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室 第168章 佩佩

许仙那天的“木材鉴定”风波，被香甜的栗子蛋糕和虞小曼明媚的笑容冲淡了，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过后，水面重归平静。日子依旧在“神仙下凡体验生活有限公司”这口大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烟火气。

项羽依旧沉迷于他的“现代恋爱学习”和维修事业，与虞小曼的“知己”关系在虞小曼主动的“侵蚀”下，正朝着某个心照不宣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前进。刘邦在孙二娘的“铁腕”管理下，成功转型为“项师傅维修铺”金牌（自封）助理，油嘴滑舌中多了点烟火里的踏实。许仙则彻底成了阳台上的“花农”兼茶道（凉茶版）爱好者，安静得时常让人忘记他的存在。

一切都很好。

除了——我宝贵的二人世界！

自从苏雅正式入驻咨询室，这地方就彻底告别了“清静”二字。白天还好，各忙各的。一到晚上，尤其是饭后那段本该是情侣卿卿我我、压马路谈人生的黄金时段，那三个千瓦级别的电灯泡就开始自动点亮！

“安如！苏雅！走啊！散步去！消消食！” 刘邦永远是起哄最积极的那个，叼着牙签，一脸“哥是为你们好”的欠揍表情。

项羽通常会放下他那本翻烂了的《恋爱心理学》，沉稳点头：“嗯，饭后百步走，有益身心。”

就连许仙，也会慢悠悠地从阳台踱进来，推推眼镜，补上一句：“今日月色尚可，适合遛弯。老板，苏老师，同去否？”

同去？同去个鬼啊！我想的是拉着苏雅的小手，在路灯下漫步，听她讲研究所的趣事，或者什么都不说，就安静地感受彼此的气息。不是听刘邦讲他今天怎么忽悠顾客换了个更贵的零件，不是看项羽一脸严肃地分析路边情侣吵架的“战术失误”，更不是听许仙对着月亮突然冒出一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千年感慨！

苏雅这丫头，倒是心态好得很。每次都笑嘻嘻地应着：“好啊好啊！” 然后很自然地挽起我的胳膊，顺便还能跟刘邦斗两句嘴，跟项羽讨论下哪种健身方式更科学（霸王认为举鼎最佳），甚至还能接上许仙冷不丁的诗词接龙！

看着她跟那三个活宝打成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心里那叫一个酸！像生吞了一整个柠檬！这恋爱谈的，跟集体团建似的！

不行！必须改变策略！

于是，一项代号为“萤火虫行动”（取意微弱但自由的二人之光）的秘密计划，在我心中悄然成型。

行动核心：避开电灯泡，创造独处空间！

行动关键：时间差与信息差！

具体步骤：

提前部署： 每天下午，估摸着苏雅快下班前半小时，我必定准时发送加密信息（其实就是微信）：“苏老师，老地方，等你。今天想吃那家新开的川菜小馆（或日料\/烧烤…视当天心情而定）。” 附带一个“你懂得”的贱兮兮表情包。

金蝉脱壳： 熬到晚饭后，趁着刘邦撺掇大家散步、项羽准备换鞋、许仙还在阳台给他的绿萝唱摇篮曲（？）的关键混乱期，我假装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哎呀！坏了！有个客户的紧急档案忘在合作的医院里了！我得去处理一下！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表情务必真诚，语气务必焦急。

胜利会师：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出店门，直奔与苏雅约定的“老地方”——通常是她研究所附近某个不起眼的巷口，或者干脆就是旁边大学城后街的奶茶店门口。

第一次实施时，苏雅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我，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李安如同志，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知道的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在搞什么地下接头呢！”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温软和自由（暂时），得意地挑眉：“这叫战略转移！为了革命的爱情！走！今晚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远离噪音污染！”

苏雅嗔怪地瞪我一眼，眼里却盛满了笑意和纵容，任由我拉着她，像两个逃课成功的高中生，一头扎进霓虹闪烁、充满了年轻荷尔蒙的大学城街道。

在这里，我们终于找回了恋爱的“私密感”。不用再忍受刘邦的聒噪，不用再面对项羽耿直的“战术分析”，也不用再担心许仙突然的千年感慨。我们可以挤在热闹的小店里，分享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辣得嘶嘶吸气又忍不住再夹一筷子；可以坐在路边的烧烤摊，撸着滋滋冒油的肉串，看着周围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高谈阔论，感慨一句“年轻真好”；也可以买两杯加满料的奶茶，慢悠悠地压着马路，天南海北地瞎聊。

而“萤火虫行动”的高光时刻，必然是溜进旁边那所大学的操场。

夜幕下的大学操场，是青春和荷尔蒙的天然发酵池。跑道上是不知疲倦夜跑的身影，草坪上是围坐一圈弹吉他唱歌的文艺青年，角落里是窃窃私语的小情侣。空气里混合着青草、汗水和自由的气息。

