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白马枭雄夺全燕
初平四年,冬。
幽州,广阳郡蓟县,州牧府。
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州牧府的朱漆大门上。刘虞披着素色朝服,望着案上公孙瓒送来的“战报”,手指微微发颤。报上写着“大破乌桓,斩俘万余”,字里行间却透着血腥味——他比谁都清楚,所谓的“大捷”,不过是公孙瓒纵兵劫掠了三个顺从朝廷的乌桓部落,连老弱妇孺都没放过。
“使君,公孙将军又在渔阳劫掠粮草了。”从事鲜于辅走进来,袍角沾着霜,声音带着急怒,“他说‘军饷不足’,竟把您分给流民的粮囤都凿开了!”
刘虞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这位以仁德闻名天下的幽州牧,始终想以恩德安抚幽州:他轻徭薄赋,招抚流民,甚至亲自与乌桓、鲜卑首领盟誓,约定“互不侵扰,互通有无”。可公孙瓒的存在,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治世理想。
公孙瓒,这位出身辽西的“白马将军”,靠着与鲜卑、乌桓的血战起家,麾下“白马义从”精锐无双。但他信奉“刀枪能解决一切”,不仅对少数民族睚眦必报,连对刘虞也日渐骄横——他屯兵蓟县城外,不听调遣,甚至拦截刘虞派往长安的使者,截留朝廷赏赐。
“他这是要反啊。”刘虞的声音带着疲惫。他曾试图调解公孙瓒与袁绍的战事,却被公孙瓒斥为“软弱”;他削减公孙瓒的粮草,想逼其收敛,对方却变本加厉地劫掠百姓,还放出话来:“刘公只会妇人之仁,幽州早晚要乱在他手里。”
鲜于辅咬牙道:“使君不可再忍!公孙瓒纵兵残害百姓,勾结渔阳豪强,早已失尽人心。您是汉室宗亲,受天子所托镇幽州,当断则断!”
案上的烛火摇曳,映着刘虞苍老的脸。他知道,与公孙瓒的决裂已不可避免。但他仍存一丝幻想——或许能用大义说服对方,或许能靠兵力逼其认错。他不知道,公孙瓒的刀,早已磨得锋利。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屯在蓟县东南的易水河畔,营帐连绵十里。这位将军正披着银甲,看着亲卫清点从渔阳掠来的粮草,嘴角挂着冷笑。
“刘虞老儿还在发他的慈悲?”他接过部下递来的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他以为给乌桓人送些布帛,人家就会念他的好?去年若不是我杀退鲜卑骑兵,他的州牧府早被烧了!”
长史关靖低声道:“将军,刘虞近日在集结兵马,蓟县周边的县尉都收到了他的檄文,说要‘清君侧,安幽州’。”
公孙瓒猛地将酒囊砸在地上:“他敢!”他拔出腰间的“双头矛”,矛尖在雪光下泛着冷光,“我为幽州血战十年,他刘虞不过是靠着宗室身份坐享其成,也配来管我?”
关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将军,刘虞虽无军略,却得民心。若他真的起兵,我们不宜硬碰,当以计取之。”
公孙瓒挑眉:“什么计?”
“刘虞素来爱惜名声,不会轻易攻城。”关靖凑近道,“我们可将主力藏于城内,只留老弱在营中。他见我们‘兵弱’,必不设防,届时将军亲率‘白马义从’突袭,定能一举擒获。”
公孙瓒大笑:“好!就依你计!传下去,让营中士卒装作懈怠,把旌旗都收起来一半!
而此时的蓟县,刘虞已集结了十万兵马——其中多半是流民和少数民族部落的援军,真正的精锐不足两万。他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台下参差不齐的队伍,心中五味杂陈。
“诸位,”刘虞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公孙瓒残暴不仁,劫掠百姓,违逆朝廷,今日我等出兵,非为私怨,实为幽州安宁。”他拔出佩剑,指向东南,“但有一条:不准烧杀抢掠,不准伤害无辜,若公孙瓒愿降,可免其死罪!”
士兵们齐声应和,却少了几分锐气。鲜于辅看着这一幕,暗暗叹气——使君仁厚,却不知战场之上,仁慈有时是致命的弱点。
初平四年十一月,刘虞的大军抵达易水河畔,与公孙瓒的营寨隔河相望。正如关靖所料,刘虞见公孙瓒营中“兵少旗稀”,果然放缓了攻势,还派使者过河劝降:“只要公孙将军罢兵谢罪,退回辽西,我可保你性命。”
公孙瓒对着使者冷笑:“回去告诉刘虞,有种就过河来打!”
使者回报,刘虞仍不忍下令进攻,只命军队在河岸扎营,等待公孙瓒“回心转意”。这一等,便是三日。
第三日深夜,北风卷着暴雪,天地间一片苍茫。刘虞的士兵多在帐篷里取暖,连岗哨都缩着脖子躲在避风处。
“将军,时机到了!”关靖对公孙瓒道。
公孙瓒翻身上马,银甲在雪光下如鬼魅。他身后,五千“白马义从”早已备好,马蹄裹着棉布,悄无声息地涉过结冰的易水河。
“杀!”当距离刘虞大营不足百步时,公孙瓒一声令下,骑兵如惊雷般冲入营寨。
刘虞的军队瞬间溃散。流民组成的士兵本就缺乏训练,遇袭后只顾着逃命,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鲜于辅试图组织抵抗,却被“白马义从”的铁骑冲散,只能带着少数亲卫护着刘虞往蓟县方向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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