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都成圣了，本体去哪了？ 第65章 夜遁西礁与菌海的微光

离开阮雄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棚屋，灰螺湾的夜色仿佛变得更加粘稠阴冷。海风呜咽着穿过破败的屋舍，如同亡魂的絮语。陈默手臂深处那冰冷的侵蚀感似乎因为接近海边而变得更加活跃，每一次脉搏都带来更清晰的麻痒和寒意。苏瑾靠在林涛身上，符骨的微光勉强驱散着她灵魂深处的阴霾，但身体的虚弱让她步履蹒跚。

“不能回卫生所了。”林涛的声音压得很低，在风中几不可闻，“‘锚蛇’的人肯定布控了。我们找个地方藏到明晚。”

他们在渔村最边缘、靠近一片长满荆棘和仙人掌的废弃盐田旁，找到了一间几乎倒塌的破船屋。里面堆满了腐烂的渔网和废弃的船板，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鱼腥。三人蜷缩在相对干燥的角落，用破渔网勉强遮蔽身形。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陈默不敢睡，每一次闭眼，都仿佛能看见那只沉在淤泥中的冰冷左眼在黑暗中凝视着他。右手的麻木感已经蔓延到了手肘，皮肤下的暗红纹路在黑暗中似乎散发着微弱的荧光。苏瑾紧握着符骨吊坠，闭目努力回忆着梦中那片“猩红雾岸”的景象，试图抓住更多线索，但剧烈的头痛和灵魂深处的寒意不断打断她的尝试。

林涛则盘膝而坐，呼吸悠长，似乎在调息恢复。他面前的地上，用指尖蘸着一点随身携带的朱砂，画了几个极其微小的符文，构成一个简易的警示结界。

后半夜，海风突然变得猛烈起来，带着咸湿的雨腥。废弃船屋的破木板被吹得嘎吱作响。就在这风声的掩护下，一阵极其轻微、却绝非自然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如同无数细小的节肢在盐碱地上快速爬行！

林涛猛地睁开眼！地上的朱砂符文微微亮起红光！

“来了！”他低喝一声，一把拉起陈默和苏瑾，闪电般撞破船屋另一侧腐朽的木板，扑入外面茂密的荆棘丛中！

几乎在他们扑出的同时，几道雪亮的强光手电光束如同利剑般刺穿了他们刚才藏身的破船屋！几个穿着黑色防水服、动作迅捷如鬼魅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船屋门口和四周！他们手中赫然端着安装了消音器的冲锋枪！

“‘锚蛇’的猎犬！”陈默心中骇然！对方竟然这么快就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分开走！西礁石滩汇合！”林涛当机立断，猛地将陈默和苏瑾推向两个不同的方向！他自己则抓起一把地上的碎石，猛地砸向船屋另一侧，发出巨大的声响！

“在那边！”猎犬们瞬间被声响吸引，枪口火光微闪，密集的子弹射向林涛制造声响的方向！

陈默和苏瑾借着荆棘丛的掩护，朝着漆黑的海岸线没命狂奔！陈默的右臂如同沉重的冰坨，每一次甩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不敢停！身后的脚步声和强光光束如同跗骨之蛆！苏瑾更是咬紧牙关，符骨的微光在胸前急促闪烁，压榨着最后一丝体力。

枪声在身后断断续续响起，子弹呼啸着从头顶和身边飞过，打在礁石和沙地上，溅起火星和沙尘！林涛的身影在远处礁石间鬼魅般闪动，吸引着大部分火力。

不知跑了多久，陈默感觉肺部像要炸开，冰冷的右臂几乎失去了知觉。前方，一片嶙峋的黑色礁石群出现在视野中，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巨大的轰鸣——西礁石滩到了！

就在他即将冲入礁石群的阴影时，脚下突然一滑！一片覆盖着滑腻海藻的礁石让他失去平衡，狠狠摔倒在地！缠着绷带的右手下意识地撑地，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一道强光瞬间锁定了他！一个“锚蛇”猎犬的身影出现在礁石上方，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千钧一发！

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重锤敲击朽木的枪响！不是冲锋枪的声音！

礁石上那个“锚蛇”猎犬的脑袋如同西瓜般猛地爆开！红白之物溅射在黑色的礁石上！尸体晃了晃，栽入海中！

“这边！快！”一个嘶哑的吼声从礁石群深处传来。只见一艘如同幽灵般的黑色铁壳渔船，悄无声息地紧贴着一块巨大的礁石阴影。船头，阮雄如同礁石雕成的恶鬼，手中端着一杆老旧的、枪管粗得吓人的霰弹枪（老式“大喷子”），枪口还冒着青烟。他身边，几个同样精悍、面色不善的水手手持鱼叉和砍刀，警惕地扫视着海面。

陈默和苏瑾连滚爬爬地扑向渔船。林涛的身影也从另一侧礁石后闪出，动作有些踉跄，左肩的衣物被撕开一道口子，渗出暗红的血迹，显然也受了伤。他迅速登船。

“开船！快！”阮雄低吼着，将霰弹枪扔给旁边水手，自己冲到船舵旁。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有力的咆哮，“海鹞号”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礁石阴影中窜出，撞开翻涌的浪花，冲入漆黑的大海！

“追！别让他们跑了！”礁石滩上，幸存的“锚蛇”猎犬气急败坏地对着通讯器嘶吼。几艘快艇的马达声从港口方向隐隐传来。

“海鹞号”在夜色中破浪疾驰。暂时摆脱了追兵，但船上无人感到轻松。陈默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喘着粗气，右臂的冰冷和剧痛交织，绷带下，暗红的纹路似乎在加速搏动。

突然，苏瑾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指向船尾方向的海面。

众人望去，只见船尾螺旋桨搅起的白色航迹中，不知何时，混入了无数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幽蓝色冷光的丝状物！这些光丝随着浪花翻涌，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如同在黑色的海面上铺开了一张不断蔓延的、冰冷的、发光的巨网！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片幽蓝光丝最密集的深处，隐约可见一些更加粗壮、颜色暗红近黑的丝状物，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纠缠，散发出与陈默伤口处如出一辙的、令人作呕的腥甜腐烂气息！

“深海的菌丝…”林涛的声音干涩而凝重，看着这片在黑夜中无声铺展的幽蓝与暗红交织的“菌毯”，“它蔓延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它在标记我们，或者说…在等着我们。”他望向东南方墨汁般浓黑的深海，“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海鹞号”载着伤痕累累的乘客和沉重的秘密，如同扑向蛛网的飞蛾，驶向那片闪烁着不祥菌光、回荡着古老鲸歌的南洋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