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瑶凰途 第339章 傅玖瑶拒绝大臣拉拢

马车轮子碾过宫道，傅玖瑶掀了帘子一角。她今天穿的是素色常服，发髻只用一根玉簪固定，没有挂多余的饰物。侍女坐在对面，手里捧着那叠补交的账目明细。

她昨夜没睡好。脑子里反复出现那行小字：城西旧驿馆，信号持续十七秒。这不对。三皇子的人不该在那里出现。但她还没查清楚，线索就断了。

宫门到了。她下车时脚步放得很慢，目光扫过守门的侍卫和停在旁边的几辆官轿。没有人多看她一眼。可她知道，有些事不会这么安静地过去。

刚走进东廊，李崇安从拐角处迎上来。他穿着四品文官的袍子，脸上带着笑。

“这不是宰相府的姑娘吗？”他声音温和，“前几日听说你递了赋税记录，皇帝还夸了几句。”

傅玖瑶停下，微微颔首。“大人说笑了，我只是照例办事。”

“不简单啊。”李崇安往前半步，“如今朝中能理清这些旧账的人不多，你能做到，说明心思细、胆子也大。我们这些老臣，都想多见见你这样的后辈。”

这话听着是夸，其实有钩子。她听出来了。

“大人抬爱。”她语气不变，“但我只是做分内事，不敢谈什么胆量。”

李崇安笑了笑，没接话。他从袖中抽出一张帖子，递过来。“下月初三，几位夫人要在府里办个聚会，专请年轻才女聊聊诗书礼仪。你也来吧，大家都盼着认识你。”

傅玖瑶没接。她看着那张纸，白底黑字，边角还印了一朵梅花。

“多谢。”她说，“但我父亲管得严，我不便参加这类集会。”

“哎，别这么说。”李崇安把帖子往前送了送，“这不是普通聚会，是正经议政的外围参议。女子虽不能上朝，但提点建议总是可以的。你若来了，将来还能进内廷当差，为国出力。”

他这句话说得轻，意思却重。所谓“内廷当差”，其实是给太子或皇后拉人。现在太子没了，这位置空着，谁都想占。

傅玖瑶终于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很稳，但眼角有一点细微的抽动。

“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她说，“可我做的事，都是跟着别人学的。我没有自己的主意，也不想去争什么位置。”

李崇安脸上的笑淡了些。“你是怕惹是非？”

“不是怕。”她说，“是我已经选了方向。我不想再换。”

他说不出话了。两人站了一会儿，他收起帖子，点点头走了。

傅玖瑶站在原地没动。侍女低声问：“小姐，真的不去？”

“不去。”她说，“那种地方，进去就出不来。”

她转身继续往御前去交文书。路上遇到两个低阶官员，看见她都低头避让。她知道他们刚才在议论什么。无非是谁得了势，谁又被冷落。这些话传得快，但她不在乎。

文书交完，她走出殿门，天已经中午。阳光照在石阶上，有点晃眼。她眯了一下眼睛，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回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小吏，手里拿着一封封好的信。

“傅姑娘。”那人走过来，“这是礼部李大人的亲信让我转交的，请您务必看看。”

傅玖瑶接过信，没拆。她认得那个火漆印，还是梅花图案。

“他知道我会拒绝，所以又来一次。”她心里明白。第一次是试探，第二次就是逼了。他们想让她觉得自己特别，让她动心，然后一步步走进去。

她把信交给侍女。“烧了。”

“小姐，不看一眼吗？”

“不用看。”她说，“内容我都猜得到。无非是说天下大乱，需要英才联手；再说我孤身一人，总得找个靠山。最后许我一点好处，让我心动。”

侍女不敢再多问，抱着信退下了。

傍晚，她刚回房坐下，宫里来了人，说五皇子召她去偏殿议事。

她换了件深色衣裳就出发。到的时候，萧辰正在看一份折子。桌上点着灯，光落在他手上。

“来了？”他头也没抬，“坐吧。”

她坐下。屋里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的声音。

“今天有人找你？”他突然问。

“嗯。”她说，“李崇安。”

“他让你参加什么议事会？”

“说是才女聚会，实际是要拉人。”

萧辰放下笔，看着她。“你怎么答的？”

“我说不去。”

“为什么不去？”他声音平平的，没有起伏。

“因为我已经站在你这边了。”她说，“我不可能再去听别人的话。”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点头。“你做得对。”

她没说话。这句话比什么都重。他知道她的选择不是因为怕事，而是因为她已经决定了跟谁走。

“明天廷议。”他拿起另一份折子，“兵部要报防务调整，你帮我看看这一条。”他指着其中一段，“这里写的驻军数量，和上次密道行动时的情况对不上。”

她接过折子，凑近灯看。字很小，但她看得清楚。确实有问题。驻军少了两千人，可那天围捕的时候，来的不止这个数。

“这些人去了哪里？”她问。

“没人说。”他说，“记录被改过。但我记得当时带队的是谁。”

她合上折子，放在桌上。“你要查？”

“先留着。”他说，“现在动，他们会藏得更深。”

她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人表面不动，其实已经在拉队伍了。李崇安今天找她，说不定就是有人授意。他们看到萧辰开始掌权，就想从身边人下手。

“你不怕我被拉走？”她忽然问。

他摇头。“你不是那种人。你做事有自己的规矩。别人给的好处再多，你也看不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很短，指节上有写字留下的薄茧。这双手没拿过金银珠宝，只翻过医案、账本和密报。她帮他是因为她愿意，不是为了回报。

“我不是谁的人。”她轻声说，“但我只信你一个。所以别人来拉，我自然推。”

萧辰没说话。他把那份折子推到她面前，用笔在一处画了个圈。

“明天你就站在这里。”他说，“我看你怎么说。”

她抬头看他。灯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道浅影。他没有笑，但眼神是松的。

她伸手接过笔，在圈旁边写了个“查”字。

外面传来更鼓声。夜已经深了。远处宫墙外有灯笼亮着，一盏接一盏，像是没尽头。

她坐着没动。桌上还有三份未看完的文书，都是边关送来的。她翻开最上面那一本，纸页发脆，边角有点卷。

萧辰继续写字。笔尖蘸了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看完了第一页，手指翻到第二页。突然，她在一行小字上停住。

【西境哨探回报：城西旧驿馆近日有生面孔出入，自称商队随从，但无货单凭证。已派人盯梢，尚未确认身份。】

她盯着那句话，呼吸慢了一拍。

萧辰察觉她不对，抬头问：“怎么了？”

她没回答。她把纸页轻轻压平，手指按在“旧驿馆”三个字上。

同一时间，宫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启动。车帘掀开一条缝，里面的人往外看了一眼。

车轮开始转动。