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希乐斯的日记 第297章 伊德骂得更脏了

“那你认为，我该去见她最后一面吗？”

哈娃并不掩饰自己把伊德叫过来的真实目的，可从她的语气来判断，哈娃似乎早有决策，也不会因为伊德的回答来改变自己的念头。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作为提阿非罗和利莫里亚的领导者，怎么可能是优柔寡断到多年过去还会陷入迷茫的人呢？她仅仅是期待着伊德的回答，出自孩子自我判断后的答案，那是成熟的标志。

该死，怎么又是个送命题，老天爷你是存心想和我作对吗，伊德内心无比的崩溃，天杀的，真就指着他一个提阿非罗薅啊。尤其是，他还没有拒绝的资格......伊德琢磨着哈娃问自己话的真实含义，母亲是想考验他哪方面呢？但到最后，伊德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母亲从来不需要依靠他们获得什么，所以，这次问题将和以前一样，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询问。

伊德脸上带着平静的表情，一字一言的说着：“尊贵的母亲，请允许我从两方面表达我的看法。倘若您只是简单的询问，那么我的回答是您自然该去，不要忘记，作为家人是需要用陪伴的行为表达自我最为真挚的感情。诚然，您如果前去见她，定然会带给双方一种深层次的痛苦，那是在超越时间后诞生的第二次对灵魂的伤害。但是，我们可以说从另一个方向来看，这种行为是更好的。既然都要接受折磨，我们便能说在亲人陪伴下的死亡理应是更幸福的。”

“但是母亲，如果您是问我您要如何行动，那么我的回答便会随之改变。请您先原谅我接下来可能会有些冒犯的言语，因为我在用一种劝诫的语气对您说话，这显然是不行的。”

“好了，现在就让我做出第二个回答。就算我说得不合您的心意，也请您有足够的耐心。尊敬的母亲，您不能去。我们都知道，从某种程度来说，您的任何行动都象征着提阿非罗新的改变，而我们提阿非罗尚未做好迎接这些改变的准备。更加重要的是，您不能再参与进任何与利莫里亚和亚特兰蒂斯相关的事情。”

“这些天来我渐渐的的明白了些事，我也知道您对亚特兰蒂斯的情况很在乎，可这显然是不对的，因为对已经不可能出现的城市投以视线就是对过去的怀念。我们都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提阿非罗是为未来建立的，您也是为辅佐我们走向未来而存活。所以，尊敬的母亲，您不能去，我们提阿非罗不能再参与进这件事中。我们能和欧希乐斯聊天，是因为欧希乐斯是存活在现在的人。”

“您对我的试探，您对伊娃的愧疚，都应该结束在孤儿院的那一刻，再多就显得愚蠢了。”

伊德说完后很长时间内哈娃都没有回答，尽管伊德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内心里却是忧虑个不停，使劲的念叨不同神明的名字来保佑自己，宙斯、阿波罗、狄俄尼索斯、赫尔墨斯、雅典娜......所罗门......到最后他开始背诵各种族的名人，讲究的就是个文化大杂烩，从死的背到活的，甚至开始向还没出生的未来的名人借运气。

“很好的回答。”

几分钟后，哈娃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认可了伊德的言语，神情更加的温柔。她看着伊德，用平静淡然的语气慢慢说道：“今天就聊到这里，你回去后重新提交报告书，改成双倍工资的带薪休假，时间改成五个月，这是你应得的奖励，回去休息吧，好孩子。”

伊德这次笑得是发自真心了，灿烂的就像看到眼前有一堆金子做的山：“是，尊敬的母亲，恕我先告辞了。”

爽，嘿嘿嘿，真爽。

双倍工资嘿嘿，五个月的带薪休假嘿嘿，伊德回屋子的路上差点没忍住跳起来，甚至都想唱首歌来庆祝如此美妙的一天，当街来场迪士尼风味或者音乐剧演出，这份喜悦甚至战胜了波顿今天砸他房门的愤怒，不就是一个房门吗，随便去垃圾场捡个钢板回来自己裁剪不就行了，还能随意设计风格，今晚回去喝三箱饮料庆祝下。

提阿非罗生啊，就是这么的平平无奇。

然而，伊德的好心情持续到他回到家的那一刻瞬间破灭。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屋子中的布局，不对，此刻他的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布局可言——屋子里一个家具也没有！床、柜子、全部家具都无影无踪，就剩下的墙皮，不对，他家墙皮都没了一半。

然而，这还是不是最崩溃的事，十几分钟后房地产公司到来令伊德的心力交瘁更上一层楼，尤其是房地产公司的人说提供地址的提阿非罗是波顿。

不是，他那“好朋友”趁他和哈娃聊天的功夫把自己的家给卖了，全卖了？！连墙皮都不给他剩？

几分钟后，伊德抱着自己的可口可乐坐在街道上的椅子上，他看着冒着气的可乐，开始拿出手机在网络中持之以恒的骂着波顿，用词之脏、歹毒，足足让伊德被封了五个号。

半个小时后，伊德有点疲劳，也不是说累，而是他发现光骂人没有用，骂人又不能把他失去的房子拿回来，骂人只会害得他的账号一个个被禁言。

伊德深吸口气，露出坚定的表情，君子报仇一天之内，决定了，先去把波顿的房子炸成四瓣，得亏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在对方屋子底下埋了炸弹，鉴于他高超的做炸弹技术，他有百分百的自信波顿没有察觉到——察觉到也没关系，伊德面无表情的拿出一箱炸弹，他每天没事的时候就爱做炸弹。

给我等着，要死就一起流浪。

钱是什么，大不了贷款上班，我绝不会让好朋友你好过的。

.......

