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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的晨光刚漫过济世医馆的青瓦，门廊下排队候诊的百姓已列成蜿蜒长队。素问正低头为一位老妪诊脉，指尖刚触到那枯瘦如柴的手腕，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
“让开！都给我让开！”
身着玄色锦袍的侍卫拨开人群，腰间铜剑撞出清脆声响，为首之人捧着鎏金令牌，神色焦灼地闯进门来。排队的百姓纷纷侧目，有人认出那令牌上的“秦”字纹样，惊得往后退了半步——那是宫中特有的符节。
素问放下脉枕，抬头时恰好对上侍卫长的目光。那人虽面带急色，却仍维持着几分克制，快步上前躬身道：“素问先生，宫中急召。三皇子突染怪病，太医署束手无策，陛下特命属下请您即刻入宫诊治。”
话音刚落，候诊的百姓中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谁都知道，宫中太医皆是天下名医，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凶险程度可想而知。更有人想起前几日听闻的流言，说三皇子自上月狩猎归来后便精神萎靡，近日更是卧床不起，连进食都成了难事。
秦斩刚从后院药材库出来，听闻这话当即皱起眉，大步走到素问身侧：“宫中之事素来复杂，你若要去，我陪你一起。”他指尖下意识握住腰间佩剑，目光扫过那几位侍卫，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侍卫长面露难色，却也知道秦斩的名声——这位曾在边境斩杀匈奴单于的将军，如今虽伴在素问左右，可那股震慑人的气场半点未减。他斟酌片刻，终是点头：“将军若要同行，属下自然无异议，只是还请二位尽快动身，三皇子情况危急。”
素问没有多言，只转身嘱咐学徒林生：“今日候诊的百姓，你先按顺序登记，若有急症便先施针缓解，我傍晚若能赶回，再逐一诊治。”林生连忙应下，看着素问取了药箱，又将那本泛黄的扁鹊手记仔细揣进怀中，才跟着秦斩与侍卫出门。
马车一路疾驰，车轮碾过青石路的声响格外刺耳。素问坐在车内，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记封面，脑海中已开始梳理过往诊治过的疑难杂症。秦斩坐在对面，见她神色凝重，便低声道：“若宫中有人刁难，不必理会，一切有我。”
素问抬眸，见他眼底满是认真，心中微动，轻轻点头：“我晓得。只是三皇子身份特殊，诊治时需格外谨慎，若有差池，不仅我性命难保，怕是连济世医馆也要受牵连。”
说话间，马车已到宫门。侍卫引着二人穿过层层宫阙，红墙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沿途宫女太监皆垂首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喘。行至东宫门外，一位内侍总管早已等候在此，见了素问便急声道：“素问先生，您可算来了！陛下和皇后都在里头等着呢，三皇子刚又呕了血，太医们都没了主意。”
素问闻言心头一紧，加快脚步跟着内侍往里走。进了寝殿，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殿内烛火通明，几位太医围在床边，脸色惨白。床榻上躺着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面色蜡黄如纸，嘴唇泛着青紫，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秦始皇坐在床边的锦凳上，往日威严的脸上满是焦虑，见素问进来，当即起身：“素问先生，朕听闻你医术高超，治好过不少疑难病症，今日便拜托你救救朕的孩儿。”皇后站在一旁，眼眶通红，手中帕子早已湿透，见了素问便泣声道：“先生若能治好皇子，本宫愿以黄金万两相赠。”
素问连忙躬身行礼：“陛下、皇后娘娘放心，草民定当尽力。只是诊治时需屏退旁人，还请陛下恩准。”
秦始皇略一沉吟，挥手让太医和内侍都退到殿外，只留下秦斩和皇后。素问走到床榻边，先伸手为三皇子诊脉，指尖刚触到脉象，便皱起了眉——这脉象虚浮无力，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躁动，不似寻常病症，倒像是中了慢性毒。
她又仔细查看三皇子的舌苔，见舌苔发黑，再掀开衣袖，果然在手腕内侧发现几处淡紫色的瘀斑。“皇后娘娘，三皇子近来可有吃过什么特殊的食物？或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素问问道。
皇后愣了愣，仔细回想片刻：“上月皇子随陛下狩猎，回来后便说身子不适，起初只以为是受了风寒，便请太医开了些汤药。可喝了药不仅没好，反倒越来越重。至于特殊的食物……狩猎那日，皇子曾吃过一位侍从递来的野果，之后便再没吃过别的特别之物。”
素问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又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在三皇子的合谷、足三里等穴位轻轻刺入。片刻后，三皇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吐在锦帕上，那血中竟还带着几缕黑色的丝状物。
