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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楚玄逸临危不乱，双手迅速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他猛地将手中的一道金色符箓拍在地上，低喝一声“敕。”
金光一闪，一个由金色符文组成的八卦阵图以他为中心迅速展开，形成一个数丈方圆的护罩将两人牢牢护在其中。
“砰砰砰砰。”
数不清的怨魂撞在护罩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金色的护罩剧烈地颤抖着，光芒忽明忽暗。
楚玄逸面色凝重，维持阵法已是竭尽全力，根本无法反击。
阿九躲在他身后，看着护罩外那些疯狂嘶吼的鬼脸，一颗心怦怦直跳。
“大人，这阵法能撑多久。”阿九焦急地问道。
“一刻钟，”楚玄逸的额角已经见汗，“一刻钟后，阵破人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冷漠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在祭坛上方响了起来。
“千年了，总算又来了两个不怕死的。”
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那些疯狂撞击着护罩的怨魂如潮水般退去，重新化作浓郁的血雾盘踞在祭坛周围虎视眈眈。
楚玄逸和阿九同时抬头看去。
只见祭坛顶端，龙涎果的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身着一袭宽大的黑袍，连头脸都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之下看不清样貌，只能感觉到一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漠然地注视着他们。
“你是谁。”楚玄逸沉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黑袍人缓缓开口，“重要的是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为求神药而来，为救人性命并无恶意。”楚玄逸不卑不亢地回答。
“救人性命，”黑袍人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株龙涎果是以十万生魂的血肉精魄日夜浇灌，以这血月谷积攒了千年的地脉煞气滋养而成。你们用它去救一个人的性命，那这十万条性命又该由谁来救。”
阿九和楚玄逸闻言皆是心头一震。
“想要摘取它，可以。”黑袍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变得森然，“按照这里的规矩，拿一个‘足够分量’的灵魂来交换。”
“什么叫足够分量的灵魂。”阿九忍不住开口问道。
“普通的灵魂不过是些残羹冷饭，只配做它的养料。”黑衣人缓缓说道，“想要换走它，必须献祭一个完整的足以让它‘吃饱’的灵魂。”
站在一旁的楚玄逸脸色微变，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有说话。
阿九却听得云里雾里，“强大的灵魂是什么样的。”
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伸出一只干枯的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向了谷口的方向。
“比如……躺在你们马车里的那个。”
阿九的瞳孔骤然一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身负紫微龙气，乃是人间帝王之命格。他的灵魂勉强够分量。”黑袍人慢悠悠地说道，“用他的灵魂来换这灵株去救他的肉身，倒也算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你休想。”阿九想也不想地尖叫出声，像一只被惹怒的小兽死死地瞪着黑袍人，“我们绝不会用凶凶哥哥的命来换。”
“哦，”黑袍人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兜帽下的视线缓缓移回落在阿九的身上，“那，就用你的来换。”
楚玄逸猛地向前一步将阿九完全挡在身后，冷声道，“阁下莫要欺人太甚，她只是个孩子。”
“孩子？”黑袍人再次低笑起来，“你问问她，她真的是个‘普通’的孩子吗？她的血脉里藏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她的灵魂充满了镇压万物的‘灵性’，虽然不如那帝王命格的灵魂‘滋补’，却也算是一道难得的佳肴。用来做交换也够了。”
阿九怔住了。
“怎么样，小姑娘。”黑袍人诱惑道，“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你刚才不是还说，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为他带回龙涎果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一瞬间，山谷再次陷入了死寂。
楚玄逸的心沉了下去，他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那个黑袍人。
阿九站在他身后，小小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看着祭坛顶端那株散发着生命光晕的龙涎果，又想起了马车里那个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男人。
用她的命，换凶凶哥哥的命。
楚玄逸死死地护在阿九身前，“王爷乃国之栋梁，系天下苍生安危，他的命你换不起，阿九的命，本座也不准任何人动。”
“哦，不准。”黑袍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在这血月谷，我就是规矩。你们要么遵守，要么……就成为这祭坛上新的骨头。”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那只干枯的手轻轻一抬。
盘踞在四周的万千怨魂瞬间暴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再次化作黑色的洪流朝着楚玄逸的护罩猛扑而来。
“咔嚓。”
金色的八卦护罩仅仅支撑了不到三息，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表面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
楚玄逸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反手将阿九用力向后一推，低喝道，“阿九快跑，往谷外跑，不要回头。”
说罢，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桃木剑上。
桃木剑顿时金光大作，他手捏剑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了祭坛。
“不自量力。”
黑袍人甚至没有动，只是冷漠地吐出四个字。
只见他脚下的白骨祭坛红光一闪，一只由无数怨气与骸骨凝聚而成的巨大利爪从地面猛地窜出迎向了楚玄逸。
“轰。”
金光与黑爪悍然相撞。
楚玄逸手中的桃木剑发出一声哀鸣，金光瞬间被黑气吞噬寸寸断裂。他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仅仅一招，高下立判。
“大人。”阿九发出一声惊呼，连忙跑过去扶起他。
“别管我……快走……”楚玄逸气息萎靡，连说话都变得异常困难。
“别打了，我跟你换。”
阿九缓缓地站起身，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攥着。
“阿九？”楚玄逸厉声喝道。
阿九推开楚玄逸想要拉住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了祭坛。
楚玄逸瞳孔一缩，“阿九，回来。”
阿九没有回头，她仰着头直视着黑衣人。
“我的灵魂，够不够分量。”
黑袍人沉默了。
他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少女，他看到了她纯净无瑕的神魂，看到了她血脉深处潜藏的镇国气运，更看到了……缠绕在她神魂之上，那一缕微弱却霸道无比的紫微龙气。
“原来如此……龙魂羁绊。”黑袍人沙哑地笑了起来，“原来你们已经结下了此等生死相依的契合，用你的灵魂来献祭，不仅纯净更带着一丝龙气，确实是世间难寻的大补之物。”
“够了。”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绰绰有余。”
“阿九，不要听他的。”楚玄逸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你若死了，王爷就算活过来也绝不会独活。”
阿九的身子微微一颤。
但她不能让凶凶哥哥死。
绝对不能。
“要我怎么做。”阿九看着黑袍人平静地问道。
“很简单，”黑袍人指了指脚下的祭坛，“走上来，放开你的心神，将你的灵魂完完整整地献给它。它会很温柔地‘吃’掉你，你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