我和苏雅通常会找个远离人群的看台角落坐下，或者沿着跑道最外圈慢慢地走。

“喂，你看那边，” 苏雅会用手肘碰碰我，指着草坪上一对依偎在一起、头碰头看手机的情侣，压低声音笑，“像不像学生时代的时候在图书馆占座？”

“我当年可没这么大胆，” 我搂着她的肩膀，感受夜风拂过，“当年在图书馆，女同学坐我对面，我看她一眼都怕被管理员当流氓抓起来。”

“切，胆小鬼！” 苏雅轻哼，把头靠在我肩上，“不过…这样也挺好。偷偷摸摸的，像…像在偷情一样！” 她说完自己先咯咯笑起来。

我满头黑线：“苏雅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们这是光明正大的恋爱！只是战略性地规避了不必要的围观！”

“是是是，战略规避。” 苏雅忍着笑，手指在我掌心挠了挠，“李安如同学，请问你高中早恋过吗？有没有带小女朋友溜操场啊？”

“报告苏老师，本人品学兼优，根正苗红，一心只读圣贤书！” 我义正言辞，换来她一个“信你才怪”的白眼。

晚风习习，吹散了白天的燥热和店里的喧嚣。操场上不知哪个角落传来跑调的吉他声和不成调的合唱，青春的莽撞和热情扑面而来。身边是心爱的人，肩膀传来她温热的依靠，鼻尖萦绕着她发丝的淡淡清香。

这一刻，没有天庭，没有污染，没有诡异的木雕和千年修士。只有两个“恋爱雏鸟”，笨拙地、珍惜地体验着这迟来的、带着点“偷来”般刺激感的校园恋爱时光。

“喂，明天想吃什么？” 我侧过头，蹭了蹭她的发顶。

“嗯…想吃西门那家肠粉了…”

“收到！老地方，不见不散！”

“李安如，你好像那个搞特务的…”

“嘘…为爱情潜伏，光荣！”

空气里都是自由和青春的味道。我和苏雅坐在稍偏一点的看台上，分享着一包薯片，她靠在我肩上，指着远处跑道上一个跑得呼哧带喘还坚持摆臂的哥们儿咯咯直笑。

“你看那个，像不像邦哥第一次跟你去健身房的样子？”

“别侮辱邦哥，邦哥至少知道跑步机怎么开。” 我笑着把薯片喂到她嘴边。

苏雅张嘴接住，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然后相视一笑，空气里都冒着粉红泡泡。

就在这你侬我侬，气氛正好的时候——

砰！

一个黑白相间的足球，带着一股蛮力，不偏不倚，狠狠砸在苏雅的小腿上！

“啊！” 苏雅吃痛，低呼一声，身体猛地一缩。

我瞬间火就上来了！谁他妈踢球不长眼？！

抬眼望去，几个穿着运动背心、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一看就流里流气的学生（说是盲流子也不为过）正嘻嘻哈哈地跑过来，为首一个黄毛，吊儿郎当地冲我们这边喊：“喂！哥们儿！帮忙把球踢过来！”

苏雅揉着被砸中的地方，眉头微蹙，但还是拉住我的胳膊，小声说：“算了安如，没事，就砸了一下，不疼。” 她不想破坏这难得的二人时光。

我深吸一口气，压着火。行，看在我家苏老师的面子上。我弯腰，准备把脚边的球随便踢回去。

“哎哎哎！让你踢过来！没听见啊？” 那黄毛见我只是弯腰，没立刻踢，顿时不爽了，带着他那几个跟班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把我们坐的看台台阶堵住了。

“怎么？耳朵聋了？踢个球都不会？” 旁边一个绿毛帮腔。

我眉头拧紧，刚压下去的火苗又噌地冒起来了。这群小崽子，给脸不要脸？

更让人火大的是，那黄毛的目光从球上移开，落到苏雅身上时，眼睛瞬间直了！苏雅今天穿了条简单的碎花连衣裙，长发披肩，在操场昏暗的灯光下，清纯得像个刚入学的大一新生。

“哟！美女！” 黄毛眼睛放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完全无视我这个“男朋友”的存在，嬉皮笑脸地凑近苏雅，“哪个系的啊？加个微信呗？哥几个是体育系的，以后罩着你！”

苏雅本来被砸了一下就不爽，又被这群人围着，脸上已经挂上了厌恶。但黄毛那句“哪个系的”，像戳中了她的痒处，让她眼睛一亮，那点厌恶瞬间被玩心取代了。她故意往我身边靠了靠，挽紧我的胳膊，扬起下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声音甜甜地说：“加微信啊？可以啊~只要我男朋友同意就行！至于哪个系嘛…”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黄毛。

我：“……” 苏老师！你这玩心也太大了吧！没看这几个小崽子眼神都不对劲了吗？

黄毛一听苏雅这话，非但没退缩，反而更来劲了，挑衅似的上下打量我：“男朋友？就他？小美女，跟哥几个玩呗，保证比跟着这种书呆子有意思！” 说着还伸手想去拨开我，似乎想离苏雅更近点。

