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越野车行驶在返回省城的高速上。
车内只有仪表盘微弱的光亮。秦赐将副驾驶座椅放倒半躺,闭着眼睛,脑海中却飞速复盘着今天在“前沿材料”实验室看到的一切。
暖通空调的出风口。
Sphinx-7协议的演示界面。
灰色小楼顶部的天线阵列。
还有林晓宇那句用尽勇气挤出的警告。
“数据……不是用来卖的。”
每一个细节都在指向一个结论:那栋看似现代、开放的研发中心,实际上是精心设计的陷阱。它捕猎的不仅是技术数据,更是创造这些技术的人——他们的生物特征、思维模式、行为习惯。
车载音响里传来周影的声音,经过加密处理,带着一丝金属质感:
“杨叔的指示很明确:这是国家安全红线,必须由专业队伍处理。潜蛟小组已经就位,明天上午八点会以‘联合安全检查’名义进入实验室。你的任务到此为止。”
秦赐睁开眼睛:“林晓宇呢?”
“老猫会处理。如果确认他身份清白且有价值,会启动证人保护程序。”周影顿了顿,“秦赐,我知道你想亲手抓住陆文渊,但这不是逞个人英雄的时候。‘老K’网络的触角比我们想象的深得多。”
“我明白。”秦赐揉了揉太阳穴,“只是有种感觉……我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话音未落,他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是孙紫恩的视频通话请求。
秦赐接通,屏幕上出现孙紫恩略显疲惫却带着笑意的脸。她身后是九峰县委会议室,灯火通明,墙上挂着“农产品质量安全提升专项会议”的横幅。
“县长,有好消息!”孙紫恩的声音透着兴奋,“就在半小时前,省农业农村厅和市场监管总局联合发文,明确要求各地不得以地方标准变相设置市场壁垒,点名批评了某些地方‘以标卡商’的行为。文件里虽然没有直接说清源市,但谁都知道指的是谁!”
秦赐精神一振:“具体怎么说的?”
“文件强调,农产品流通必须遵循国家标准和行业标准,地方自定标准如严于国标,必须提前公示、科学论证、不得具有排他性。”孙紫恩划动平板,“更关键的是,文件明确废止了清源市之前发布的那几项苛刻指标,要求统一执行国家标准。”
“这么快?”秦赐有些意外。
“杨可欣姐和季月姐的专题报道起了决定性作用。”孙紫恩笑道,“报道播出后,农业农村部领导亲自批示要‘彻查地方保护主义乱象’。再加上之前省纪委对罗宏盛的调查……上面这次是动真格的。”
秦赐松了口气。这场由清源市挑起、几乎将九峰农业逼入绝境的标准战争,终于以九峰的全面胜利告终。
“农户们情绪怎么样?”
“稳定下来了。”孙紫恩切换镜头,对准窗外。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县委大院外的道路上,白天聚集的农户已经散去,只有零星几个摊贩在收拾货物。
“我们按照你的指示,启动了政府兜底收购,现场现金结算。今天一天收了二十多万斤香菇、八万斤笋干,茶农那边陈悦儿正在对接电商直播,预售情况很好。”孙紫恩语气郑重,“县长,这次能挺过来,多亏了你当初坚持要建立自己的品牌和渠道。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完全依赖清源市场,这次就真的完了。”
“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秦赐说,“对了,陈悦儿提到的那家外包公司,那个行为异常的工程师,查了吗?”
孙紫恩表情严肃起来:“查了。张向荣亲自盯的。这人叫刘明远,三十二岁,美国加州大学硕士,去年通过人才引进计划加入‘智云科技’——就是给邵老基地做数据平台的那家公司。他最近半个月,有七次非工作时段尝试访问核心数据库的记录,都被防火墙拦下了。”
“他解释了吗?”
“说是‘想学习一下系统架构’。”孙紫恩冷笑,“这种鬼话谁信?我们已经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所有网络行为都在监控中。县长,我怀疑……这人可能有问题。”
秦赐沉默片刻:“先不要打草惊蛇。如果真是内鬼,他背后一定还有人。监控他的一切对外联络,特别是加密通讯。”
“明白。”
挂断电话,秦赐重新靠回椅背。窗外的路灯飞速向后掠去,在车窗上拉出一道道流光。
九峰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西南省城的迷雾却越来越浓。
陆文渊。
前沿实验室。
“牧羊人”。
还有那个神秘的“老K”网络……
这些碎片之间,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串联。
“影子。”秦赐忽然开口,“你之前说,攻击九峰的黑客用过跳板IP。那些IP里,有没有可能……有实验室的地址?”
车载音响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几秒钟后,周影的声音响起:
“正在交叉比对……等等。”她的语气变得凝重,“秦赐,你说对了。去年十一月攻击九峰政务云的那个主要跳板IP,经过三次中转后,其中一个节点……指向前沿实验室所在的科技园区公共Wi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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