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铃在魏无羡掌心持续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如同某种沉睡之物被逐渐唤醒的心跳。这嗡鸣声并不响亮,却奇异地穿透了地窟中的死寂,与石门巨眼瞳孔深处那微不可察的流光隐隐呼应。
魏无羡脸上的散漫笑意彻底敛去,他盯着手中的铃铛,又抬眼看了看那扇巨大的石门,眼神锐利如鹰。“有意思……这玩意儿不是钥匙,倒像是个……对暗号的?”
蓝忘机静立一旁,避尘剑虽已归鞘,但他周身灵力隐而不发,如同绷紧的弓弦,随时可应对突发状况。他的目光在青铜铃与石门巨眼之间来回扫视,淡色的眸子映着跳跃的火光,沉静如水。“铃纹与石门部分浮雕,有相似韵律。”
魏无羡经他提醒,立刻仔细比对。果然,铃铛表面那些模糊不清、曾被蓝忘机断定为古巫祝祷的纹路,其弯曲转折的走向,竟与石门巨眼周围那些细密扭曲、既像血管又像符文的刻痕,有着某种神似之处!并非完全一致,更像是同源而异流,或者……是某种基础单元与复杂组合的区别。
“难道这铃铛上的,是简化版或者……原始版的符文?”魏无羡猜测道,“而这石门上的,是加强版、完成形态?”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灵力再次注入青铜铃。
“嗡——”
铃铛的震颤明显加剧,发出的声音也高亢了一丝。与此同时,石门巨眼瞳孔深处的流光也似乎亮了一分,那螺旋状的纹路,仿佛微不可察地……转动了极其细微的一丝角度?
一股无形的压力,以巨眼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不再是之前那种阴冷暴虐的煞气,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深沉、带着审视与威严的意志,缓缓苏醒。
魏无羡立刻停止了灵力输送。铃铛的嗡鸣减弱,石门巨眼的异动也随之停滞。
“有门儿!”魏无羡眼睛一亮,但随即又蹙起眉头,“但这动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开门的样子。倒像是在……确认身份?或者,在进行某种检测?”
他回想起石门浮雕上那些顶礼膜拜的场景,那些走向黑暗洞口的人群。“蓝湛,你说,这墓主人搞这么大排场,会不会只有他们‘自己人’,用特定的方式催动这铃铛,才能安全打开这门?我们这外人乱搞,会不会直接触发最后的杀招?”
这不是危言耸听。许多古老的禁忌之地,尤其是涉及族群核心秘密的,往往设有血脉验证、灵力属性识别或者特定咒法驱动的机关,外人强行开启,后果不堪设想。
蓝忘机微微颔首,认可他的判断。“风险甚大。”
“那怎么办?到宝山门口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魏无羡摩挲着下巴,眼神闪烁,显然在飞速思考,“硬闯肯定不行,这摄魂迷阵加上可能隐藏的杀招,够我们喝一壶的。伪装成‘自己人’?我们连他们灵力属性是阴是阳、修炼路数都不知道,怎么伪装?”
他目光再次落到青铜铃上,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或许……我们不需要完全伪装。”
“何意?”
魏无羡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带着点邪气的笑容:“我们不懂他们的规矩,但这铃铛懂啊。刚才它和那大门不是‘聊’得挺欢吗?我们能不能……让这铃铛自己来?”
蓝忘机眸光微动:“御器通灵?”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魏无羡打了个响指,“不过不是强行御使它去攻击或者防御,而是……引导,或者说,放大它本身与这石门的联系。就像撬锁,我们找不到原配钥匙,但可以试试用根铁丝,顺着锁芯的感觉慢慢探。”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冒险且需要精微操控的主意。需要对法器特性有极深的了解,对灵力掌控达到妙到毫巅的程度,更需要一点运气。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除,眼神变得专注起来。他再次将灵力探入青铜铃,但这一次,并非粗暴地注入,而是如同最轻柔的丝线,小心翼翼地缠绕上铃铛内部那天然形成的、与石门产生共鸣的奇异韵律。
他的灵力属性至阴至柔,此刻却收敛了所有锋芒,变得温顺而包容,试图去模仿、去融入那铃铛自身散发出的古老波动。
这是一个极其耗神的过程。魏无羡的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持铃的手稳如磐石。
蓝忘机静静守护在一旁,为他护法,同时敏锐地感知着周围任何一丝灵力的变化,尤其是那扇石门巨眼的反应。
起初,铃铛只是维持着之前的低沉嗡鸣。但随着魏无羡灵力引导的持续,那嗡鸣声开始发生变化,音调时而拔高,时而降低,仿佛在调试着某个频率。
石门巨眼瞳孔深处的流光,也随之明灭不定。那螺旋纹路的转动,开始变得明显起来,虽然依旧缓慢,却不再停滞。
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古老的意志,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它扫过魏无羡,带着审视,扫过蓝忘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源于蓝忘机身上精纯的、与此地格格不入的阳刚灵力),最终,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枚震颤不休的青铜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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