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事件收网后的平静日子,对秦赐来说是一种奢侈。他被安排了一周的强制休假——这是杨胜利亲自下的命令,理由是“过度劳累需要调整”。
假期开始的第一天,秦赐原本打算睡到自然醒,却被周影早早叫起。她穿着家居服,端着一杯刚冲好的咖啡放在床头,眼神里有种秦赐不太熟悉的小心翼翼。
“怎么了?”秦赐坐起身,接过咖啡。
周影在他身边坐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秦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医生昨天给我做了全面检查,部队那次受伤……对我的身体造成了一些永久性损伤。”
秦赐的心一紧:“什么损伤?你不是已经恢复了吗?”
“外伤是恢复了。”周影避开他的目光,“但子弹伤到了子宫……医生说,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法怀孕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秦赐手里的咖啡杯停在半空,几秒后才缓缓放在床头柜上。他握住周影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
“没关系。”秦赐的声音很轻,“我们领养也一样。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还可以试管……”
“我不想试管。”周影摇头,转过身看着秦赐,眼神里有种决绝的光,“秦赐,你是独子。你爸妈虽然从没说过,但我看得出来,他们盼着抱孙子。”
“那不重要。”秦赐握紧她的手,“重要的是你。我们是夫妻,有彼此就够了。”
周影苦笑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检查报告:“我已经想好了。你去找杨可欣,或者季月。她们都愿意。”
秦赐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我跟她们谈过了。”周影很平静,平静得让秦赐心里发慌,“可欣和季月都说,如果我们需要,她们愿意帮忙。她们是不婚主义者,但很喜欢孩子,也……很欣赏你。”
“胡闹!”秦赐第一次对周影发了火,“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把她们当什么了?孩子是什么?是工具吗?”
“不是工具。”周影也站起来,眼睛红了,“是希望!是你们老秦家的根!秦赐,你为国家出生入死,现在连个后代都没有,你觉得公平吗?”
“公平?”秦赐冷笑,“战场上死去的那些战友,他们谁有后代?林原有后代吗?那些牺牲的国安同志有后代吗?比起他们,我已经够幸运了!”
“所以你就更应该留下点什么!”周影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秦赐,我求你了。我不想做恶人,不想让你们老秦家绝后。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我们离婚吧。”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却像重锤砸在秦赐心上。
他呆立在原地,看着周影脸上滚落的泪水,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这个看似坚强理智的女人,骨子里竟有这样的执念和牺牲精神。
“影子……”秦赐走过去,想抱住她。
周影后退一步:“别碰我。这件事没得商量。要么你去找她们,要么我们分开。你自己选。”
接下来的三天,家里气氛降到冰点。周影搬到了客房,吃饭时也不说话。秦赐试图沟通,每次都被她冷冷地顶回来。
第四天晚上,杨可欣和季月竟然不请自来。
三个女人坐在客厅里,秦赐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秦赐,影姐都跟我们说了。”杨可欣先开口,她的语气很认真,完全没有平时那种调侃,“说实话,一开始我们也觉得荒唐。但后来想想,影姐说得对。你这样的人,应该留下后代。”
季月接话:“我们俩都是不婚族,以后也不打算结婚。但我们也想要孩子。如果我们能有一个你的孩子,我们会好好抚养,影姐也会把他当亲生的。”
“而且,”杨可欣补充,“我们不要名分,不要婚姻,甚至不需要你负责。影姐和我们商量好了,孩子出生后,我们会搬到一起住,像一家人一样抚养他长大。你想来看随时可以来,但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
秦赐看着眼前这三个女人,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谬了。她们在谈论一件天大的事,却像在讨论晚餐吃什么一样平静。
“你们……真的都想好了?”秦赐艰难地问。
“想好了。”三个人异口同声。
周影看着他,眼神里有恳求,也有决绝:“秦赐,答应我。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之后,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秦赐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一周后,秦赐的假期结束。他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工作岗位,准备迎接新的任命——国家战略性产业安全研究院副院长,厅级。这意味着他要和周影一起搬到北京,开始全新的工作。
然而,任命文件还没下来,变故先来了。
那天下午,秦赐正在办公室整理西山事件的最后报告,杨胜利的电话打了进来。
“秦赐,来我办公室一趟。紧急情况。”
秦赐赶到时,杨胜利的表情很严肃,桌上放着一份刚刚收到的红头文件。
“你的任命有变。”杨胜利直截了当,“东方省省委向中央提出请求,希望调你去东江市担任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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