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从心录 第1939章 如来和马王神

这老和尚的身份自然不用多说，便是此间佛主，那佛门圣地灵山大雷音寺的当世如来。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更重要，那便是残老村村名马爷的师父。

听着老如来的话，马爷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过看着老和尚气喘吁吁的模样，哪怕明知道这老和尚是装的，马爷终究还是随手拎了一桶干净的井水甩给了老和尚。

老和尚以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灵活和力量，直接伸手接住了水桶，随后豪放的举起水桶，痛饮了一番之后，这才将水桶放下，又颤颤巍巍的擦了擦嘴，然后说到：“不愧是道兄隐居之地，果然是景色宜人，便是水也带着几分甜味。”

“行了，别装了。”老村长开口说道：“堂堂佛主，不在大雷音寺执掌佛门，跑来大墟的一个小破村子里作甚？我们残老村，只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罢了，怎值得如来亲至啊？”

“不得不来，不得不来。”老和尚叹息道，他本来在大雷音寺坐的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梦到了一尊无上金人，那人通体赤红，三面八臂，三目圆睁，獠牙外露，头发和胡须着红黄两色并向上竖起，呈狮子无畏相，三面表示空灵悟性，八臂表示智悲双运，三目圆睁表示降伏三界恶魔，獠牙外露表示震慑一切阻碍众生运行的魔障，有降伏罗刹、鬼神、天龙八部中的一切恶魔，消除无明业障、瘟疫、病苦、免去一切恶咒邪法之威能。

他自然认识这尊佛陀法相的模样，正是那传说中的马面大士，也作马头观音。不同的是，这尊马面大士的法相灵动非常，而且还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震慑力，并非是由狮子无畏相显化出来的威慑，而是由境界上的碾压，是一种高境界，高修为的力量对他形成的压制。

如来已经是世上顶尖的强者之一，虽然没有完全踏入神的领域，却也已经触摸到了神的境界，堪称人道之巅峰，他自然感受得到这种境界的层次，虽然不至于成神，却绝对是渡过神桥，将要踏入天宫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这法相之上竟然还有一种他熟悉的气息，他那个离开了灵山，离开了大雷音寺，并且与佛门反目成仇的弟子马王神。

实际上，即使没梦见这等事，老如来也会过来寻找马王神的，区别只在于是什么人来而已。若是梦见这等事之前，老如来大概率会派遣大雷音寺之中一个高层过来看看。

这种情况下，虽然名义上是请人来此，但是实际上的目的却是来探探口风，看看马王神的态度。

但是在做梦之后，老如来不得不亲自走这一趟了，毕竟，一位度过神桥的强者，甚至是不只是一位度过神桥的强者，值得老如来亲自来此。

倒不是说要制裁他什么，主要是，他已经老了，快要寂灭了，如今大雷音寺之中没有了合适的继承者，论境界，叛逃大雷音寺的马王神反而是大雷音寺之中境界，修为最高的弟子。

祂入灭之后，还要有一个人来坐镇大雷音寺，坐镇佛门。而马王神，也就是马爷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如何找到马王神，这一点也不困难，大墟之外找不到人，人自然只能在大墟之内。残老村的存在，于大墟之中从来不曾遮掩过，故而在魔，佛，道这三家顶级势力里，残老村的存在并不是多隐秘的事。

当然，这个隐秘之事指的是依照他们的势力，只要想找就肯定能够找到位置，并不代表着他们对残老村有多深刻的认知。毕竟之前的漓江剑派都能直接找上门来，后来的天圣教祖师还在残老村里坐着修行。

不过听着老村长都开口了，老如来自然不好再装下去，本来佝偻的后背也挺直了，手中的木杖也是化成了一根禅杖。

虽然身上的僧袍和袈裟还是有些破旧，身形自然有些枯瘦，但是看上去却有一种宝相庄严之感，再无之前那可怜老者的模样。

不过，马王神看着老僧这干瘦的形象，眼神中闪过一丝的黯然，虽然他和大雷音寺有仇，却也只是和其中的部分人有仇，而且，当初他的做法确实有几分问题，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斩断自己一臂扔给大雷音寺之后，隐居于大墟了。

依照他对大雷音寺的了解，依照他对大雷音寺的认知，依照他当时的修为，要是真的闹到大雷音寺去，不说完全的报仇雪恨，但是，让大雷音寺元气大伤还是可以的。

为什么马王神明知道佛门的做法，却还是不曾去那边大开杀戒？说白了，理亏在先罢了。大雷音寺教导他这么多年，更是给了他不少资源帮助他修行，如来更是亲自出手，用佛门的底蕴帮他炼制了一柄在漓江剑宗这等宗门里都能用作镇宗神兵——隙弃罗禅杖，他离开了大雷音寺后也不曾归还。

而如来也因为派去寻马王神的弟子门人杀害了马王神的妻儿在心里产生了愧疚，因此，对于这根被马王神带走的在大雷音寺都称得上神兵的隙弃罗禅杖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就当这禅杖没存在过。

当年对马王神的家人大开杀戒的人也已经被如来惩戒了，现如今，其中的对错到了如今已经很难分辨了，对于这位将他从小教导到大的师父，比起仇恨，他心里更多的还是怨气。如今虽然心境上有所增长，但是这事还是很难放下。

正所谓爱恨一念，有的时候，正是因为太过爱，所以才会有了恨。当年正是因为马王神对如来崇敬且憧憬，这才在这种事发生之后，让马王神对如来产生了怨气。

但是怨气之中是否夹杂了什么其他的情绪，这就只有马王神自己清楚了。不过，看着这态度，在场的两个活了几百年的人精自然是明白了很多。

尤其是在如来回复了“本相”之后，马王神眼神之中的黯然，很明显，对于老如来如今的状态感到了……

看着在一边装作喝茶，明明很在意，却故意忽略老如来的马王神，又看了一直盯着马王神看的老如来，老村长叹了一口气，这气氛尴尬的突然让他想起了多年前遇见过的“爱情故事”。

