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山 第481章 燕云十六州十六

孔盛东和穆有粱在石寨上见有五六骑靠近石寨，且有军兵喊话，请双宁营主将说话。穆有粱说道：“契丹军大概是想劝降，孔兄，你去谈吧，听听契丹军有什么条件？”

孔盛东很惊诧，问道：“穆兄，难道你不恨契丹军，他们刚刚杀死冯英、李任，我以为你要和他们血战到底呢？”

“双宁营打光了不打紧，可是几个村子的村民怎么办？你能眼睁睁看着契丹军把这些老幼妇孺杀掉？我们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事情，云州我们救不了，朔州也帮不了，能让百姓们多活下去几个是最好的结局，有人在还有希望，人都死光后哪还能有未来。孔兄，去谈吧，听听契丹军的将领怎么说。”

孔盛东知道穆有粱能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站在非常理性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的结果，宣州、云州和朔州已经失陷，双宁营已经成为独守一隅的孤军，这点人马根本和契丹军主力没法抗衡，即使双宁营能舍弃一切逃走，可是山谷里的两千多百姓能舍弃家园，颠沛流离地逃难到雁门关内吗？别人孔盛东不知道，像冯三哥、孙大哥他们这些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怎么可能在这么大年岁背井离乡，远走他乡？

孔盛东犹豫了一阵说道：“穆兄，我们一起去！这种事我不敢拿主意！我们和契丹军的仇太深，我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穆有粱哀叹一声，命人打开石寨的铁栅栏门，他和孔盛东骑马并肩出石寨来到石寨前。

赵铎见石寨内出来两骑，自己策马向前几步说道：“两位是双宁营的孔将军和穆将军吗？”

孔穆二人点点头算是默认，却没有说话。

赵铎说道：“本将赵铎，是契丹南下前军先锋副将之一，两位将军在云州多年，和我军作战多次，本将早就听说过两位。云州城陷落后，契丹皇帝陛下有旨意，凡燕云十六州内晋军将领可以入雁门关归朝，军兵需留下，也可以将领、军兵都留下，等待契丹国另行任用和调度。双宁营如今是孤军，既无援军也无粮草，本将劝两位好好考虑一下，最好双方罢兵，以免继续厮杀，白白损耗。”

孔盛东听赵铎说完，问道：“赵将军，双宁营是唐军在云州的团练营，从来没有归附过什么晋军，将军所说的条件不符合双宁营的现状。”

“两位将军，本将知道你们从未认可过新皇帝和晋国，所以和我军主将商量过，只要双宁营撤编、善堂解散，云盛堂怎么做生意我们一概不管，要求以后两位将军和两位的亲眷不出云州，你们完全可以继续原来的生活。本将还会上奏契丹国朝廷，为两位争取契丹国官职和爵位，让两位安心颐养天年。如何？”

“赵将军真是没少对双宁营和云盛堂下功夫，这时要生生废掉我们的左膀右臂，让我们一心当顺民。赵将军，我们手里连一兵一卒都没有，万一哪天契丹军想收拾我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赵将军对不起，这样的条件我没法答应。”

赵铎并没有任何不约，抬手指着后面密密麻麻的契丹军说道：“两位将军，本将知道双宁营能打，但是区区数百人能挡住我身后两千契丹军精锐吗？我们僵持已经好几个月，我不相信双宁营存的粮食能供几千人再吃喝几个月，你们不愿意归顺，那等待你们的结果只有死！”

穆有粱此时呵呵笑过两声说道：“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啊！”

孔盛东也说道：“说实话，我们信不过契丹军，手里没人马，我晚上睡不着！赵将军，你回去吧，大不了和朔州一样，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赵铎犹豫片刻，再次劝说道：“两位将军，本将知道你们不畏死，可是契丹军一旦攻陷石寨，里面的百姓一个也逃不掉！”

“百姓们已经进山，实在没办法，只能逃到雁门关以南，甚至西渡黄河，在山里，契丹军追不上他们。”

“朔州已经被契丹军控制，经由朔州前往雁门关的官道也已经被封死，西面契丹军也已经占据各渡口，两位，百姓们能往哪里逃？”

“我们山里人自然有山里人的办法，不劳赵将军挂念！赵将军，请回吧！”

赵铎也早听闻双宁营在南边和西面有山道可以穿行，因此并没有怀疑孔盛东的话，于是说道：“两位，本将也是为了你们好。”

“赵将军是汉人吗？”穆有粱冷不丁问道。

赵铎答道：“本将的祖父、父亲是汉人，不过本将的母亲是契丹人。两位将军可能还不知道，契丹国皇帝陛下已经下令，燕云十六州将按照汉制管理，日后还要开科举，幽州将作为契丹国的南京，统管燕云十六州。”

穆有粱冷冷答道：“赵将军作为半个契丹人，自然对契丹国的认同度远高于我们。在赵将军看来，我们不过是被割让给契丹国的弃子，契丹国肯收留我们已经算是开恩，但是赵将军可能忘记了云州原来是我们的家，契丹才是外来的异族，现在要我们把家让给你们，还要拿走我们手里的武器，让我们安心做顺民，这样的事赵将军说得也未免太轻巧了些。”

赵铎忙说道：“契丹国也想好好管理云州，所以才会对云州百姓格外开恩，允许云州百姓还按照旧制生活，对他们来说不就相当于换了个县令吗？穆将军大可不必如此敌视契丹军。”

穆有粱哼了一声，懒得再和赵铎说话。

孔盛东见两边谈得不顺当，赵铎完全是站在契丹的角度考虑问题，把手一挥说道：“赵将军，我们不会撤编双宁营，更不会解散善堂，山里的百姓大多是双宁营的亲属，他们也信不过契丹军，这些年来，我们见过契丹军抢、见过契丹军杀，唯独没见过契丹军好好善待汉人，说实话，赵将军说的话我也不信，请赵将军回云州请示上官后，再和我们谈吧，明日我们还是先开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