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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咸阳城的晨光刚漫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济世医馆朱红色的门楣上，“扁鹊遗志”四个鎏金大字还沾着晨露，门两侧挂着的“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的木联，已引得来往行人驻足。
素问穿着一身素色布裙，正指挥着药童将晾晒好的甘草、当归分类归置到药柜里，柜上的铜秤悬着细绳，随着药童的动作轻轻晃动。秦斩则站在医馆前的石阶上，看着陆续围过来的百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这剑昨日还沾着山贼的血，今日却要护着满馆的药材与求医的人，倒也算换了种用处。
“听说这医馆是那位斩山贼如切菜的秦壮士开的？”人群里有人低声议论，“旁边那位姑娘就是坐诊的大夫？看着倒比巷尾的老妪还年轻。”
“可别小瞧人，前日我家老婆子咳得睡不着，就是这姑娘给了两副草药，当晚就顺气了。”另一人立刻接话，手里还攥着空了的药包，像是拿着凭证。
议论声里，素问已整理好药柜，转身对秦斩点头：“可以开始了。”秦斩刚要抬手推开虚掩的木门，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着粗嘎的呼喝：“都给老子让让！别挡着道！”
人群瞬间散开，七个穿着短打、敞着衣襟的汉子簇拥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走了过来，为首的光头手里把玩着两枚铁球，目光扫过医馆的门楣，嘴角撇出一抹冷笑：“就是这儿？刚开的医馆，胆子不小啊，敢不先给你虎爷拜码头？”
秦斩上前一步，挡在医馆门前，身形如松：“我这医馆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不拜什么码头。”
“救死扶伤？”虎爷像是听到了笑话，抬手一巴掌拍在身旁药童的肩上，药童一个趔趄，手里的药簸箕摔在地上，当归、黄芪撒了一地，“小崽子，捡起来！慢了老子拆了你这破馆！”
药童吓得眼圈发红，刚要蹲下身，素问已快步走过来，将他护在身后，看向虎爷的眼神冷了几分：“这位壮士，医馆刚开，药材来之不易，还请手下留情。”
“留情？”虎爷上前两步，伸手就要去推素问的肩，“老子在这朱雀大街收保护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今天要么交五十两银子，要么老子把你这破药柜全砸了，你选一个！”
周围的百姓都屏住了呼吸，有人想上前劝，却被虎爷的手下狠狠瞪了回去。秦斩的手已按在了剑柄上，指节泛白——他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此刻在市井之中，若真拔剑伤人，难免会给医馆惹来官府的麻烦，素问这几日筹备医馆的辛苦，也会付诸东流。
“五十两？”秦斩压着怒气，声音沉了下来，“我这医馆刚开，连诊金都没收过，哪来的五十两？”
“没有？”虎爷冷笑一声，抬脚就踹向旁边的药架，架子上的瓷瓶“哗啦”一声摔在地上，里面的药材混着瓷片散了一地，空气中瞬间弥漫开苦杏仁与薄荷的混合气味，“那就砸！砸到你有为止！”
他的手下立刻跟着动手，有的掀翻药柜，有的踹倒候诊的长凳，素问扑过去想护住最里面的扁鹊手记，却被一个汉子推得撞到了墙角，额头瞬间红了一片。秦斩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闪，不等那汉子反应，已攥住他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汉子痛呼着倒在地上。
“敢动手？”虎爷见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朝着秦斩刺了过来，“老子今天废了你！”秦斩侧身避开，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夺过短刀，反手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刃贴着皮肤，寒气瞬间让虎爷的冷汗流了下来。
“你……你敢杀我？我可是王都护府的远房表亲！”虎爷色厉内荏地喊道，声音都在发颤。
秦斩的眼神没有丝毫松动，刀刃又贴近了一分：“王都护护的是咸阳城的百姓，不是你这种欺压良善的地痞。今天你若敢再动我医馆一分一毫，或者再骚扰求医的百姓，我不管你是谁的亲戚，这刀能不能收住，我说了算。”
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鼓起掌来，刚才被吓坏的药童也擦干眼泪，小声喊道：“秦壮士说得对！”
虎爷看着秦斩眼中的杀意，知道这人不是在吓唬自己——他混街面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狠人，但从没见过像秦斩这样，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的，仿佛杀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他咽了口唾沫，声音软了下来：“大……大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秦斩松开手，将短刀扔在地上，冷声道：“滚。”
虎爷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跑了，跑出去几步，还不忘回头喊：“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看着他们消失在巷口，秦斩才转身看向素问，见她额头红肿，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样？有没有事？”说着就要去查看她的额头。
素问轻轻躲开，摇摇头：“没事，就是撞了一下。先看看药材吧，刚才摔了不少。”
周围的百姓也围了过来，有人帮忙捡起地上的药材，有人拿来干净的布巾给素问擦额头，刚才说自家老婆子治病的老汉叹了口气：“姑娘，秦壮士，这虎爷在这一片横行惯了，你们今天得罪了他，他肯定还会来闹事的，你们可得小心啊。”
