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都成圣了，本体去哪了？ 第16章 锈蚀之巢

涵洞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铁锈、机油、腐朽木材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死鱼堆积发酵的恶臭，瞬间淹没了陈默和苏瑾的感官。冰冷的、带着浓重水汽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穿着他们疲惫不堪的皮肤和肺腑。

身后，无面船员沉重的脚步声在涵洞口停住了。它们如同冰冷的雕像，沉默地矗立在入口处，并未追入。但那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锁定感并未消失，如同无形的绳索，依旧牢牢系在陈默的左臂印记上。它们在等待？还是忌惮这涵洞深处的东西？

陈默和苏瑾背靠着冰冷湿滑的混凝土洞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吸入的恶臭空气更是让人作呕。苏瑾的伤势显然更重了，她几乎无法站立，全靠陈默支撑，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血沫，体温低得吓人。

“它们…没进来…”陈默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不确定。

“不是不想…是这里面…有更让它们‘讨厌’的东西…”苏瑾喘息着，声音微弱但带着洞察的寒意。她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涵洞深处那吞噬一切的黑暗，眼神里充满了更深的警惕。

陈默的左臂印记依旧冰冷刺痛，幽绿光芒在黑暗中微微闪烁。他集中精神，试图利用那变得清晰一些的“灵视”能力去感知涵洞深处。瞬间，一股混乱、粘稠、充满了无尽痛苦和疯狂怨念的能量场，如同粘稠的泥沼般反馈回来！这怨念的气息，与档案库里的实验体怨灵如出一辙，但更加庞大、更加…集中！仿佛无数痛苦的灵魂被强行糅合、禁锢在了这片黑暗之中！

“里面…有很多…那种…痛苦的东西…”陈默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废弃船厂…当年…可能处理过‘玛丽亚号’的残骸…或者…接收过…上面的‘东西’…”苏瑾喘息着推测，语气带着绝望，“我们…掉进…另一个…陷阱了…”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沙…”

不是无面船员那种沉重的步伐，而是无数细碎、密集、如同无数湿漉漉的脚蹼或节肢在冰冷金属和水泥地上爬行的声音！从涵洞深处，如同潮水般涌来！伴随着这声音的，是更加清晰的、充满了极致痛苦和疯狂的、非人的哀嚎和低语！这些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钻入他们的脑海！

“来了！”苏瑾猛地抓紧陈默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陈默心脏狂跳，印记的冰冷剧痛再次加剧！他“看”到——在涵洞深处的黑暗中，无数扭曲、残缺、散发着粘稠黑气和恶臭的“能量轮廓”正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来！它们形态各异，有的肢体扭曲成非人角度，有的身躯肿胀溃烂流着黑水，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翻滚、伸出无数痛苦手臂的肉块！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那浓烈到化不开的痛苦、疯狂和吞噬一切的恶意！

实验体怨灵！比档案库那次更多！更疯狂！

“不能待在这里！会被堵死！”陈默嘶吼着，拖着苏瑾，沿着涵洞一侧湿滑的洞壁，跌跌撞撞地向深处摸索！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穿过这个涵洞，祈祷另一边有出口！

身后的“沙沙”声和痛苦的尖啸声越来越近！冰冷的怨念气息几乎要将他们冻结！陈默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扭曲黑影伸出的、由粘稠黑液构成的“手臂”，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脚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默的手在洞壁上胡乱摸索时，猛地按在了一块虚掩的、锈蚀严重的铁板上！

“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铁板竟然被他推开了！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钻过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更加浓烈的铁锈和机油味扑面而来！

是涵洞侧壁的一个检修口？还是通往某个地下设施的入口？

没有时间犹豫！身后的怨灵潮水已近在咫尺！

“进去！”陈默猛地将苏瑾推进洞口，自己也紧跟着钻了进去！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那沉重的锈蚀铁板往回拉！

“砰！”铁板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汹涌而来的怨灵潮水和令人疯狂的尖啸！

但隔绝的，仅仅是声音和视线。

冰冷的怨念气息和那令人窒息的恶臭，依旧从铁板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门外，是无数疯狂拍打、抓挠铁板的“砰砰”声和“嘎吱”声！铁板剧烈地颤抖着，锈屑簌簌落下，仿佛随时会被撕开！

陈默和苏瑾背靠着冰冷的铁板，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心有余悸。暂时安全了，但只是从一个较小的牢笼，逃进了一个更大、更未知的牢笼。

手电在刚才的奔逃中遗失了。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陈默左臂印记那微弱的幽绿光芒，如同鬼火般映照着方寸之地。

借着这微弱的光，陈默勉强看清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地下空间。脚下是冰冷的、覆盖着厚厚油污和铁锈碎屑的水泥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铁锈和…一种淡淡的、陈年的血腥味？

他抬起头，借助印记的微光向上看去——

瞳孔骤然收缩！

头顶上方，并非预想中的管道或天花板，而是…巨大、扭曲、锈迹斑斑的钢铁结构！如同巨兽的肋骨！那赫然是…一艘巨大船只的龙骨！他们竟然钻进了某个废弃船坞，或者一艘被拆解了一半、遗弃在此的巨轮内部！

幽绿的微光下，巨大的船体骨架投下扭曲狰狞的阴影。四周散落着各种锈蚀的机器残骸、断裂的缆绳、破碎的木箱。更让陈默心脏骤停的是，在那些阴影角落里，在冰冷的钢铁支架之间，他似乎“看”到了更多…蜷缩着的、蠕动的、散发着痛苦怨念的…黑色能量轮廓！

这个巨大的钢铁坟墓里，同样盘踞着无数的实验体怨灵！他们只是从涵洞的猎场，逃进了船骸这个更大的猎场！

绝望，如同这船骸内部冰冷的空气，再次扼住了他们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