“您是来监督我的行动的吗？”哈娃平静地说着，“这可真罕见，您竟然会主动来找我，我还以为会是格瑞佩代劳呢。”

“无须多虑，”切俄夫看了眼伊德远去的方向，做出简单的评价，“不错的员工，值得培养。”

“伊德是这些年来最受我信赖和喜爱的孩子，请别打他的主意。 ”

哈娃露出赞许和温柔的表情，在众多提阿非罗中，伊德是最有自知之明的那位，他对一切产生好奇又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简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一把手，要是没那么贪财就更好了.....想到伊德对钱的热衷程度，哈娃不由地反思，她看过伊德出生时的设定，也没有和钱有关的属性啊？难道是检修时不小心改的？

“不说孩子们的事，您来这有什么事吗？”

切俄夫睃了眼哈娃，淡然地回复着：“一个人总是有需要纠正的错误，或者说去弥补、修正、改进过去的不足之处，如此一来才无法让自己谴责个体的虚假，哪怕是我也需要不断的反省自身，格瑞佩和我聊了会过去的事——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回答的。哈娃，你当初问我，文明的毁灭是自身的脆弱还是其它种族的愚蠢，我并未做出回复，你定然记得此事。”

“是的，但如今的我并不需要您的答案。”哈娃表情依旧，“如果用错误来形容就实在是过分，我不支持您的说法。您没有错，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也知道谁是真正应该谴责的错误。所谓的表面合作，内地里明争暗斗的故事已然该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中，为了明天的未来就是现在我得到的答案，也就是说，在我眼中，已经不需要您的言语来得到保证，您的回答和行为也不一定一致，这并非是在讽刺您。就像苏格拉底所说，神只是少数几种事物的原因，而不是大多数事物的原因，而我们的原因不是神。”

“我早就信任您做事的合理性。”

“但是，”哈娃话音一转，她直直地盯着切俄夫，“我了解您，您说出的话是不容许旁人反驳的。因此，我愿意倾听您的回答，与之对应的，我希望您能回答我一个小小的好奇心，是关于一句话的看法，一句简单的评价。”

“我同意了，”切俄夫微微点头，“哈娃，文明的毁灭是自身的脆弱和愚蠢，实际上，我对你当初的选择并不满意，太过懦弱——为何要轻易的放弃你族人的生命，你们的心中并不清楚死亡真正的意义，这就导致你当初轻而易举的选择了接受命运的选项。是的，也许两者不会有任何区别，可对于一个种族来说是在反抗中死去，还是在接纳中死去是截然不同的，前者将彻底的死去，正如你现在只是提阿非罗的领导，而非利莫里亚人的首领。”

“我可以直白的说，一个选择放弃挣扎的种族就算存活下来，它们的文化也难以长存。”

“当然，你的选择也可以用明事理来形容。这是当然的，你选择了一条能让少数人存活下来的道路，如果你选择反抗，是不可能出现这个结局的，你们亚特兰蒂斯的人定然会被彻底的摧毁，便是说，你理应称得上是一个好首领——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有话是这么说的，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去思考未来。所以，也只是我对此不满......也许我并没有资格说这番话，让你见笑了。”

“让我最后在劝告你们一句吧，这句话却并不是为了亚特兰斯蒂，而是为了提阿非罗。据我看来，他们已然有了成年的资格，你也在慢慢的教唆他们对自己产生反抗的心思，减少对评议团的控制，你再把那边无法无天、胆大妄为行动的权利归还于他们，强迫他们否认自己的存在对提阿非罗来说是好事，或者否认你将永远、一如既往地爱着他们，但是你定然要明白件事——反抗一但开始，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伊娃，不要对孩子们心软。你所做的是关于过去、现在和将来的事。”

“......”

哈娃的眼神复杂起来，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答案，她想过切俄夫会说出自身的脆弱和愚蠢，却没料及对方会对她当初的做法表示反对，更重要的是.....她不得不承认对方言语的正确性，或者说，对方的话从逻辑上来说也是合理的。但是她也不会去否认自己过去的决策，只能说，在生死的决策中永远没有真正的正确可言——作为一个种族的代言人，她第一时间想的永远是如何让自己的族人活下去，无论再来多少次，这个选择永远不会改变。

至于切俄夫后面说的话......。

“感谢您的回答，很有启发性的言语，但我拒绝对这番话发表意见，那没有意义，”哈娃表情淡然，切俄夫也并不在乎，哈娃转移起话题，“那么，请您回答我的问题，这是我很久以前听到的一句话，眼下有机会便不由地好奇起你对此的看法，说来有趣，这句话和您有关。”

切俄夫眼神微动，倒是期待起哈娃的话来。

“福祸变万瑞，宙斯实主之。”

哈娃注视着切俄夫的眼睛，轻声地说着：“你究竟是如何看待这句话的？”

她甚至放弃了用敬语称呼，带着点迫不及待的味道。

然而，令哈娃没想到的是，听到这话的切俄夫竟然笑出了声，分不清是讥讽还是什么，他摇着头，说：“既然你知道这句话，就该明白我的答案，旧日的我也许会傲慢的承认，但眼下我却只会这般想——任何人对神说出这样的话，我们都会愤怒，因为延续一切的人是生物本身，那是不受任何神明所束缚的。放弃神明的概念，它不过是一种无聊的职业，一种新奇的约束，一种上苍赐予的谎言。”

“今日的对话就到此为止。哈娃，希望你不要在提阿非罗的故事中重蹈覆辙，文明的脆弱建立在的脆弱的心灵——我期待着日后有和你把酒言欢的时刻，在那一切结束的地方、一切开始的地方，希望我们能放下所有，聊聊我们认知的一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