“喂！让开！” 我彻底火了，一把拍开黄毛伸过来的爪子，拉着苏雅就想从旁边绕开。跟这群荷尔蒙过剩的煞笔纠缠，纯属浪费时间！

“想走？” 黄毛脸色一沉，和绿毛几个立刻又堵了上来，把我们围得更紧，“球不踢了？美女微信不给？当我们好说话是吧？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看着眼前这几张写满了“欠揍”二字的脸，尤其是黄毛那毫不掩饰盯着苏雅看的猥琐眼神，我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啪一下，断了。

老子在店里天天对着三个奇葩都能保持心态平和，那是为了生活！出来约个会放松一下，还要被你们这群不长眼的煞笔堵着调戏我女朋友？

真当老子是hello Kitty啊？！

“说清楚？” 我冷笑一声，把苏雅往身后一拉，活动了一下手腕，指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行啊，老子跟你好好说清楚！”

接下来的十几秒，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我甚至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个侧步上前，左手格开黄毛抓过来的手，右拳带着这段时间积累的郁气和对他们骚扰苏雅的怒火，结结实实地砸在他那张写满猥琐的脸上！

“嗷——！” 黄毛惨叫着捂着脸仰面栽倒。

绿毛刚想扑上来，被我一个低扫腿狠狠踹在小腿迎面骨上，那声音听着都疼！绿毛抱着腿原地蹦跶，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另外两个还想动手的，被我反手抓住衣领，往中间狠狠一撞！砰！两颗脑袋亲密接触，眼冒金星地瘫软下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快得像按了快进键。几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体育系猛男”，转眼间就躺了一地，哭爹喊娘，捂脸的捂脸，抱腿的抱腿，撞头的捂着脑袋哼哼。

苏雅在我身后，小嘴张成了o型，大眼睛里全是震惊，还有…一点点小崇拜？

黄毛挣扎着坐起来，半边脸肿得像馒头，鼻血糊了一嘴，又惊又怒地瞪着我：“你…你敢打人？！你…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你给我等着！”

我拉着苏雅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里的火气发泄出去不少，反而觉得有点好笑。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学着之前看球时某个球星的梗，用极其嚣张的语气说道：

“老子叫佩佩！也踢足球的！下次再让我在这片儿看见你们几个，” 我指了指他们的腿，“老子直接铲断它！滚！”

说完，也不管地上那几个煞笔什么反应，拉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苏雅，像得胜凯旋的将军，在周围零星几个围观学生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离开了操场。

回店里的路上，夜风一吹，我稍微冷静了点。扭头看看苏雅，她正用一种新奇又好笑的眼神看着我。

“李安如同学，” 她晃着我的手，“没看出来啊，深藏不露！佩佩？噗…还铲断腿…你什么时候这么暴力了？”

我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咳…这不是…被那几个煞笔气的吗？敢堵你，还那么看你…没把他们牙打掉算客气了！” 想到黄毛那眼神，我又有点牙痒痒。

苏雅靠过来，笑嘻嘻地搂住我的胳膊：“知道啦知道啦！我家佩佩最厉害了！不过下次下手轻点嘛，万一真把人铲废了，我还得去探监。”

“去你的！” 我被她逗笑了，心里的那点小郁闷也烟消云散。

回到店里，刘邦正唾沫横飞地跟项羽讲他今天怎么“智斗”一个难缠的顾客。许仙在阳台给他的绿萝浇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昆曲。

“哟！二位特务同志回来啦？” 刘邦眼尖，立刻调侃，“今天接头顺利不？有没有甩掉‘尾巴’？”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苏雅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绘声绘色地开始描述：“顺利！特别顺利！就是遇到几个不长眼的，非要问我是哪个系的，还想加微信！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咱们李安如同志，唰唰唰！几下就把他们全放倒了！还自报家门说叫‘佩佩’，下次要铲断人家的腿！帅呆了！”

“啥玩意儿？佩佩？” 刘邦一愣，随即拍着大腿狂笑，“哈哈哈哈！！你还有这花名？够劲爆！铲断腿？哈哈哈哈！大个儿！听见没？安如这脾气，有您当年在巨鹿的风范啊！”

项羽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苏雅，很认真地评价道：“安如此举，虽稍显鲁莽，然护己所爱，当机立断，不失男儿血性。然则…佩佩是何方高人？其‘铲断腿’之技，可有典籍记载？”

许仙慢悠悠地从阳台踱进来，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智慧（？）的光芒，淡淡地补了一刀：“佩佩？前葡萄牙国脚，司职后卫，以防守凶悍、吃牌如麻着称。老板，” 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志向远大啊。”

我：“……”

看着眼前这三个风格迥异却同样“精彩”的队友，再看看身边笑得花枝乱颤的苏雅，我无奈地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