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丹尊 第147章 （幽冥潭底）

潭水如沸，黑浪滔天。

秦夜和玉虚子站在幽冥潭畔，望着那不断隆起的巨大黑影，心头剧震。黑影越来越大，转眼就占据了半个潭面。随着\"哗啦\"一声巨响，一个狰狞的头颅破水而出——是条幽冥蛟！

蛟首大如房屋，通体漆黑，覆盖着骨甲般的鳞片。眼如血月，头生独角，下颌长着须如钢鞭。仅仅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十余丈长，真身该有多么庞大？

\"七阶巅峰...\"玉虚子声音发颤，\"相当于化神大圆满！\"

秦夜也倒吸一口冷气。这等存在，即使他和玉虚子全盛时期联手也未必能敌，何况现在都伤势未愈。

\"前辈，您去采药，我拖住它！\"他当机立断。

玉虚子刚要反对，幽冥蛟已经发动攻击。巨口一张，一股墨绿色的毒液如瀑布倾泻！秦夜仓促撑起混沌钟防御，毒液击中光幕，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快走！\"他厉喝。

老道不再犹豫，身形如电射向潭心岩石。幽冥蛟见状大怒，长尾如鞭横扫，带起刺耳的音爆。秦夜不闪不避，混沌钟全力一震：\"镇！\"

声波如实质扩散，暂时阻住蛟尾攻势。但反震力也将他震飞数十丈，重重摔在潭边，口吐鲜血。

\"蝼蚁！\"幽冥蛟竟口吐人言，\"擅闯幽冥潭者，死！\"

它巨口再张，这次喷出的不是毒液，而是幽蓝色的火焰！火焰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为之冻结，形成诡异的冰焰。秦夜仓促闪避，仍被擦中左臂，顿时血肉冻结，如千万钢针扎刺。

\"幽冥冰焰？！\"玉虚子骇然，\"专烧神魂的邪火！\"

老道已经冲到岩石旁，小心翼翼取出玉刀，准备采摘九转还魂草。幽冥蛟岂会让他得逞？长尾一摆，潭水如墙升起，化作无数水箭射向玉虚子。

\"小心！\"秦夜急呼。

玉虚子仓促闪避，仍被几支水箭擦中，顿时皮开肉绽。更可怕的是，伤口处迅速变黑，幽冥毒素开始蔓延。

\"该死！\"老道咬牙强忍，玉刀精准割下还魂草，收入事先准备好的玉匣。

\"拿到了！\"他高呼，\"撤！\"

秦夜闻言，立刻抽身后退。但幽冥蛟岂会放过他们？巨口一张，潭水如沸，转眼就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力惊人。二人如陷泥沼，动作迟缓了十倍。

\"走不掉了...\"玉虚子苦笑，\"老道拖住它，你带着药草先走！\"

不等秦夜反对，老道已经掐诀念咒。青铜鼎青光暴涨，化作一条青龙扑向幽冥蛟：\"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青龙与黑蛟缠斗在一起，暂时牵制了怪物。秦夜趁机冲向潭边，但没跑几步，就听身后一声惨叫——玉虚子被蛟尾扫中，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撞在岩壁上，吐血不止！

\"前辈！\"秦夜目眦欲裂。

幽冥蛟乘胜追击，巨口如渊，直取老道咽喉。危急关头，秦夜不再保留，混沌钟全力运转：\"混沌七变，第七变——太虚镇界！\"

钟声响起，不似以往的清越，而是一种古老苍凉的韵律。声波所过之处，空间凝固，时间静止。幽冥蛟如陷琥珀，动作迟缓了十倍。

\"斩！\"

十二道光剑如暴雨倾泻，精准命中蛟眼。怪物吃痛，厉啸震天，潭水如沸。趁此机会，秦夜冲到玉虚子身旁：\"前辈！\"

老道气若游丝，胸前凹陷，显然断了几根肋骨。更糟的是，幽冥毒素已经蔓延到心脉，面色开始发黑。

\"走...\"他艰难地推了推秦夜，\"药...给慕丫头...\"

秦夜咬牙，背起老道就跑。但没跑几步，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幽冥蛟挣脱了束缚！

\"放下我...\"玉虚子虚弱道，\"否则...都走不了...\"

秦夜不答，只是跑得更快。幽冥蛟如电追来，所过之处，岩石崩裂，大地震颤。眼看就要被追上，前方突然射来一道金虹——是金霄子的本命金剑！

\"孽畜！\"老剑修不知何时摆脱了鬼将，虽然满身是血，但战意不减，\"你的对手是老夫！\"

金剑如电，直取蛟目。幽冥蛟仓促闪避，仍被擦中眼角，顿时血如泉涌。它暴怒转身，暂时放弃了秦夜，扑向金霄子。

\"快走！\"老剑修厉喝，\"带玉虚道兄和药草回去！\"

秦夜知道不是犹豫的时候，咬牙背起玉虚子继续狂奔。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打斗声，金铁交鸣震耳欲聋。他不敢回头，生怕看到不愿见到的景象。

穿过鬼哭林时，那些人影再次出现，但或许是感应到幽冥潭的变故，这次没有攻击，只是默默注视着他们离开。

阴风峡的蚀魂阴风依然猛烈，但归途总是比去时快。秦夜混沌钟护体，硬扛着阴风向上攀爬。玉虚子已经昏迷，气息越来越弱，幽冥毒素几乎蔓延全身。

\"坚持住...\"秦夜咬牙，\"马上就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终于出现一线天光。秦夜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当冲出峡谷的那一刻，刺目的阳光让他几乎流泪。

