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庙之内,死寂被粗重痛苦的喘息和血腥味充斥。吴先生如同一摊腐朽的烂泥瘫在墙角,双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断骨茬刺破皮肉,黑红色的血污缓缓渗出,但他似乎已感受不到太多疼痛,只是用那双燃烧着怨毒与疯狂余烬的眼睛,死死盯住白老先生。
陈大牛用撕下的衣襟草草包扎了被血箭擦伤、依旧传来阵阵阴寒麻痹感的肩膀,持棍警戒在一旁,看着吴先生的惨状,心中并无多少怜悯,只有后怕和愤怒——就是这个人,用邪术差点害死了待他如子侄的老板和天真可爱的星宝少爷!
白老先生先喂陈大牛服下一颗祛除阴邪寒毒的丸药,然后才走到吴先生面前,蹲下身,目光平静而锐利:“吴先生,到了这一步,何必再徒受折磨?钉头咒如何解法?”
吴先生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发出嗬嗬的怪笑,声音破碎难辨:“解……解法?哈哈……此咒……以我精血魂魄为引……七日为期……魂飞魄散……无解!哈哈哈……陈枫……还有那小崽子……都要给我陪葬!”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快意,仿佛看到陈枫和星宝魂飞魄散的场景就是他最后的慰藉。
白老先生眉头紧锁。他看出吴先生并非虚言恫吓,这钉头咒本就歹毒无比,以自身为祭,咒成无回。施术者身死或重伤,咒力虽会受影响,却不会完全消失,反而可能因失去控制而变得更加暴烈难测。吴先生此刻油尽灯枯,心存死志,想要他主动解咒,无异于痴人说梦。
难道真的无解?
白老先生心中沉重,但并未放弃。他起身,不再理会喃喃咒骂、意识逐渐涣散的吴先生,开始在荒庙内仔细搜寻。邪术士的藏身之所,或许会留下一些线索,无论是关于其师承、所用邪法,还是可能的克制之物。
陈大牛也忍着肩膀不适,举着火折子帮忙照亮。庙宇破败,蛛网尘灰厚积,除了那堆干草和几个散落的破碗,似乎并无长物。
然而,当白老先生的目光落在倒塌神像底座后面、一处被刻意用碎石掩藏的凹洞时,他心中一动。示意陈大牛搬开碎石,里面露出一个尺许见方的粗糙木盒。
木盒没有上锁,打开后,里面并无金银,只有几本纸张泛黄、边缘破损的线装旧书,一枚非金非木、刻满扭曲符文的黑色令牌,以及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暗红、触手温润却隐隐散发不安气息的玉瓶。
白老先生先拿起那几本书,快速翻看。都是些旁门左道的记载,涉及养鬼、驱邪(实则为驱役低级阴灵)、风水害人、以及各种阴毒咒术的粗浅法门,其中果然有关于“钉头七箭书”邪术的只言片语,记载残缺,但提到了“咒力植根于受咒者魂魄本源”、“施术者精血为桥,怨念为薪”、“欲破之,或斩断桥梁,或釜底抽薪”等模糊概念。
“桥梁……薪火……”白老先生喃喃自语,目光落在了那个暗红色的玉瓶上。他小心拔开瓶塞,里面是半瓶粘稠如胶、颜色暗红近黑、散发着奇异腥甜与淡淡檀香混合气味的液体。
“这是……”白老先生用手指沾了一丁点,放在鼻尖仔细嗅闻,又以内息微微感应,脸色骤然一变,“精血混合魂髓,辅以多种阴属性药材炼制……这是……‘续魂引’?不对,更像是‘阴魂膏’!此物歹毒,能暂时粘合受损阴魂,但需吞噬生魂或大量阳气补充,乃是饮鸩止渴的邪药!看来这便是他重伤后赖以维持魂魄不散、甚至强行催动咒术之物。”
他看向奄奄一息的吴先生,明白了此人为何在重伤反噬之下还能苟延残喘,甚至刚才还能发出那样一击。完全是靠这邪药透支生命和魂魄本源。
“斩断桥梁……釜底抽薪……”白老先生脑中灵光一闪,目光再次落回那几本邪书和手中的玉瓶上,一个极其冒险、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念头,逐渐浮现。
钉头咒以吴先生精血魂魄为桥梁,连接并侵蚀陈枫的魂魄。如今吴先生濒死,桥梁本身已经摇摇欲坠,但咒力根基(怨念和已建立的连接)仍在。若想“斩断桥梁”,常规方法是施术者主动收回咒力或死亡导致桥梁自然崩塌(但咒力可能失控)。而“釜底抽薪”,或许是指……抽走作为“薪火”的怨念和维持咒力的能量来源?
陈枫魂魄已被咒力侵蚀颇深,强行剥离恐伤及根本。但星宝之前那一下爆发,是以自身至纯的先天本源之气,强行干扰了咒力,这说明先天纯净之气对这阴邪咒力有克制净化之效!只是星宝本源太弱,无法持久。
如果……如果能将星宝那微弱但纯净的先天灵光,引导至陈枫体内,同时设法削弱或转化那作为“薪火”的阴邪咒力……
白老先生的目光,落在了那瓶“阴魂膏”上。此物能粘合阴魂,虽是邪药,但其“粘合”、“引导”的特性,或许可以反其道而用之?以它为媒介,搭建一个暂时的、可控的通道,将星宝的先天之气导入陈枫体内,同时……或许可以尝试将部分咒力通过这个通道“导出”,转嫁或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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