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沉进山坳,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裹着湿冷的山风往魏无羡领口钻。他拽了拽被尘土染灰的衣摆,左手藏在宽袖里,腕间的黑色纹路仍在发烫,像是有团活火在经脉里烧,连带着陈情都在腰间微微震颤。
“先找地方落脚。”蓝忘机将避尘收回剑鞘,目光扫过四周荒草丛生的山道,“往前三里有座废弃的山神庙,可暂歇。”
魏无羡点头,脚尖踢开脚边一块带血的碎石——那是从墓室塌落时溅出来的,石面上还沾着未干的黑血,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光。他蹲下身,指尖刚要触到碎石,就被蓝忘机伸手按住:“这血有尸毒。”
话音未落,碎石突然“咔”地裂开细纹,黑血顺着纹路渗进泥土,竟在地面烧出细小的焦痕。魏无羡挑眉:“够狠的,这尸毒比温晁当年用的还烈。”他起身拍了拍衣袍,余光瞥见蓝忘机耳尖泛着薄红——方才在墓道里,蓝忘机将他护在怀里时,后背被落石划开了道口子,虽用灵力止住了血,却没来得及处理伤口。
“你的伤。”魏无羡伸手去扯蓝忘机的外袍,却被对方轻轻按住手。蓝忘机摇摇头:“无妨,灵力已护住经脉。”可魏无羡哪肯罢休,趁他说话的间隙,指尖飞快地撩开他的衣领,就见肩胛骨处有道三寸长的伤口,伤口边缘泛着青黑,显然是被带尸毒的碎石划到了。
“还说无妨?”魏无羡皱眉,从乾坤袋里翻出瓷瓶,倒出墨绿色的药膏——那是他用乱葬岗的草药特制的,专克尸毒。他蘸着药膏往伤口上涂,指尖触到蓝忘机微凉的皮肤时,对方身子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别动。”魏无羡的声音放轻,“这药膏有点辣,忍忍。”蓝忘机颔首,目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昏暗中,魏无羡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投下浅浅的阴影,鼻尖还沾着点墓里的尘土,竟比当年在乱葬岗时多了几分鲜活。
药膏涂完,魏无羡用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刚要松手,就被蓝忘机反手握住手腕。对方的指尖覆在他腕间的黑色纹路上,灵力顺着指尖渡过来,像是一股清泉浇在火上,烫意瞬间消了大半。
“这纹路……”蓝忘机的声音低沉,“与阴虎符的气息同源,却更邪。”
魏无羡点头,想起墓里那个模糊的人影,还有那句“夷陵老祖,你不记得我了”。他总觉得那声音在哪里听过,可任凭怎么回想,脑海里只有乱葬岗的硝烟和尖叫声,半点清晰的轮廓都抓不住。“先去山神庙,说不定能理清头绪。”
两人顺着山道往前行,山风越来越大,吹得荒草“沙沙”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影在草里晃动。魏无羡摸出陈情,骨笛刚碰到指尖,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猛地回头,就见几只浑身是血的野狗跟在身后,眼睛泛着绿光,嘴角还滴着黑血——竟是被墓里的尸毒感染了。
“看来这尸毒还能传染。”魏无羡冷笑一声,陈情横在唇边,刚要吹响,就被蓝忘机按住了手。“别用笛音,会引来更多东西。”蓝忘机说着,忘机琴已落在膝上,指尖拨动琴弦,银色的琴音如利刃般划破暮色,野狗们惨叫着倒地,身体瞬间被琴音震成碎片。
魏无羡挑眉:“还是蓝湛你厉害。”蓝忘机收回琴,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草屑:“小心些,这山林不对劲。”
果然,往前走了没几步,就见山道旁的树上挂着几具干瘪的尸体,尸体穿着百年前的道袍,腰间挂着的玉佩已经发黑,玉佩上刻着的“温”字却依稀可见。魏无羡停下脚步,盯着尸体的手指——那手指扭曲如枯木,指甲漆黑如墨,和墓里伸出的那只枯手一模一样。
“是温家的人?”魏无羡皱眉,“可温家灭门时,尸体都被挫骨扬灰了,怎么会葬在这儿?”
蓝忘机走近尸体,指尖在道袍上轻划,灵力探入尸体内部,片刻后收回手:“尸体里有锁魂符的气息,和墓里的一样,被人篡改过。”
魏无羡心头一沉,突然想起当年在乱葬岗时,曾有几个温家修士偷偷跑来找他,说温晁在秘密炼制“活尸”,用的就是篡改过的锁魂符。可那几个修士后来莫名失踪,他当时忙着对抗仙门百家,没来得及追查,现在想来,那些修士恐怕是被灭口了。
“走,去山神庙。”魏无羡拽住蓝忘机的手,脚步加快了几分。他有种预感,这山林里的秘密,和当年温家的阴谋,还有墓里的人影,都缠在一起,而解开这一切的钥匙,或许就在乱葬岗。
山神庙果然废弃了很久,庙门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庙里的神像早已倒塌,只剩下半截身子埋在尘土里。魏无羡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又生了堆火,火光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映在残破的墙壁上。
“你手腕的纹路,什么时候开始发烫的?”蓝忘机坐在火堆旁,目光落在魏无羡的袖口上。
魏无羡将左手伸出来,腕间的黑色纹路在火光下泛着暗芒,像条小蛇盘在皮肤上。“在墓里碰到阵眼的时候。”他指尖划过纹路,“那阵眼的气息很熟悉,像是阴虎符,又比阴虎符更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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