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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情扣 第364章 番外 华天佑和赵灵儿

作者:追风总会疯 分类:恐怖 更新时间:2025-10-31 12:53:42

元宵节,四处也冷冷清清,国丧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大景京城。

恒国公府上上下下只简单吃了一顿元宵就算过节了,华天佑放下碗就出了门。他裹紧了身上的墨色貂皮大氅,策马穿过青石街道。

昨日他在纺织厂里处理工作,忙到很晚才回家,今日用过早饭又匆匆出门。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去纺织厂,而是要去城东的玉器坊。

陛下密旨,不惜一切代价网罗天下玉器巧匠,目的就是为了修复锁情扣。

这些日子,他动用了所有恒国公府以及锦绣坊建立起的人脉和商路,将搜寻范围从北地扩展到各州,总算又寻到了几位据说有“续玉”绝技的老匠人。

今日,便是约定好,送这第二批工匠入宫觐见的日子。

也只有借着这个机会,他才得空踏入那座如今被悲伤和寒冰笼罩的宫城,见一见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儿。

玉器坊前,三位须发皆白的老匠人早已等候多时,身边跟着几个年轻的徒弟,捧着大大小小的工具箱,神情既惶恐又带着几分对皇家赏赐的渴望。

华天佑利落地翻身下马,与为首的王大匠简单寒暄两句,便不再多言,只一挥手:“诸位老师傅,请随我入宫。陛下……已在等候。”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眼底深处的那抹凝重,却让几位见多识广的老匠人心头也跟着一紧。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戒备森严的宫门。昔日金碧辉煌、充满生气的皇宫,如今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宫人们低着头,脚步匆匆,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从未央宫方向飘来的寒气。

未央宫外,侍卫林立,气氛比宫中其他地方更为肃杀。

宫殿内本身已被改造,厚重的宫门内衬了隔热的材料,门口垂着巨大的棉毡帘子,两名内侍肃立两侧。

即使站在门外,也能感受到那股渗入骨髓的冰冷。

通传之后,棉帘被掀起,一股更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让华天佑身后几位老匠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殿内,已不复昔日皇后居住时的温暖馨香。巨大的宫柱和墙壁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地面是光滑如镜的坚冰。

宫殿中央,用晶莹剔透的巨大冰块垒砌成了一个简易的冰室,透过模糊的冰壁,隐约可见里面安置着一张冰榻,榻上静静躺着一个身着皇后礼服的窈窕身影,面容看不真切,仿佛只是沉睡。

冰室前,矗立着一个挺拔而孤寂的背影,身披玄色大氅,肩头却仿佛承载着千钧重负。正是当今皇帝,赵樽。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痴痴地望着冰室之内,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在华天佑等人进殿的同时,另一侧的小门也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裹着月白色的银狐斗篷,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是赵灵儿。

她清瘦了些许,原本圆润的脸颊有了柔美的弧度,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在看到华天佑时,瞬间漾开了难以抑制的欣喜和柔情,但很快又被眼前的场景压抑下去,染上一层淡淡的哀愁。

她先是向赵樽的背影无声行了一礼,然后才快步走到华天佑身边,轻轻唤了一声:“天佑哥。”

声音很轻,如同羽毛拂过心尖,却瞬间驱散了华天佑一路而来的风尘与疲惫。他趁无人注意,飞快地握了一下她冰凉的手指,低声道:“冷不冷?怎么不多穿点?”

赵灵儿微微摇头,目光担忧地望向自己的皇兄和那几位匠人。

华天佑会意,松开手,上前几步,对着赵樽的背影躬身行礼:“陛下,臣华天佑,奉旨携荆州玉匠王大、李七,南疆匠人阿卜杜勒觐见。”

赵樽这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下颌线条绷得极紧,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平身。”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冰碴般的冷意,“东西在那里,你们去看看。”

他抬手,指向冰室前方的一个紫檀木案几。案几上铺着明黄色的锦缎,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破碎的玉佩。

那原本应是一件极尽精巧华美的玉饰,但此刻,它却碎得七零八落,最大的碎片也不过指甲盖大小,更多的是一些细碎的玉屑,勉强能拼凑出一个圆环的形状。

玉质本身是极为罕见的羊脂白玉,温润莹洁,可那些狰狞的断裂面,却像是一道道刻在心上的伤疤,触目惊心。

三位老匠人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在来的路上,已听华天佑简单提过任务可能有点艰难,但亲眼见到这堆“残骸”,心还是沉到了谷底。

在赵樽迫人的目光下,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先是恭敬地行了大礼,然后才凑到案几前,屏息凝神,仔细察看起来。

