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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过商道车轮，在车辙里积成流动的金纹。秦斩勒住缰绳，胯下乌骓马打了个响鼻，喷吐的白气在晨雾里散得极快。他抬手拨开额前被风吹乱的发，目光越过前排驮着丝绸与瓷器的骆驼队，落在前方那道横亘在山口的木栅栏上——昨夜勘察时还空无一人的“风陵口”，此刻竟站满了持械的壮汉，青灰色短打外罩着玄色坎肩，腰间弯刀的银鞘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秦爷，是‘黑风寨’的人。”身旁的商队管事老周压低声音，指节因攥紧马鞭而泛白，“前几日过河西时就听人说，这伙人新占了风陵口，专挑咱们走西域商道的队伍下手。”
秦斩没说话，只是从马鞍旁取下铁胎弓，指尖摩挲着弓弦上的缠绳。他身后的二十名护卫早已握紧腰间朴刀，驼队里的伙计们也停下脚步，不安地交换着眼神。这支商队是秦斩打通西域商道的关键，驮着的不仅是货物，还有与西域城邦谈妥的药材种子——素问特意叮嘱过，这批耐寒的当归与甘草，是开春后在边陲小镇推广药田的根基。
“呔！那支商队的，给老子站住！”栅栏后传来粗哑的喊声，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推开人群走出来，腰间挂着块刻着“黑风”二字的铜牌，“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老周刚要上前交涉，秦斩却抬手拦住他。他催马向前两步，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黑风寨的规矩，我倒是听过。只是不知，你们要多少过路费？”
那汉子上下打量着秦斩，目光在他腰间的佩剑和乌骓马身上转了两圈，突然咧嘴笑了：“看你是个懂规矩的！不过你这商队排场不小，骆驼就有十峰，货物看着也金贵——不多要，五百两白银，或者留下三分之一的货，选一样。”
这话一出，商队里顿时起了骚动。老周急得脸色发白：“五百两？你这是抢！我们走河西道时，给其他山寨的过路费，最多不过五十两！”
“其他山寨？”汉子冷笑一声，抽出腰间弯刀，刀光在晨雾里划了道弧线，“那些废物也配和咱们黑风寨比？风陵口是进西域的必经之路，过了这儿，前面就是咱们的地盘。你要是不给，今天这商队，就别想往前走一步。”
秦斩的手指依旧搭在弓弦上，眼神冷了几分。他知道黑风寨的底细——这群人原是前朝溃兵，后来占山为王，手下有近百人，个个精通马术与搏杀，寻常商队根本不是对手。但他更清楚，这趟商队绝不能退——若是今天给了钱，往后黑风寨只会变本加厉，西域商道也别想安稳打通。
“银子我有，但不是给你们的。”秦斩缓缓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威慑，“风陵口是大秦的土地，不是你们的私产。识相的，就把栅栏拆了，让我们过去。否则，等官府的人来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官府？”汉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身后的喽啰们也跟着哄笑起来，“小子，你怕是刚走西域商道吧？这附近的县丞大人，每月都收咱们的孝敬！官府的人来了，也得给咱们黑风寨三分薄面！”
说着，汉子突然挥了挥手，栅栏后的喽啰们立刻举起刀枪，朝着商队逼近了几步。前排的骆驼被刀光吓得躁动起来，发出“哼哧哼哧”的叫声，有两峰骆驼甚至开始后退，眼看就要撞翻后面的货物。
秦斩眼神一沉，突然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躁动的骆驼旁。他伸出手，轻轻抚过骆驼的脖颈，指尖带着沉稳的力道。说来也奇，那原本焦躁的骆驼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偶尔甩动一下尾巴。这是他在边陲待久了练出的本事——西域的骆驼通人性，越是慌乱时，越需要沉稳的气场安抚。
“秦爷，怎么办？要不咱们先退回去，从别的路走？”老周凑过来，声音里满是焦急，“虽然绕路要多走三天，但总比和他们硬拼好。”
秦斩摇了摇头，目光重新投向栅栏后的黑风寨喽啰：“绕路不行。这批药材种子要赶在开春前送到西域城邦，晚了就错过了播种的时节。而且，一旦退了，黑风寨只会觉得咱们好欺负，往后这条商道，就再也别想走安稳了。”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护卫们使了个眼色：“都把刀拔出来，但没我的命令，不许动手。”
护卫们齐声应和，“唰”的一声拔出朴刀，刀光在晨雾里连成一片。虽然护卫只有二十人，比黑风寨的喽啰少了近一半，但他们个个都是秦斩精心挑选的好手，有的是 former 军中将士，有的是江湖上有名的武夫，论单打独斗，黑风寨的喽啰根本不是对手。
栅栏后的汉子见秦斩不仅不退，反而让护卫拔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你还想和咱们硬拼？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带了几个护卫就了不起，咱们黑风寨的人，可不是吓大的！”
他说着，突然举起弯刀，就要下令进攻。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清脆的铜铃声，由远及近。秦斩抬头望去，只见尘烟滚滚中，一队人马正朝着风陵口赶来，为首的是一匹白马，马背上坐着个穿青色布裙的女子，正是素问。
“秦斩！”素问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声，声音清亮，“我听说黑风寨在风陵口拦路，特意赶过来看看。”
秦斩没想到素问会来，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你怎么来了？药田那边的事忙完了？”
“药田的事有弟子盯着，我放心。”素问翻身下马，走到秦斩身边，目光扫过栅栏后的黑风寨喽啰，眉头微微皱起，“我在县城里听说，黑风寨不仅收过路费，还抢过几支小商队，有个货郎还被他们打断了腿。”
