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带着几分湿冷的水汽,轻轻笼着胜利村。
屋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时,萧知念正将两个红彤彤、圆滚滚的苹果举在胸前,像举着什么稀世珍宝,脸上带着点按捺不住的雀跃,眼神却又透着几分熟门熟路的坦然。
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三次来敲祁曜的门了。
自打祁曜盖了这间小小的土坯房,萧知念就觉得,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自行车中转站”。
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得早早蹲在知青点门口那棵老槐树下,假装看蚂蚁搬家,实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知青点的大门,就为了等祁曜出来,能“偶遇”上,然后借自行车。
那地方人多眼杂,知青们年轻,村里的闲汉也爱凑那儿聊天,她一个大姑娘家,总跟个男知青搭话,哪怕是借自行车这么正大光明的事,传出去也保不齐变味。
村里的长舌妇们最擅长添油加醋,她萧知念在村里名声不算软,性子也直,被说几句“泼辣强悍”她不在乎,可若是沾染上“风月”的边儿,那麻烦就大了。
镇上那些游手好闲的街溜子,还有村里几个不怀好意的光棍,要是听到点风声,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她可不想惹那些麻烦。
所以,祁曜这小屋,简直是救星。
门开了,祁曜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衣,额前还有几缕没来得及理顺的黑发,显然是刚被叫醒。
但他看到眼前怼过来的两个红苹果,还有苹果后那张带着点狡黠笑意的脸,眼中的惺忪瞬间褪去,嘴角不自觉地就弯了起来,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喏,”他侧身让开,指了指靠墙边的那辆黑色“永久”牌自行车,车身上还沾着点昨晚的露水,“在那,骑走吧。”
萧知念就喜欢祁曜这爽快劲儿!
一点不含糊,也不像村支书那样。
村支书那辆“飞鸽”,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有一次她求了半天借来用了一回,还车的时候,老支书围着车子转了三圈,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恨不得拿个放大镜检查有没有掉块漆、刮道痕。
萧知念知道,这年头自行车是稀罕物,堪比现在的大奔,金贵得很,但村支书那架势,也实在是……让人心里不得劲。
祁曜就不一样,每次借车,他从不多问去向,还车时也只是淡淡一句“放那儿吧”,从不多看一眼。
“谢啦!”萧知念笑得眉眼弯弯,伸手从祁曜递过来的手里接过车钥匙,然后把那两个精心挑选的、最大最红的苹果塞进他怀里,“记得吃啊!”
“吃”字还飘在带着薄雾的风里,人已经像只灵巧的小燕子,蹬上自行车,“叮铃”一声按响车铃,身影就轻快地消失在小路尽头了。
祁曜站在门口,低头看着怀里还带着少女体温的红苹果,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笑容,傻子都看得出来是“傻笑”。
他自己也知道,可就是忍不住。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对这个风风火火、眼睛像小鹿一样亮晶晶的小姑娘,心思不一般了。
从第一次在知青点,看着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嘀嘀咕咕的样子,他就开始留意这个姑娘,跟她接触时,心就像揣了只兔子,跳个不停。
原来,这就是别人说的“一见钟情”。
他低头摩挲着光滑的苹果表面,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其实,这段时间,他利用自己懂点机械的本事,悄悄攒零件,已经组装好了两辆自行车。
但都托人卖到了邻县,价钱还不错,足够他再盖几间这样的小屋了。
他不是没想过,干脆送一辆给萧知念。
可是……他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小路,要是她自己有了自行车,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隔三差五地来找他了?
是不是就不会再大清早地,举着红苹果,带着一身晨露,闯进他的生活里了?
那可不行。
所以,他果断地把组装好的车卖了。
看着怀里的苹果,祁曜觉得,用两辆自行车换她这样时不时的“打扰”,好像……挺值的。
萧知念可不知道祁曜站在门口,对着两个苹果傻乐,更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拥有了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还跟它“失之交臂”了。
她此刻正骑着自行车,心情舒畅地奔驰在乡间小路上。清晨的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吹在脸上,冷飕飕的,生疼。
她今天起这么大早,是有正经事的。
先得去镇上,给她的“下线”送货。
然后,她还得去趟市里。
镇上就那么点大,需求量有限,她空间里产出的那些东西,总不能一直窝在一个小地方。
得往外拓展拓展“地盘”,不然,岂不是白瞎了空间里那源源不断的产量?
当然,做生意得小心。
这年头,物资紧张,一下子拿出太多好东西,容易引人怀疑,甚至招来祸事。
所以她只能一点点来,分散着出货,找不同的渠道,这样既能掩饰来源,也相对安全。
当然坏处就是麻烦点,累点。
但为了早日实现“财务自由”,成为能掌控自己生活的“钥匙精”——收租婆,想去哪儿去哪儿,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看别人脸色——这点前期的辛苦,她萧知念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