王大匠拿出一个水晶磨制的单片放大镜,对着碎片一寸寸地观察。

李七匠则用手指极其轻缓地触摸着断口,感受着玉质的纹理。

那位南疆来的阿卜杜勒,则从徒弟手中接过一个古怪的小铜镜,借着殿内太阳能灯的光线,反射着查看玉质内部的结构。

时间在寂静和寒冷中一点点流逝。

赵樽的目光始终钉在他们身上,带着孤注一掷的期盼。华天佑和赵灵儿站在稍远的地方,心情也跟着一起紧绷。

华天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女子身体的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这冰室边太寒冷,还是紧张。他悄悄挪动一步,用自己宽阔的肩膀,为她挡住了大半从冰室方向渗来的寒气。

过了许久,王大匠率先直起身,脸上满是汗珠,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急的。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陛……陛下恕罪!此玉……此玉碎得太彻底了!断口参差交错,许多地方已成齑粉,非但无法以常规金镶玉、包镶之法修复,就连……就连想将其拼凑回原形,也……也几乎不可能啊!老朽……老朽技艺低微,实在……实在无能为力啊!”

赵樽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却没有发作。他自己也看到了,玉佩碎得太厉害,因为它承受了弩箭破空而来的全部力道。

赵樽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逼迫自己去接受眼前的现实,随后,他淡淡的将目光投向李七匠。

李七匠也紧跟着跪下,磕头道:“陛下,王老所言极是。这玉质本身极佳,但正因为其质地紧密坚韧,碎裂时受力极猛,导致结构已遭到根本性破坏。即便勉强用鱼胶之类的粘合物粘合,稍微触碰之下,恐怕也会再次碎裂。这根本是无法完成之事……”

最后是阿卜杜勒,他欠身行礼,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说道:“尊贵的皇帝陛下,在我的家乡,我们也修复过珍贵的玉器。但像这样破碎的圣物,我从未见过。以我们的拙技,实在无法让此玉复合。很抱歉,我无法享用您许诺的黄金。”

三位匠人的话,如同三盆冰水,接连浇熄了赵樽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他的身形晃了一下,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绝望的青灰。

他没有怒吼,也没有责罚,只是用一种极度疲惫、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声音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天佑,带他们去领些盘缠。”

那声音里的空洞和死寂,让华天佑心头一痛。

他连忙应道:“是!臣遵旨。”

示意内侍将面如土色、连连谢恩的匠人们带出去后,华天佑看着依旧僵立在冰室前的赵樽,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赵灵儿的眼眶里盈满了泪光,她走上前,轻轻拉住赵樽的衣袖,哽咽道:“哥!您别这样。嫂子她……她若知道您如此伤怀,定然也会心痛的。”

赵樽缓缓转过头,看着妹妹泪眼婆娑的脸,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属于“兄长”的柔和,“你嫂子没死,灵儿。”

他重复着说了无数次的话,像是在告诉自己,也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只是睡着了,等着朕去唤醒她。锁情扣能带她来,就一定能带她回去……一定能修好……”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堆碎玉,喃喃道:“天下能工巧匠何其多……朕不信,无人能修!天佑,麻烦你继续找!就算翻遍这片大陆,也要给朕找到能修复它的人!”

华天佑心中暗叹,他知道赵樽已钻入了牛角尖,此刻劝解无用,只能应承:“是,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

赵樽不再言语,重新转过身,面向冰室,恢复了那尊凝固雕像般的姿态,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与他隔绝。

华天佑知道他们该离开了。他轻轻拉了拉赵灵儿的衣袖,用眼神示意。赵灵儿会意,又担忧地看了赵樽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华天佑,退出了这座寒冷彻骨的未央宫。

走出宫门,重新感受到外面虽然寒冷却带着生气的空气,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未央宫内的压抑和绝望,几乎让人窒息。

“天佑哥,我哥他……”赵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满是忧虑。

华天佑停下脚步,看着她被寒气冻得微红的小脸,心疼地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别太担心,陛下……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给他些时间。”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赵樽需要的恐怕不是时间,而是一个奇迹。

“我们的婚期……”赵灵儿低下头,看着自己绣着缠枝莲纹的鞋尖,声音细得几乎快听不见,“母亲说,可能要等到一年后了……”

华天佑握住她冰凉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他引着她,慢慢走向御花园的方向。

园中百花未开,唯有几株腊梅还在凌寒绽放,暗香浮动,总算为这死寂的宫城增添了一抹鲜活的色彩。

“我知道。”华天佑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一年而已,我等得起。灵儿,你信我,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他在一株开得正盛的腊梅树下停住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赵灵儿的眼睛:“还记得在咱们苍州工地上吗?你灰头土脸地跟着大家一起搬砖递瓦,一点架子都没有。那时候我就想,你和我以前认识的所有贵女都不一样。你善良、坚韧,心里装着百姓疾苦。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你了。”