就是那个什么我爱你，你爱他，然后你突然明悟发现自己爱的是我，可是现在我已经不爱你的桥段……

老村长想要起身离开，但是他喝茶都是用元气丝操纵的，之前推他过来的是马王神，现在马王神这个模样，他总不能元气化腿自己走回去吧……

“马爷，村长爷爷你们都在这里呢？”秦牧的声音传了过来，让老村长本来故作淡然的神态多了几分变化：“牧儿，你今日的功课已经结束了？”

“嗯。”秦牧点头，随后目光看向了被村长和马爷堵在村口处的老和尚，老和尚虽然穿的破旧，但是周身的气势着实不似凡人。

又看了看一边神态怪异的马爷，秦牧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搭理老和尚，秦牧开口说道：“村长爷爷，之前的基础剑法我已经练的差不多了，招式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至于力度什么的都是水磨功夫，我能不能学点新东西？”

“没问题了？”老村长却仿佛发现了什么机会一样，赶紧开口说道：“走走走，让我帮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练到位了。”

“道兄！”老如来看着老村长要走，赶紧开口说道：“此来却是有事请教，还请道兄留步。”

“这……”秦牧推着轮椅的脚步一停，看着轮椅上的老村长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老村长拜了拜自己那断了手的小臂，开口说道：“道友有事直接问马爷就是了，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你们了。”

“村长！”马王神眨了眨眼，神情之中难得的带了几分慌乱：“我……”

“没事，你们两个的事就由你们两个自己处理就是了，以你现在的修为，也不会有什么以大欺小的事发生。”老村长接着说道：“不过，虽然可能没什么用处，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还是会站在你身后的。”

秦牧也在一边点头：“马爷放心，要是真的有事，大不了我就去找骨头哥哥，他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额……”马王神头上突然流下了几滴冷汗，赶紧说道：“这事就不用劳烦骨头前辈了，让怹老人家好好静修吧。”

不只是马王神，就是老村长都有些紧张的说道：“这种事我出面就行了，牧儿，可万万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去叨扰前辈的静修！”

“哦。”秦牧笑呵呵的应了，随后与马王神打过招呼之后便推着老村长离开了。至此，门口只剩下了马王神和老如来两人。

师徒俩相对而视，随后老如来才开口说道：“那位骨头……前辈很厉害吗？”

说实话，他是真的很好奇那位前辈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居然能让他这个向来是金刚怒目的徒弟显化出这般的态度，那几滴冷汗在古铜色的皮肤上看起来尤其显眼。

而那位曾经地位不凡，天不怕地不怕的剑神，人皇居然也是一副这般慌张的模样，这让他也不由得不好奇一下那位少年口中的骨头前辈。

马王神听着问题，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复杂的开口说道：“我等能有如今的成就，多亏了那位前辈的提点。”

如今的成就？什么成就？老如来头脑之中的思想转的飞快，很快就明白了马王神话中所指。

他这个徒弟进入大墟之前就是神桥境界之中数一数二的强者了，如今能有的成就自然是——跨越神桥。那位前辈指点他和那位老剑神跨越神桥了？这怎么可能？

但是，感受着老村长和自家徒弟身上的气息，如来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确实多了几分浑然一体，天人合一的感觉，似乎真的是跨过去了。

说着，老如来神情之中带着几分期待和疑惑，开口问道：“你……你们跨过了那一步？”

老如来执掌佛门多年，在成为如来之前，他已经成了神桥境界的修士，至今不知多少年月，仍然被困于这一步。

马王神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开口说道：“凡道所在，心之所向，明心见性，毕竟成佛。一座断桥而已，断了就修上。”

“凡道所在，心之所向？明心见性，毕竟成佛？”老如来嘀咕着马王神的话，心里却是明白了马王神这话中的含义，这是在提点他如何跨过断桥呢。

不过修桥？明心见性怎么修桥？他……老如来沉默了一下，随后才想到了此来的目的，开口说道：“回去吧。”

“回哪里去？”马王神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冷漠，与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他自然知道老如来说的是哪里，但是，他……

“大雷音寺。”老如来开口说道：“当年的事，也是我监管不严，在此，我代表大雷音寺向你赔礼了。”

说着老如来便对着马王神躬身一拜，马王神一愣，片刻的失神之后便瞬间起身，避过了这一礼，随后又神情复杂的说道：“你……又何必如此？”

老如来苦笑道：“当时的事，确实是我的错，我不曾将任务交代清楚，才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我……”

“那和你没关系。”马王神语气坚定的打断了老如来的话：“纵使你不说明白，他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应该知道祸不及家人的道理，更别说，他们是佛门中人，更应该秉持慈悲心，而不是为了心中的目的，开了杀戒……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和你……关系不大。”

老如来闻言却是沉默了半晌，随后开口说道：“阿弥陀佛！我是如来，是大雷音寺的主持，他们的所作所为，老衲自然也有因果。”

“你……”马王神沉默了，老如来接着说道：“那些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之前我罚他们面壁思过，面壁之后，他们自觉心中有愧，修为不曾提升过一点。

有的为此下山寻求出路，最后陨落在了争斗之中，有的在山上郁郁而终，终生不得寸进，而老衲……”

老如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马王神，随后开口说道：“而老衲至今也选不到一个合适的继承者。”

“大雷音寺中强者如云，怎么会连一个继承者都……”马王神轻哼了一声，好歹也是佛门圣地，连一个继承者都找不到，这可能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