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希乐斯的日记 第296章 十三本半

经历长达半小时的黑历史清算，哈哇总算停下自己读作碎碎念，写作伊德迫害史的聊天。某种程度上，能被说上半小时伊德自身的努力也是功不可没，正常提阿非罗是不会小时候就给自己整上贷款，更不会小时就签约工作开始忙碌的生活，更不会黑进系统就为了抱着钱睡死在银行，第二天才被工作人员发现，种种罪行程列出来，满篇写着两个大字：坏猫。

“好了，先坐下来吧，站着会累的，我给你准备了爱好的饮料。”

伊德听从伊德的指示坐在突然变出来的椅子上，他略微有点期待哈哇为自己准备的饮料，几秒后，他沉默地看着桌子上出现的苹果汁，不是，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喝苹果汁.....母亲绝对是故意的。

“可乐对健康不好。”哈哇平淡地解释着，她的表情尤其的认真，势必想纠正伊德一天一箱的喝可乐习惯，“好了，说说看你对这本日记的真实看法”。

母亲，您真的是我的好母亲，伊德努力的维持面部表情的平静，哈哇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我不喜欢喝苹果汁吗？他是嫌命大还是嫌工资太多生活太圆满？反正也就这么一会的事，回去后他慢悠悠地喝自己储存的几箱可口可乐就好，要是连这点耐心和毅力都没有拿什么做提阿非罗——但是，可乐对健康没有任何的影响，伊德誓死扞卫可乐的名誉权，至少对提阿非罗来说，最大的影响是免费喷可乐味香水。

他低下头，回答道：“我怎敢对您的行为做出评价，以我浅薄的智慧是无法认知到您们计划的周密性、完整性和正确性，若要让我来评价您们的选择和决策，简直是对我莫大的挑战。我十分的惶恐，怕不能领会到您们决策中真实的意味，若是说出错误的、不符合您们心意的回答，这岂不是对您们的冒犯——所以，我万分不管您们的行为做出任何个人的、主观的评价，在我回到家的这一刻自我的思维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尊敬的母亲，请您相信我对您的忠诚，任何一位提阿非罗都会赞颂您伟大的美德。”

哈哇轻轻地叹口气，听着伊德这打转的话颇感头疼，尽管这规矩算得上是她立的，但哈哇很想吐槽句这到底让谁享福了，她注视着伊德：“说吧，来的路上看了几本敬语大全。”

伊德略微尴尬地瞥了眼哈哇，没想到母亲会直接点明这件事：“十三本半，刚看到饭桌文化。”

孩子爱看书就看吧，哈哇深深地注视了眼伊德，最终放弃挣扎——新生代的提阿非罗中，她对这位孩子的印象最深，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在短短数年内损害半个城市建筑的壮举，尤其是那无人机炸弹事件，哈哇充分的理解到教育不是万能的，再怎么教导孩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能该做，他们也会以自己聪慧的大脑想出离谱的答案，这位提阿非罗的脑袋中更是充满各种奇思妙想，所幸现在工作了，内心狂野的一面才被隐藏起来。

整的哈哇当初连夜叫评议团修订法律，把网络安全问题完善了几十条律法。

“说真心话，别用他人的文字来解释自我的想法，这是愚蠢者的行为，而你向来是聪慧的。”哈娃淡淡地说着，做出强制性的要求。

好的，这下是不得罪人都不行了，真就是鸿门宴啊，伊德心中涌起无奈的情绪，这些天他到底招惹谁了啊，没办法，他挺直了身体凝视着哈娃的眼睛，不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坦白道：“我同情您们，仅此而已。”

有了开头，剩下的话说出来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并且，我理应感谢这件事。这话听起来难免显得大逆不道，可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维，”伊德低下头，这次却不是出于臣服的思维，而是尊敬，“这个世界上想诞生起一个繁荣又强大的种族是多么艰难的事，很多生物在拥有文明前就消失在了世界上，他们经历天灾、战争、饥荒、疾病，所有的生物的头上都吊着一把名为死亡的利刃。可我们提阿非罗是多么幸运的种族，尽管我时常在内心惋惜我们是失去自由的种族，然而，我们获得的事物已然是许多生物在梦中也无法奢侈的奇迹。”

“种族扩张的痛苦，疾病带来的侵扰，种族之间的纷争，对我们来说是不存在的事情，我们的历史中没有任何的灾难。所以，我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作为提阿非罗的诞生是一件坏事呢？那未免就显得我过分，没有丝毫的道德感，是个傲慢得不懂得生存的白痴——正是出于我们享受到的福利，我不得不承认，是因为您和祂们的存在，我们才能如此轻松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中。所以，用感谢一词，过分的轻佻和不负责任，但是我不得不庆幸这件事，庆幸您们的毁灭，请您原谅我的自私。”

“而我的同情也是基于此，您本应该有真正的属于自己族人，您不用养育我们，我们也永远不会您最受宠的孩子。就像哈哇您最初和我们说的那样：孩子总有一天是要离开母亲的羽翼的，我们都知道未来的不久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知道您是爱我们的，但是我们过于弱小，因为我们没有经历过磨难，可生物的成长势必是需要受到挫折的，一个从未摔倒过的种族是无法真正的奔跑。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情，却又都期待着那一日慢些的来临。您总是这样耐心的养育我们，谁能不称赞您的伟大呢？”

“可是，母亲，您本来不用操心这些事，您本来有着那些敬仰您的真正的家人，但是难道我又要资格去否认神明的行为吗？这更是不可能的，正是因为作为提阿非罗，我才比任何一个种族都清醒的明白，这个世界上真正值得我们恐惧的只有世界的[规则]和[秩序]本身，神明亦是如此。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真正的神明，这就说明没有什么是能长久的，没有什么是会永恒的。因此，母亲，哈哇，我同情您们，因为我也只能同情。我无法提供帮助，只能用情绪上的价值表明自己的态度。”

“母亲，这便是我真实的想法。我们的存在来自您们的痛苦，所以，我只能祈祷您们的痛苦是真实的，然而，却又因为这般卑劣的想法厌恶自身，母亲啊，那本日记就是这样令我思绪万分的存在。”

伊德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用最为真挚的语气把内心的所想全都讲述出来，他知道的，母亲从来不会为提阿非罗的叛逆恼怒，她只会带着淡然的笑容注视着这些才出生的孩子们，去教导他们该做些什么，只是哈娃于各种理由，永远做不到透露出真实的想法，他们提阿非罗在未脱离神明的监控前也决不能获得自由，这不仅是为了其它种族，更是为了他们提阿非罗。

哈娃静静地看着伊德，她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由内而外的生命力，回归自己后用自我的表达说出对世界的看法，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尽管没有经历灾难，提阿非罗的生物也永远不会沉溺于这虚假的美梦中，她抚摸着手上的日记，她的孩子们慢慢地成长着。

曾经，她去找伊娃借过日记，想来也是有趣，那家伙写日记的时候还得用其它工具替代，毕竟伊娃是位特殊的人工智能。那时伊娃还很不乐意，总是把日记本藏起来，可是就那么把日记本放在头顶上明晃晃的摆着，哈娃又不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到......还真是，哈娃微微地闭着眼，她都快忘记以前还有这件事，要不是今天和伊德聊天，都快忘记了。

到了现在，她就算不需要去找伊娃，也能轻松地拿到伊娃的日记，还真是件讽刺的事情——如果不是意外得到这本日记，哈娃都快忘记伊娃幼时是这般欢脱的性子，那家伙也有幼稚、不成熟的一面.......能让一切都被遗忘的时间啊，还真是对此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