赵灵儿被他直白而深情的话语说得脸颊绯红,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谁要你说了……那时候你可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我还以为你只是去军营混资历的呢。”

“是啊,”华天佑自嘲地笑了笑,“若不是被我爹到北关军营,又碰巧到扶风县工地上去历练,我可能现在还是那个只知道走马章台的华天佑。说起来,这也是缘分,让我见到了你。”

他环顾着这略显荒芜的御花园,感慨道:“这京城,这国公府的富贵闲散,如今反倒让我有些不习惯了。纺织厂要扩产,新的织布机图纸也才画到一半,还有陛下交代的寻访工匠之事……千头万绪。”

赵灵儿理解地点点头,眼中充满了支持:“天佑哥,你现在做的可是正经大事。我哥如今这般……朝中诸多事务,也多赖你和其他几位大人支撑。”

她顿了顿,声音更柔了几分,“只是……你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我看你,都瘦了。”

“放心,”华天佑心中一暖,忍不住抬手,轻轻拂去落在她发间的一片梅花花瓣,“为了能早日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我再累也心甘情愿。”

两人在梅树下低声絮语,互诉衷肠,暂时忘却了未央宫里的寒冷与悲伤。这短暂的温馨,成了支撑他们彼此的最甜美的慰藉。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

一名宫女匆匆寻来,躬身道:“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赵灵儿无奈地看了华天佑一眼。

华天佑理解地松开手,柔声道:“去吧。我也该出宫了,工部那边约了几位大人,还要商议为未央宫冰室持续供冰的事宜。”

“嗯。”赵灵儿乖巧点头,依依不舍,“你……万事小心。”

看着赵灵儿随着宫女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华天佑脸上的温柔渐渐被凝重取代。

他转身,大步向宫外走去。

修复锁情扣,希望渺茫。陛下的执念,不知何时方能化解。

他与灵儿的婚期,遥遥无望。还有那一大摊子事业……

千头万绪,如同这初春里缠绕的寒风,将他紧紧包裹。但他华天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遇事只知逃避或依靠家族的纨绔子弟。北关的风沙,苍州的工地,早已磨砺了他的意志。

他抬起头,望向宫墙外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路再难,也要走下去。

只是,那碎得无法拼凑的锁情扣,真的还能修复吗?皇后的归来,究竟是一个痴情的幻想,还是一个可能实现的奇迹?

华天佑握紧了拳,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皇城。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一刻也不能停歇……

……

另一片时空,春日正好,鸟语啾啾。

明媚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玻璃,洒在军医院宿舍雪白的床单上,带来些许暖意,却驱不散韩蕾心头的寒意。

她眼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

一阵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虚弱,更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韩蕾!你醒啦?哎呀!你可终于醒了!我的老天爷,你真是要吓死我们了!好端端的,你干嘛想不开要吃安眠药啊?”

一道带着急切和担忧的女声在耳边炸开,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

韩蕾微微偏过头,视线有些模糊地聚焦,看清了站在床边一身军绿色的身影——是她的战友兼室友,罗敏。

罗敏穿着一身笔挺的常服,看上去英姿飒爽,此时,大檐帽下那张脸上写满了焦灼和后怕。

看到是罗敏,看到屋里熟悉的现代装饰,韩蕾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她又没成功。

她没能回到心心念念的大景朝!

她依旧被困在这个属于她的“现实”世界里,远离了她魂牵梦萦的大景朝,远离了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还有她那两个尚在襁褓的孩子。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钝痛蔓延。

从她发现那个神秘系统和手腕上的空间手表真实存在开始,她就无比确信,那一切不是梦。她是真真切切地穿越了时空,落在了大景朝的土地上。

在那里,她遇到了那个系统说的,上一世与她有纠缠的人——赵樽。

那个遭到朝堂猜忌、打压、甚至要除去,却依然有情有义、多方顾忌,又情深似海的苍州王赵樽,他们经历了太多。她甚至为他生下了两个孩子,拥有了一个在这个时代无法想象的家。

可这一切,都被那支该死的弩箭和碎裂的玉佩打断了。她被强行送了回来,像个被遗弃的孤魂。而她深爱的男人和骨肉却被隔绝在另一个时空。

回来后,她几乎疯了。

她像上次触发穿越时那样,每日开着队里分配的急救车,跑到当初出事的那段山路,一遍遍试验,寻找任何可能的空间节点。

她期待着再次出现山石滚落、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期待着急打方向盘后能再次坠入那个熟悉的时空漩涡。

可现实是残酷的,那段路平坦安全,根本没有所谓的悬崖。

每一次的无功而返,都像是在她心口上又剜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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