京玄武湖的粼粼波光。

"墨白！这菌液配比可对得上？"老赵突然拽住离心机摇柄，指节上的玻璃碴扎进掌心，程墨白瞥了眼他染血的绑腿，那是昨夜手榴弹爆破时留下的勋章："叶知秋在婚戒夹层刻了公式，铂金丝导电系数与菌液PH值呈三次函数关系，你闻这酒味，是不是掺了岳阳楼下的江水？"

"立正！"十七个烧伤的川军挺直腰板，残缺的右臂贴着溃烂的裤缝，最年轻的士兵突然颤抖着举起左手，溃烂的虎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皮下三菱螺旋状的抗体细胞在晨光中折射出虹彩。"报告！俺能看见手背的血管……在发光！"

老赵的东北腔裹着火药味："小鬼子重炮群开始渡过汨罗江了，所有部队都要填补战线缺口，我们这里要尽快培养血清抗体，多一个战士就多一分力量！"他踹翻的消毒锅里，笠原部队的进攻路线图正在燃烧。

程墨白用镊子夹起半张烧焦的作战图，日文字符在酒精火焰中扭曲成人体器官图谱："他们想用溃兵当培养基，通知陈团长，在药王山附近布置雷区迟滞敌人攻击！"

"这疫苗能撑多久？"不知名的川军连长扯开焦黑的衣领，露出溃烂的锁骨，"弟兄们可都等着……"

"等太阳升到旗杆顶，我保证可以完成对疫苗原液的解析。"程墨白将原装疫苗铅盒埋入旗杆基座时，武昌兵工厂的锰钢铲撞出火星，深埋三米的铂金丝密封层里，刻着"知秋·抗体·1938.5.16"的菌株编号，旁边还画着个带箭头的红十字，正是南京中央医院最后的院徽图样。

洞庭湖的晨风掠过一面战旗，染血的红十字布上，不知哪个伤兵用岳阳霍乱菌培养液画了朵梅花，溃烂的指痕沿着战旗的飘动频率颤动，与三百里外武汉江底的白大褂残片，同频共振，老赵突然抄起汉阳造，枪管对准东方泛起的硝烟处："他娘的，鬼子的观测气球过来了！"

1938年6月2日21:17汉口日军华中防疫给水部

程墨白的日式橡胶手套刮过哈尔滨冰晶实验室的铂金密码盒，暴雨冲刷着窗棂上凝固的福尔马林结晶，A-3毒剂样本在暴雨中泛出岳阳霍乱菌特有的青斑，他故意将样本管倾斜十五度，让折射光斑掠过哨兵瞳孔。这是叶知秋教他的测谎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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