\"前辈，我们出来了！\"他轻声道。

玉虚子没有回应，面色已经黑如焦炭，只有微弱的脉搏证明他还活着。秦夜不敢耽搁，取出青铜鼎，将老道小心放入，全速返程。

鼎身受损严重，飞行速度大减。秦夜不断将灵力输入鼎中，维持飞行。同时还要分心照看玉虚子，为他压制毒素蔓延。

一天一夜后，天元城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秦夜几乎虚脱，但看到城池的轮廓，精神为之一振。

\"坚持住...清雪有救了...\"

青铜鼎摇摇晃晃地降落在城主府前。守卫见是他，连忙上前搀扶。秦夜强撑着一口气：\"快...药王谷主...九转还魂草...\"

说完，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恍惚中，他感觉自己被抬进一间屋子，有人给他喂药，有人为他疗伤。但这一切都如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唯一清晰的是脑海中不断回响的声音：清雪...清雪...

不知过了多久，秦夜终于恢复意识。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房间里——是他在城主府的住所。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仿佛之前的生死历险只是一场噩梦。

\"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转头看去，药王谷主坐在床边，正在整理药材。老者见他醒来，欣慰地点头：\"总算没白费老朽的丹药。\"

\"谷主...\"秦夜挣扎着坐起，\"清雪...玉虚前辈...金霄前辈...\"

\"别急。\"谷主按住他，\"慕姑娘已经服下九转还魂丹，毒素清除大半，性命无忧，只是还需调养。\"

秦夜长舒一口气，又问：\"两位前辈呢？\"

谷主神色一黯：\"玉虚道兄伤势过重，加上幽冥毒素侵入心脉，虽保住性命，但修为大损，恐怕...\"

\"金霄前辈呢？\"秦夜心头一紧。

\"尚未归来。\"谷主摇头，\"慕城主已派人去寻...\"

秦夜心头一沉。金霄子独战幽冥蛟，凶多吉少...

\"我要去看清雪。\"他挣扎着下床。

谷主没有阻拦，只是递给他一瓶丹药：\"每日一粒，助你恢复。\"

秦夜道谢，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慕清雪的静室。推开门，只见少女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喝药。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清雪...\"他喉头发紧。

慕清雪抬头，眼中瞬间盈满泪水：\"秦夜...\"

她挣扎着要下床，秦夜连忙上前扶住。少女扑进他怀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夜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和心跳，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没事了...都过去了...\"

慕清雪抬头看他，眼中满是心疼：\"你瘦了...\"

何止是瘦了？秦夜此刻形销骨立，眼窝深陷，面色灰败，哪还有当初的英姿勃发？连日的奔波和激战，几乎榨干了他每一分精力。

\"值得。\"他轻抚少女的脸颊，\"你没事就好。\"

慕清雪靠在他肩头，轻声道：\"父亲说...金霄前辈和玉虚前辈...\"

\"会找到的。\"秦夜打断她，\"金前辈实力高强，一定没事。\"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慕天行匆匆进来，脸色凝重：\"秦夜，金霄道兄找到了！\"

\"在哪？\"秦夜惊喜地站起。

老城主欲言又止：\"在城北三十里的山崖下...伤势极重...\"

秦夜心头一紧：\"我去见他！\"

慕清雪也挣扎着要起身：\"我也去！\"

慕天行拦住女儿：\"你伤势未愈，不宜走动。秦夜去就行了。\"

秦夜安抚地拍拍慕清雪的手：\"等我回来。\"

他跟着慕天行匆匆来到药王谷的重症病房。推开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房中央的病榻上，金霄子静静躺着，浑身缠满绷带，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前辈...\"秦夜喉头发紧。

老剑修听到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秦夜，他嘴角微微上扬：\"小...子...还活着...\"

秦夜单膝跪在床前：\"前辈放心，药已经给清雪服下，她没事了。\"

\"好...好...\"金霄子艰难地点头，\"玉虚...老道...\"

\"他也活着。\"秦夜连忙道，\"正在隔壁养伤。\"

老剑修似乎松了口气，眼中光芒黯淡了几分：\"老夫...不行了...\"

\"不会的！\"秦夜急道，\"药王谷一定能治好您！\"

金霄子摇头：\"幽冥蛟毒...已入心脉...神仙难救...\"

他艰难地抬手，从怀中摸出一块金色令牌：\"给...清雪...金剑门...托付给她了...\"

秦夜接过令牌，只觉重若千钧。这是金剑门的掌门令，老剑修竟要在临终前传位给慕清雪！

\"前辈...\"

\"听着...\"金霄子突然抓紧他的手，\"幽冥界...不会罢休...帝君真身...三年内必至...你必须...尽快掌握混沌钟的全部力量...\"

秦夜郑重点头：\"我一定努力。\"

老剑修的目光开始涣散，但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还有...小心...万象阁...他们...不简单...\"

话音未落，他的手突然垂下，气息断绝。

\"前辈！\"秦夜急呼。

药王谷主连忙上前检查，片刻后黯然摇头：\"金霄道兄...去了...\"

秦夜如遭雷击，呆立当场。那个傲骨铮铮的老剑修，那个为救他们独战幽冥蛟的英雄，就这样走了？

慕天行老泪纵横，缓缓跪下：\"恭送金霄道兄...\"

秦夜也跪了下来，泪水无声滑落。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青岚宗覆灭的那天，那种无力感和悲痛如出一辙。

\"前辈放心...\"他握紧掌门令，\"我一定会保护好清雪...保护好天元城...\"

窗外，夕阳如血，为整座城池镀上一层悲壮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