“是啊，”另一个妇人接话，“前几日西街开了家布庄，就是没给虎爷交保护费，结果当晚就被人砸了，官府也没管。”
素问蹲下身，捡起一片没摔碎的当归，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抬头看向众人，眼神坚定：“多谢各位乡亲提醒。但这医馆是为了给大家治病才开的，不能因为怕他闹事就关门。只要有乡亲们需要，我就不会走。”
秦斩也走上前，看着众人：“大家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再砸医馆，更别想欺负求医的人。以后若是虎爷再来，或者有其他地痞闹事，大家只管喊我，我定不会让大家受委屈。”
他的话刚说完，人群里就有人喊道：“秦壮士说得好！我们支持你！若是虎爷再来，我们帮你一起拦着！”
“对！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几个地痞不成！”
附和声此起彼伏，晨光透过人群的缝隙洒下来，落在素问手中的当归上，也落在秦斩紧握的剑柄上。素问看着眼前的百姓，心中一暖——她原本以为，在这陌生的咸阳城开医馆会举步维艰，却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些素不相识的乡亲会站出来支持自己。
秦斩也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微动——他以前杀人，是为了生存，为了报仇，可今天，他第一次觉得，守护这些平凡的百姓，比斩杀山贼更有意义。
“多谢大家。”素问站起身，对着众人拱手，“医馆今天虽然受了点乱子，但还是要照常开业。若是有乡亲身体不适，现在就可以进来问诊，今天所有诊金全免，药材也只收成本价。”
“真的？”有人惊喜地问道。
素问点头：“真的。”
人群立刻热闹起来，有人扶着老人，有人抱着孩子，陆续走进医馆。秦斩则留在门口，帮着整理被打翻的药架，药童也恢复了精神，跟着一起收拾。阳光渐渐升高，照在医馆的门楣上，“扁鹊遗志”四个大字愈发耀眼。
只是秦斩知道，虎爷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刚才虽然吓退了那些地痞，但以虎爷的性格，肯定会找更多人来报复。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管虎爷找多少人，他都会守住这家医馆，守住素问，守住这些信任他们的乡亲。
素问坐在诊桌后，给一位老人诊脉，手指搭在老人的手腕上，认真地感受着脉象的跳动。她能听到门外秦斩整理药架的声音，能听到百姓们的交谈声，心中一片平静。她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风波，但只要有秦斩在，有这些乡亲支持，她就有信心将这家医馆办下去，将扁鹊的医术传承下去，让更多的人摆脱病痛的折磨。
午后时分，医馆里的人渐渐少了些。素问刚送走一位病人，就看到秦斩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块刚买的伤药：“把这个涂上，你的额头还肿着。”
素问接过伤药，笑了笑：“谢谢。你也别一直站在门口了，进来歇会儿吧。”
秦斩走到诊桌旁坐下，看着素问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涂药，轻声道：“我刚才让人去打听了，虎爷确实是王都护府的远房表亲，不过王都护为人正直，应该不知道虎爷在外面作恶。我想，或许可以去拜访一下王都护，把事情说清楚。”
素问涂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秦斩：“这样会不会给王都护添麻烦？毕竟虎爷是他的亲戚。”
“不会。”秦斩摇头，“王都护若是知道虎爷欺压百姓，肯定不会包庇他。而且，若是能得到王都护的支持，以后就没人敢来医馆闹事了。”
素问想了想，点头：“也好。那你什么时候去拜访王都护？”
“明天一早。”秦斩道，“今天先把医馆整理好，再看看有没有乡亲需要帮忙。”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药童跑了进来，急声道：“秦壮士，素大夫，不好了！虎爷带了好多人过来了！”
秦斩立刻站起身，握住剑柄：“知道了。你带着乡亲们先躲到后院去，我去看看。”
素问也站起身，拉住秦斩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秦斩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畏惧，便点了点头：“好。”
两人快步走到门口，只见虎爷带着二十多个汉子站在医馆前的空地上，手里都拿着木棍、短刀，虎爷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脸色狰狞：“秦斩！你昨天敢打我的人，今天我就要拆了你这破馆，废了你这双手！”
周围的百姓见状，都吓得往后退了退，但还是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站了出来，挡在秦斩和素问身前：“秦壮士，我们帮你！”
秦斩看着那些站出来的乡亲，心中一暖，对着他们拱手：“多谢各位，但这事是我跟虎爷的恩怨，你们别插手，免得受伤。”
“秦壮士，我们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吃亏！”一个汉子喊道。
虎爷见状，冷笑一声：“怎么？想以多欺少？老子今天带的人够多，就算你们一起上，老子也不怕！”说着，他举起斧头，朝着医馆的门就砍了过去，“先拆了这破门！”
“住手！”秦斩大喝一声，身形一闪，挡在门前，佩剑“唰”地一声出鞘，剑尖直指虎爷的胸口，“你若再敢动一下，我就废了你！”
虎爷的斧头停在半空，看着秦斩手中的剑，又看了看秦斩眼中的杀意，心中有些发怵，但想到自己带了这么多人，又硬着头皮喊道：“你敢！老子这么多人，你杀得过来吗？兄弟们，上！给我废了他，拆了这医馆！”
那些汉子对视一眼，握着木棍、短刀朝着秦斩冲了过来。秦斩眼神一凛，佩剑挥舞起来，剑光闪烁，只听“砰砰”几声，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汉子手里的木棍就被砍断，手腕也被剑背打了一下，痛呼着后退。
