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楹原本冷淡的神情在听到最后一句时,骤然凝固。
她缓缓转过头,神色复杂地看向郁离:“你说什么?我的什么?”
郁离抿了下唇,朝扶楹走去,步伐虽缓,却极稳,一步一步,郑重其事。
他走近,看着近在咫尺的扶楹,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垂下眼,鎏金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我说,我喜欢你与澹月交配时的叫声,很好听。”
“那时,这里跳动得很快。”郁离掌心缓缓抬起,贴在自己的胸口。
扶楹眉心狠狠跳动两下,嘴角微微抽搐:“不,不是,你还有听墙角的癖好??”
她那张总是从容淡定的含笑面容,罕见地浮起一丝裂痕。
她想过很多种理由,什么她太强了,她太漂亮了,却没想到,对郁离而言,最难以忘怀,促使他生出欢喜的,居然是因为她叫的好听!
你听听,这合理吗?这算什么萌点?兽人的喜欢都这么原始的吗?
郁离摇了摇头:“那天晚上,鹜突然清醒,却忘记了一切,我心里着急,才想要找你来给他看看,却撞见……从那之后,我夜夜梦中都是你,越是抗拒,越是沉沦。”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背部伤口因情绪激动又开始渗血。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并不重要,我不过是跟着阿哥而来的陪衬,一个可以随手舍弃的存在,但金雕一族,,无论生死,无论你是否愿意接受。”
“扶楹,我不奢求与你结契,只求,往后能守着你,保护你。”
郁离那总带着傲气的眉眼此刻柔软至极,金发凌乱,抬眸时,眼底却温热。
啧,听听,就是剧本里戏份较多的暖心男二都说不出这种话。
扶楹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小可怜,叹了口气,天知道,她一心只有任务,对于节外生枝找别的雄性寻欢作乐,提升任务难度的事,完全没有兴趣。
在她的计划里,这得是她开始养老生活以后才应该进行的。
不过,看着郁离鎏金瞳孔里的小心翼翼,以及身上染血的兽皮和微微发抖的手指,又有点不忍心拒绝。
她从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拒绝人更是家常便饭,但郁离,初见时意气风发,骄傲至极,耀眼得像是苍穹上的太阳,何至于太阳西坠,为她低到尘埃里?
扶楹有些烦躁地看向郁离执拗的眼神,男人对她而言,就是任务之外的调剂品,合则聚,不合则散,像集邮般尝过各色风情便罢了。
郁离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喉头滚动了一下:“你不必觉得为难,就像从前一样,我还藏在暗处,不会让你看到我,不看到,就不会觉得为难了,对不对?”
话落,郁离转身往月辉照不到的阴影处走去。
扶楹眉头一蹙,伸手拽住他的手臂。
郁离浑身一僵,愕然回首,看向扶楹时,略显苍白的唇微动。
“虽然你有点以退为进的意思,但我确实吃这一套。”
“郁离,想做我的雄性,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我可以直白告诉你,对我而言,澹月、白沧、螣、清澜、落蘅、鹜和不夜侯,他们七人,是重中之重,甚至幼崽,都不及他们。”
“很多事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或许在你看来,我与寻常雌性不同,对待雄性十分珍视,亦或者如你所说,我叫起来好听,但这些都浮于表面。”
“你并不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甚至没有深究过,为什么从前的我能心狠手辣到斩断你阿哥的羽翼,如今,却又孤身一人,跋山涉水为他寻药。”
“你喜欢的,只是你眼中看到的我,而不是真实的我。”
“或许这番话太深奥,你听不明白,但有句话你肯定能听懂,对现阶段的我来说,接受别的雄性,就是一种麻烦,一种负担,所以,我希望你及时止损。”
“金雕,理应翱翔九天,不为任何人折翼。”
扶楹红唇微微开合,乌黑的瞳眸静静凝望着郁离,将每个字都咬得清晰而残忍。
郁离喉结艰难滚动了一下,金色的睫毛微颤,许久,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我,我只想守着你。”
扶楹眼皮一跳,好个油盐不进的金毛犟种。
她利落转身,往岩洞走去。
郁离立在原地,宛如一个石墩子,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孤寂而执拗,他却只是盯着扶楹,不曾挪动一下,胸腔里积蓄的苦涩与痛苦,远比伤口疼痛百倍。
扶楹回头看了郁离一眼,没好气道:“还不走?等着我扶你呢?”
闻言,郁离霍然抬眸看向她,身躯激动的都有些颤抖:“你,你是说……”
扶楹没再重复,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的,她一时心软,回头可就说不准了。
不过郁离显然不是个蠢笨的,虽然扶楹没重复,他却已经明白了,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强忍着疼痛跟了上去,但还没靠近,就目光一犀,转头盯向深潭。
扶楹也听到了破水声,却没放在心上,不外乎就是那只蛤蟆。
果不其然,清俊的青年落在岸上,瞥了一眼双目猩红盯着自己的郁离,旋即看向扶楹,声音很沉:“雌性,里面不能进。”
扶楹眉梢一挑,好奇道:“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蛤蟆兽人眉头一皱,说道:“里面遍布毒物毒气,就连我这样的毒属性兽人都不敢深入,更何况是你?还有这头雕,估计进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毒气消融成血水。”
扶楹微讶,指了指门洞:“你是说,这里面都是毒气?”
蛤蟆兽人颔首,刚欲上前,就被郁离挡下,他金眸凌厉,冷声道:“站住!”
“嗤,真当雌性救了你一命,就能挑衅我了?”蛤蟆兽人冷笑一声。
对这种手下败将,他可没什么兴致,说完,又想到什么,饶有兴趣道:“若你是雌性的兽夫,拦我也是常理,可你不是啊,趁我心情不错,给老子滚一边去!”
作为流浪兽人,癞十八向来脾气很冲,想要什么就去争,去抢。
郁离拳头紧握,声音似从后槽牙挤出来的:“待我八星,定把你的毒囊全部戳破,看你还如何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