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都成圣了，本体去哪了？ 第64章 鬼见愁与硫磺木箱

灰螺湾的夜，带着海腥味的湿冷。远离码头灯光的西侧小渔村，一片破败的木屋如同搁浅的死鱼，散发着贫穷和腐朽的气息。狭窄泥泞的小巷深处，一间低矮、窗户被木板钉死的棚屋前，挂着一盏昏黄、油污遍布的防风煤油灯，灯罩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鲨鱼头标记。

这里就是“鬼见愁”阮雄的“巢穴”。

林涛带着陈默和苏瑾，避开大路，在阴影中穿行。陈默用一件宽大的旧外套罩住缠满绷带的右手，咬牙忍受着颠簸带来的剧痛和手臂深处那不断蔓延的冰冷感。苏瑾裹着厚毯子，脸色依旧苍白，被林涛半搀扶着，每一步都显得虚弱。符骨吊坠贴身戴着，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勉强维持着她的清醒。

棚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浓烈的劣质烟草和鱼露的混合气味，还有粗重的鼾声。林涛示意两人留在阴影里，自己上前，屈指在门板上以一种特定的节奏敲击了三长两短。

鼾声戛然而止。死寂了几秒后，一个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谁？”

“故人之后，求见‘舵爷’。带‘黑水’的消息。”林涛压低声音，报出一个隐秘的切口。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张布满刀疤、如同被风干海盐腌渍过的黝黑老脸探了出来，浑浊的眼珠警惕地扫视着林涛和他身后的阴影。正是阮雄。

“黑水？”他浑浊的眼睛在林涛脸上停留片刻，又瞥向阴影中的陈默和苏瑾，尤其是在陈默那明显不自然的手臂处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戒备。“进来。快！”

棚屋内狭小、凌乱、空气污浊。一盏昏暗的油灯照亮了挂满生锈渔具和泛黄海图的墙壁。阮雄示意他们坐在唯一的破木桌旁，自己则堵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门神。

“说吧，‘黑水’怎么了？”阮雄点燃一锅水烟，辛辣的烟雾弥漫开来。

林涛没有废话，直接指向陈默缠着绷带的手臂：“我们刚从‘血珊瑚礁’爬出来。他碰了‘玛丽亚号’的东西，被缠上了。还有她，”他指向苏瑾，“被诅咒反噬，需要南洋‘卡里’部族的东西救命。‘锚蛇’的人已经到镇上了，目标是我们。”

“玛丽亚号？！卡里？！”阮雄瞳孔骤然收缩，捏着烟管的手指关节发白，显然这两个名字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锚蛇’…那群水鬼也来了？”他深吸一口烟，辛辣的烟雾似乎让他冷静了一些，“你们惹上的麻烦，比鬼还缠人。”

“所以需要‘舵爷’的船和本事。”林涛直视着他，“去南洋，找‘猩红雾岸’。”

“放屁！”阮雄猛地将烟锅砸在桌上，火星四溅，“‘猩红雾岸’？那是吃人的地方！十艘船进去，九艘半骨头渣都找不到！还有卡里…那群巫蛮子早就死绝了！剩下的是比海妖还邪门的东西！你们是去找死，还想拉老子垫背？！”

“报酬。”林涛平静地吐出两个字，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放在桌上。打开油布，里面是几根黄澄澄的金条，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这是他和苏瑾身上最后的硬通货。

阮雄的目光在金条上停留片刻，贪婪一闪而过，但随即被更深的恐惧取代。“金子是好东西，也得有命花！‘血珊瑚礁’捞上来的东西是那么好碰的？还有‘锚蛇’！被那群疯狗盯上，老子以后别想在海上混了！”

“舵爷当年能从‘哭嚎海沟’活着回来，靠的可不是运气。”林涛盯着他，“‘海鹞号’还在吧？那艘船吃过‘黑水’的苦头，也扛过‘锚蛇’的炮。我们需要您的船，您的经验，避开‘锚蛇’，闯过南洋的鬼门关。金子只是定金，到了地方，另有重谢。而且…”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冰冷的威胁，“‘锚蛇’已经知道我们接触过您了。您觉得，他们会相信您和我们没关系吗？”

棚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油灯的火苗在不安地跳动。阮雄布满刀疤的脸在阴影中扭曲着，贪婪、恐惧、凶悍、算计各种情绪激烈交锋。他死死盯着桌上的金条，又看看陈默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手臂，再看看林涛深不可测的眼神。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阮雄猛地抄起桌上的金条，揣进怀里，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咆哮：“操！老子这条命，二十年前就该扔在‘哭嚎海沟’了！活到现在是赚的！这趟鬼门关，老子陪你们闯了！但丑话说前头！”他凶戾的目光扫过三人，“第一，船听老子的！第二，遇到要命的玩意儿，老子保船不保人！第三，要加钱！双倍！”

他起身，走到棚屋最里面，粗暴地踢开一堆破烂渔网，露出一个隐藏的地板活门。拉开活门，一股更浓烈的、混杂着硫磺、硝石和桐油的刺鼻气味冲了出来。他从下面吃力地拖出一个沉重的、表面涂着厚厚黑色焦油的方形木箱。木箱边缘用暗红色的朱砂画着扭曲的符文，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

“带上这个！”阮雄拍了拍箱子，发出沉闷的响声，“老鬼留下的‘压箱底’货，‘狗血钉’和‘雷火筒’！对付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比烧火棍管用！明晚涨潮，西礁石滩见！过时不候！现在，给老子滚！别把晦气带进老子屋里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