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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玄逸伸手拍了拍萧宇的肩膀，沉声道，“把马车赶到那边的石荫下用‘匿息符’盖好，我们进去你守在外面，一旦符箓有异动，立刻带王爷撤离不要回头。”
萧宇脸色一变，急道，“我跟你们一起进去，多个人多份力。”
“里面的情况未明，万一我们被困住，王爷身边必须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这是命令。”
萧宇还想争辩，却被楚玄逸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最后只能用力点了点头，“好，你们……万事小心。”
阿九走到车厢边，隔着帘子轻声对里面昏迷不醒的萧煜说道，“凶凶哥哥，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来。”
说完深吸一口气，转身跟着楚玄逸踏入了那片血色的浓雾之中。
刚一踏入，一股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便扑面而来，像是有人将一桶陈年血水兜头浇下，呛得阿九一阵猛烈的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胸口贴着的“清心避秽符”瞬间亮起一道微弱的金光，一股清凉之气流遍四肢百骸，才将那股令人作呕的感觉压了下去。
“凝神静气，不要用鼻子呼吸。”楚玄逸的声音传来。
阿九连忙用嘴巴浅浅地呼吸着，可即便是这样，那股味道还是无孔不入地往她脑子里钻。
山谷里的雾气比外面看起来要浓得多，能见度不足五步，脚下踩着的不是泥土，而是一种黏腻湿滑的苔藓，深一脚浅一脚随时都会滑倒。
“大人，这里好安静。”阿九小声说道。
“太安静了，”楚玄逸的声音透着一丝警惕，“这种地方煞气冲天，本该是阴魂厉鬼最多的地方，但现在却连一丝鬼哭都听不见，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种是这里有更可怕的东西，连怨魂都不敢靠近。另一种……”楚玄逸顿了顿，“是所有的怨魂都被‘圈养’起来了。”
阿九听得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抓紧了楚玄逸的衣角，她催动起镇灵神瞳，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血色的雾气在她眼中化作了无数条细密的黑红色丝线，缠绕着山谷中的每一寸空间。而在这些丝线的最深处，有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微弱金光的源头，正在贪婪地吸收着这些怨气。
“大人，前面……有光。”阿九指着前方说道。
楚玄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浓雾，“我们过去看看，你跟紧我。”
两人又往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脚下的苔藓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硬的、凹凸不平的触感。
阿九低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脚下踩着的竟然是一截截森然的白骨，放眼望去，前方赫然是一条由无数骸骨铺成的大道一直延伸到浓雾的尽头。
这些骨头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动物的，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
饶是楚玄逸心性沉稳，看到这般景象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这得死多少人……”阿九的声音都在发颤。
楚玄逸没有回答，他默默地从袖中摸出两张符箓捏在指间，神情戒备。
两人踩着白骨之路一步步走向浓雾深处，随着他们的深入，阿九眼中的那团金光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当他们跨过最后一截骸骨时，眼前的浓雾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无比的祭坛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祭坛完全由白骨堆砌而成，高达数十丈，造型古朴而狰狞。
祭坛的每一块“砖石”都是一个完整的头骨，密密麻麻的黑色眼洞组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正无声地凝视着所有闯入者。
在那祭坛的最顶端，一株约莫一尺来高的灵株正静静地生长着。
那灵株通体晶莹剔透，叶片舒展，顶端结着一颗龙眼大小的果实，果实表面流淌着淡淡的金色光晕，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清香。
“龙涎果。”楚玄逸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就是它。”阿九也肯定地点了点头，她在云丞相残留的因果线里看到过，一模一样。
找到了。
只要拿到它，凶凶哥哥就有救了。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阿九提步就要往祭坛上冲。
“别动。”楚玄逸一把拉住了她，“你看那龙涎果的周围。”
阿九闻言定睛看去，只见龙涎果的周围笼罩着一层透明波纹，像是一层水幕将它与外界隔绝开来，祭坛上的那些丝线最终都汇入了这层波纹之中，成为了它的养料。
“是禁制。”楚玄逸沉声道，“一个非常强大的上古禁制，以整座山谷的怨气为源，以这座白骨祭坛为阵眼，想要强行破开绝无可能。”
阿九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那……那怎么办。”
楚玄逸没有说话，他绕着祭坛缓缓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禁制的每一个角落，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许久，他才停下脚步摇了摇头，“找不到阵眼，也找不到生门，这个禁制浑然一体，除非……有钥匙。”
“钥匙？”阿九茫然地重复着。
阿九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胸口的“清心避秽符”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滚烫，血液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在血管里加速奔流，一股莫名的冲动从她血脉深处涌了上来，让她想要靠近那株龙涎果。
她不受控制地抬起脚一步步向着祭坛走去。
“阿九，回来。”楚玄逸脸色大变，立刻伸手去抓她。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阿九的瞬间，整座白骨祭坛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嗡——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祭坛内部传来。
刻在祭坛白骨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了诡异的红光，原本作为禁制养料的血色雾气仿佛被瞬间抽干，疯狂地朝着祭坛顶端汇聚而去。
“不好，”楚玄逸一把将阿九拽到身后，厉声喝道，“守住心神。”
话音未落，山谷中毒瘴所化的浓雾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那些雾气开始翻滚、凝聚，幻化出一个又一个痛苦扭曲的人脸，凄厉的尖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充斥了整个空间，仿佛有成千上万的怨魂在地狱中哀嚎，那声音直往人的脑子里钻，要将人的神智彻底撕碎。
“啊——”阿九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小脸煞白。
镇灵神瞳看到的景象更是恐怖，数不清的残魂化作恶鬼咆哮着从四面八方向两人扑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