栅栏后的汉子见来了个女子，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哪来的小娘子？这儿没你的事，赶紧滚！不然别怪咱们不客气！”
素问没理会他的挑衅，只是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秦斩：“这里面是我配的迷药，能让人暂时失去力气。若是他们硬要动手，或许能派上用场。”
秦斩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布包上的药香，心里安定了几分。他知道素问的医术高超，配的迷药效果极佳，之前在边陲小镇对付山贼时，就用过一次，效果显着。
“怎么？拿个布包就想吓唬咱们？”汉子见秦斩和素问低声交谈，以为他们在商量对策，顿时不耐烦起来，“我最后问你们一次，给不给过路费？不给的话，今天就把你们的商队拆了！”
秦斩将布包递给身后的护卫，重新走到栅栏前，目光冷得像冰：“我再说一次，银子我不会给，货也不会留。你们要是识相，就赶紧让开。否则，等会儿动手，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好！好！好！”汉子被秦斩的态度激怒了，猛地举起弯刀，“兄弟们，给我上！把他们的商队抢了，女人留下！”
栅栏后的喽啰们立刻欢呼起来，举起刀枪朝着商队冲来。秦斩眼神一厉，对护卫们大喝一声：“动手！”
护卫们立刻迎了上去，与黑风寨的喽啰们缠斗在一起。虽然黑风寨的喽啰人多，但护卫们个个身手矫健，朴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很快就占了上风。有几个喽啰刚冲上前，就被护卫们打翻在地，疼得嗷嗷直叫。
素问站在秦斩身边，目光紧紧盯着战局。她虽然不会武功，但医术高超，随时准备为受伤的护卫疗伤。有个护卫不小心被喽啰的刀划伤了胳膊，鲜血直流，素问立刻上前，从药箱里取出止血的草药，飞快地敷在伤口上，又用布条包扎好。那护卫只觉得伤口一阵清凉，疼痛感顿时减轻了不少，立刻重新投入战局。
栅栏后的汉子见自己的人节节败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咬了咬牙，突然抽出腰间的短弩，对准了秦斩的后背。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时候，素问突然大喊一声：“秦斩，小心！”
秦斩听到素问的提醒，立刻侧身躲开。短弩射出的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了旁边的骆驼身上。骆驼吃痛，发出一声惨叫，猛地抬起前腿，差点踢到旁边的喽啰。
“卑鄙！”秦斩怒喝一声，猛地朝着汉子冲去。汉子见偷袭不成，吓得转身就跑。秦斩脚下不停，几步就追上了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地上。
“说！是谁让你们在风陵口拦路的？”秦斩的声音带着怒火，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汉子被按得喘不过气来，脸色涨得通红：“是……是县丞大人……他让我们在这里收过路费，每月分他一半……”
秦斩听到“县丞大人”四个字，眼神更冷了。他早就听说这附近的县丞贪婪成性，没想到竟然和黑风寨勾结在一起，压榨过往的商队。
“把他绑起来！”秦斩对护卫们喊道，“其他的喽啰，愿意投降的就放了，不愿意的就送到官府去！”
喽啰们见首领被擒，顿时没了斗志。有一部分人放下刀枪，愿意投降；还有一部分人想跑，却被护卫们一一抓住。很快，战局就平息了下来。
秦斩让人拆了栅栏，又让老周清点商队的损失。好在护卫们身手矫健，商队的损失不大，只有几峰骆驼受了点轻伤，货物也完好无损。
“秦斩，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汉子和那个县丞？”素问走到秦斩身边，轻声问道。
秦斩看了一眼被绑在地上的汉子，眼神坚定：“这个汉子交给官府，让他们依法处置。至于那个县丞，我要亲自去县城一趟，揭露他的罪行。这条西域商道，绝不能被这些贪官污吏和山贼破坏！”
素问点了点头：“我和你一起去。我这里有之前收集的县丞贪赃枉法的证据，或许能帮上忙。”
秦斩看着素问，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自从他和素问联手打通西域商道以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素问总是在他身边支持他、帮助他。有这样一个伙伴在身边，他觉得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好。”秦斩轻轻点头，“等处理完这里的事，咱们就去县城。”
老周走到秦斩身边，恭敬地说道：“秦爷，商队已经清点完毕，没什么大问题。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西域？”
秦斩看了一眼天色，朝阳已经升得很高，金色的阳光洒在商道上，驱散了晨雾。他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就出发。等从西域回来，再好好收拾那个县丞！”
护卫们解开了投降的喽啰，让他们离开了风陵口。秦斩让人把汉子绑在骆驼上，准备带到县城去。一切准备就绪后，秦斩翻身上马，素问也坐上了白马。随着秦斩一声令下，商队重新出发，朝着西域的方向前进。
车轮再次转动，驼铃声在风陵口回荡。秦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山口，眼神坚定。他知道，这趟西域之行不会一帆风顺，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和挑战。但他也相信，只要他和素问联手，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这条西域商道，他一定会打通，让大秦的货物运往西域，也让西域的药材和特产运往大秦，惠及更多的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