皇后见了，当即尖叫一声，差点晕过去。秦始皇连忙扶住她，目光转向素问：“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三皇子并非患病，而是中了一种慢性毒。”素问沉声道，“这种毒藏在食物中，初时与风寒症状相似，但若不及时诊治，毒素便会侵入五脏六腑，最终危及性命。方才我施针逼出部分毒素，可若要彻底根治，还需找到解毒的药材。”
“解毒药材？”秦始皇急道，“先生需要什么药材，朕立刻让人去寻！”
“这种毒名为‘腐心草’，需用西域的‘雪莲子’和长白山的‘千年参’配伍，再辅以扁鹊手记中记载的解毒方剂，方能化解。”素问说道，“只是雪莲子和千年参皆是稀有药材，寻常药铺难以找到，怕是要劳烦陛下派人去各地搜寻。”
秦始皇当即吩咐内侍：“立刻传朕旨意，命各地官员全力搜寻雪莲子和千年参，三日之内务必送到咸阳！”内侍领命而去，皇后也渐渐平静下来，对着素问连连道谢：“多谢先生，若不是你，本宫的孩儿怕是……”
素问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争执声。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太医闯了进来，指着素问怒斥道：“陛下，此女不过是民间医者，怎能信她胡言乱语！三皇子明明是得了肺痨，她却说是中毒，这分明是想哗众取宠！”
这位太医是太医署的令丞，姓王，素来高傲，见素问一个民间女子竟得到陛下信任，心中早已不满。方才在殿外听闻素问说三皇子中了毒，更是觉得荒谬，便忍不住闯进来反驳。
秦始皇脸色一沉：“王太医，朕已命素问先生诊治，你休得胡言！”
王太医却不依不饶：“陛下，肺痨乃是不治之症，臣等早已诊断明确，此女却说是什么中毒，若按她的方法诊治，延误了病情，谁来担责？”他目光扫过素问，满是轻蔑，“再说，她手中那本所谓的扁鹊手记，不过是民间流传的伪书，怎能当真？”
素问闻言，并未动怒，只平静地看着王太医：“王太医说三皇子得了肺痨，可有依据？”
“自然有！”王太医底气十足地说道，“三皇子咳嗽、咯血、面色蜡黄，这些都是肺痨的典型症状，臣等通过望闻问切，早已确诊！”
“那敢问王太医，肺痨患者脉象多为细数无力，可三皇子的脉象却是虚浮中带着躁动，这又如何解释？”素问问道，“还有，三皇子手腕内侧的瘀斑，肺痨患者可会出现？”
王太医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答不上来。素问又道：“至于扁鹊手记，虽流传民间，可其中记载的病症与治法，我已在临床中验证过多次，绝非伪书。若王太医不信，可待我治好三皇子，再与你详论医理。”
秦始皇见王太医无言以对，便厉声喝道：“王太医，你若再敢阻挠诊治，朕定不轻饶！还不快退下！”
王太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反驳，只能愤愤地退了出去。殿内恢复了平静，素问重新走到床榻边，为三皇子施针排毒，又开了一副暂时缓解毒素扩散的药方，嘱咐宫女即刻去煎药。
皇后看着素问忙碌的身影，心中感激不已，拉着她的手道：“先生，今日多亏有你，若三皇子能平安无事，本宫定不会亏待你。”
素问浅浅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只是接下来三日，还需每日为三皇子施针排毒，待解毒药材送到后，再服用方剂，方能彻底痊愈。”
秦斩站在一旁，见素问从容应对宫中的变故，心中暗自欣慰。他知道，素问虽看似柔弱，却有着远超常人的镇定与智慧，这也是他始终放心不下，要陪她入宫的原因。
三日后，各地官员搜寻的雪莲子和千年参终于送到了宫中。素问按照扁鹊手记中的方剂，仔细配伍药材，熬成汤药后，亲自喂三皇子服下。服药当晚，三皇子的呼吸便平稳了许多，第二日清晨，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
又过了五日，三皇子已能下床行走，虽仍有些虚弱，却已无大碍。秦始皇见儿子康复，龙颜大悦，当即下旨：“素问先生医术高超，救朕之子于危难，特赐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另赏济世医馆良田百亩，准其在咸阳城内开设分馆！”
素问连忙谢恩，心中却想着，有了陛下的赏赐和许可，济世医馆便能帮助更多百姓，扁鹊的遗志也能进一步传承下去。
离开东宫时，阳光正好，秦斩走在素问身侧，轻声道：“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素问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笑意：“若不是有你在，我怕是也难以应对宫中的那些风波。接下来，我们便要筹备医馆分馆的事了，还有很多百姓等着我们去帮助呢。”
秦斩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济世医馆方向，心中清楚，这只是素问传承医道的第一步，未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而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