素问站在秦斩身后，看着秦斩的背影，心中有些担心，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拖秦斩的后腿。她环顾四周，看到旁边有一堆刚运来的柴火，心中一动，快步走过去，拿起一根粗壮的柴火，对着那些汉子喊道：“你们再敢上前，我就用柴火打你们了！”
那些汉子看着素问手里的柴火，又看了看秦斩手中的剑，犹豫着不敢上前。虎爷见状，急了：“你们怕什么！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上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一声大喝：“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聚众闹事，欺压百姓！”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队官兵骑着马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位穿着铠甲的将军，面容严肃，眼神锐利。虎爷看到那位将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王……王都护！”
来的正是咸阳城的都护王烈。他本来在城外巡查，接到手下禀报，说朱雀大街有人聚众闹事，欺压新开的医馆，便立刻赶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虎爷，眉头皱得紧紧的：“虎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咸阳城里聚众闹事，还敢欺压医馆！”
虎爷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王都护，我不是故意的，是这医馆的人先打我的人，我才过来理论的！”
“理论？”王烈冷笑一声，看向周围的百姓，“刚才发生的事，你们谁来说说？”
刚才站出来支持秦斩的汉子立刻上前，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虎爷昨天来索要保护费、砸坏药材，今天又带人造反的事，周围的百姓也纷纷附和，证实了汉子的说法。
王烈听完，脸色更加阴沉，看向虎爷：“你还有什么话说？”
虎爷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烈看向手下：“把虎三和他这些手下都带回去，严加审讯，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其他恶行！”
“是！”官兵们立刻上前，将虎爷和他的手下都绑了起来。虎爷被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向秦斩，眼神里满是怨毒，但在王烈的注视下，终究不敢多说一句话。
官兵们押着虎爷等人离开后，王烈走到秦斩和素问面前，拱手道：“刚才多谢二位挺身而出，保护百姓。虎三是我的远房表亲，我没想到他竟敢在外面作恶，让二位受委屈了，我在这里向二位赔罪。”
秦斩连忙收起佩剑，拱手回礼：“王都护客气了，您能秉公处理，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
素问也跟着拱手：“多谢王都护为民做主。”
王烈看着医馆里被砸坏的药架和药材，叹了口气：“医馆的损失，我会让人照价赔偿。以后若是再有地痞流氓来闹事，你们直接去都护府找我，我定会为你们做主。”
“多谢王都护。”秦斩和素问齐声说道。
王烈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官兵离开了。周围的百姓见状，都松了口气，纷纷围过来，对着秦斩和素问道贺：“太好了！虎爷被抓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来闹事了！”
“是啊，多亏了王都护秉公处理，也多亏了秦壮士和素大夫勇敢！”
秦斩和素问看着眼前的乡亲，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素问看着被砸坏的药架，虽然有些心疼，但心中却很平静——这场风波虽然惊险，但也让她看到了秦斩的担当，看到了乡亲们的善良，更得到了王都护的支持。她知道，这家医馆的路，会越走越宽。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医馆里，秦斩和素问带着药童，一起整理被砸坏的药架，百姓们也主动留下来帮忙。有人帮忙修理药架，有人帮忙打扫卫生，有人帮忙晾晒被弄脏的药材，医馆里一片忙碌而温馨的景象。
“今天真是多亏了你。”素问一边整理药材，一边对秦斩说。
秦斩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们是伙伴，本来就该互相帮忙。”
素问心中一暖，抬头看向秦斩，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锐利的线条，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温和。她突然觉得，有秦斩在身边，真好。
秦斩也感受到了素问的目光，回头看向她，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愫。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继续整理药材。
夜幕降临，医馆终于整理好了。百姓们都陆续离开了，药童也去休息了。秦斩和素问坐在医馆的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明天，医馆就能正常开业了。”素问轻声说道。
秦斩点头：“嗯。以后不会再有人来闹事了。”
“是啊。”素问叹了口气，“其实我以前总觉得，医术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好的医术，就能治好病人。但今天我才明白，有时候，光有医术还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